縣主給鄭令意迴了一封信,讓她不要衝動,自己會去與鄭國公談一談,他的突然變卦也許是看在鄭容岸嫡長子的麵子上,但是這件事必須要有一個說法,鄭啟君不能白受了這一番皮肉之苦。


    縣主的話讓鄭令意心裏稍微平複了一些,吳老將軍好像是從鄭國公處聽到了一些對鄭令意的不滿,他倒是沒有表現出來,隻是直接從南院發了帖子,請了鄭國公和家中的孩子來赴宴。


    鄭國公是指定要請的,至於那些個孩子們誰來誰不來,還是由鄭家人自己看著辦吧。


    吳老將軍此舉,一是免了鄭令意心裏不痛快,還得去邀約的勉強,二也算是對鄭國公的重視吧。


    鄭令意領他老人家的這一份情,也不打算在這一場為自己夫君所辦的宴會上鬧出個什麽來,隻把鄭國公遠遠的安排到吳老將軍的主桌上就是了。


    她自己這一桌,怎麽說也得跟大房二房的女眷一塊坐著,高曼亦是躲不開了,鄭令意倒是沒什麽,隻是與高曼亦許久不見了,不知她如今對自己又是個什麽想法。


    這密密麻麻的小字,看著讓人覺得頭疼,位次還是萬圓圓擬了個大概,送來讓鄭令意定奪的。


    “是不是,請的人太多了些?他們都迴來嗎?”鄭令意攤開紙張,紙張微微透著光,一個個墨色的名字裏頭染上了一點紅,大理寺的同僚也請了不少,她還瞧見了龔寺丞的名字也在裏頭。


    吳罰的眼睛從書卷後露出,鄭令意瞧見他嘴角勾了一勾,道:“會來,但不是看在我的麵子上。”


    吳罰並沒有估計錯誤,到了設宴那一日,的確是賓客盈門。


    鄭令意本還擔心外院裏有些人使絆子,想讓自己手下的人去迎客,但吳老將軍顯然是想到了,早早就將自己的人推上去了。


    綠珠去外院瞧了一眼,說是一切都好,看著喬氏的那個管事縮在角落,什麽都想插一手,卻什麽都插不上手。


    鄭嫦嫦早早的就來了,鄭令意得了消息,為了顯重視,特去門口接她。


    今日到底是鄭令意作為女主人的一場宴會,鄭嫦嫦沒叫人薄待了,從鄭燕如、苗氏之後下車,她穿著一身清淺溫柔的藕色衣裳出現了,身上的首飾也是鄭令意原先不曾見過的新樣式。


    這身行頭襯得她清麗可人,像是夏夜裏,月亮投射在涼涼井水中的倒影。


    鄭令意的眼睛落在她身上,眼眸裏滿是笑意,不曾想鄭容岸從另外一輛馬車裏走了出來,叫她意想不到。


    鄭令意偏了偏首,露出一抹似譏似諷的笑容來。


    鄭容岸故意不看鄭令意,要向她表達出一種不屑,他高高的仰著頭,好像自己是叫人用刀橫在脖子上,強逼著來的。


    鄭容岸這副探長了脖子的鵝模樣被鄭國公看在眼裏,鄭令意的冷淡又是那麽明顯,他歎了口氣,也不說什麽,被吳老將軍一招唿,就帶著鄭容岸朝男賓那廂去了。


    鄭燕如十分尷尬,看著鄭嫦嫦歡快的朝鄭令意小跑去,也隻能是連忙跟上,苗氏倒是沒什麽,隻是不說話,鄭嫦嫦去哪她就去哪,不言不語也是一副樂得自在的樣子。


    “三姐、嫂嫂。你們來了。”鄭令意對鄭容岸不滿,可也不會遷怒,牽過鄭嫦嫦的手,對鄭燕如和苗氏一笑。


    “這樣的喜事怎能不來呢。”鄭令意到底還是客客氣氣的,鄭燕如鬆了口氣,又咬咬牙,硬著頭皮說:“十三弟今日湊巧來不了了,小妹也……


    “三姐。”鄭令意見她還要說些沒必要的廢話,便道:“我都明白,還沒正式開席,咱們先去吃些茶點吧。”


    鄭令意說了前頭一句話,卻還是有後一句話要問的,“隻是,五哥既然都來了,五嫂怎麽沒來,今日她也是迴娘家呀?”


    鄭燕如臉上的納悶顯得很真實,她稍一皺眉,道:“我臨要出門時還問了,隻說了她不舒服,可也不舒服好幾日了,我昨個想去瞧一瞧她,還叫人給請了出來。可能真是病了吧。”


    “如此,難怪這些時日都沒見她往家中來呢。”鄭令意隨口說著,長長的睫毛掩住了思緒。


    苗氏偏首打量著她,在心裏小小的讚歎了一下她瑩白的肌膚和纖巧的五官,又想著自己夫君說過的那些話,她嘬了嘬腮幫子,什麽話都沒有說。


    “嫂嫂,你怎麽了?”鄭嫦嫦瞧見苗氏的舉動,不解的問。


    “嘴裏長包了。”苗氏麵不改色的扯了一個小謊。


    “這樣啊。”鄭令意將這話聽了進去,對身後的綠珠吩咐道:“席間讓人給嫂嫂添一壺金銀花茶,別叫他們給上那些橘汁玫瑰釀什麽的,火氣太大。”


    苗氏這下知道什麽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她頂喜歡喝那些甜甜的東西,可誰叫她說了謊話,如今四雙眼睛看著她,她也隻能苦澀的笑一笑。


    鄭令意安置好了鄭燕如和苗氏,還要去接待旁人,鄭嫦嫦算是個甩不開的小尾巴了,總是跟著鄭令意。


    鄭令意給鄭燕纖夫妻倆下了帖子,但也沒指望他們會來。鄭楚楚說自己不便經常出門,倒是讓溫家的男客帶著珍哥兒一塊來了,溫湘芷被鎖在房裏繡嫁妝,程氏怕她野了心思,不許她出來,隻好送了一份禮來。


    鄭秧秧帶著大兒子琥哥兒也來了,被王繼儒帶到男賓堆裏去了,鄭令意隻匆匆瞥了王繼儒一眼,雖然早有不好的印象,但這人看起來清瘦清瘦的,倒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鄭令意安頓好幾位姐姐,忽然覺得有一道和善的目光正望著自己。


    她抬眸看去,見是米家人來了,便帶著鄭嫦嫦一起迎上去。


    一眼就瞧出是親姐倆,但又各有各的好看,鄭令意雖在相貌上略勝一籌,但是鄭嫦嫦眉宇間的那股子純真,還是保著她,沒叫她在姐姐身側顯得黯淡了。


    再往裏走就是女客的地方了,米家兩兄弟止步不前,就站在原地與鄭令意說了幾句話。


    米兜兒被米宵暉抱著,正在犯困打瞌睡。


    米宵暉的眼睛也不知是怎麽長的,大老遠就瞧見了吳罰,如離弦之箭一般衝了過去。


    “這小子!慢些,別摔著米兜兒!”滕氏看著自己這個與‘穩重’毫無關係的小兒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她轉過臉時,瞥見米霽月的目光有些發直,再順著一看,竟是落在鄭嫦嫦身上。


    滕氏心裏一時間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她倒掩飾的很好,對米霽月道:“瞧著點你弟弟,別叫他失禮了。”


    “好。”米霽月朝姐妹倆拱拱手,又多瞧了鄭嫦嫦一眼,便離去了。


    鄭令意看著米霽月離去的背影,覺得自己妹子的沉默也顯出了一點隱約的曖昧。


    鄭令意沒來的細想,就聽婢子急急的來傳話,說是有道菜出了問題,如今要用別的菜來替補,萬圓圓選了幾道,想讓鄭令意一起拿個主意。


    眼見就要開席了,這事情要盡早處理了才好,鄭令意順嘴就讓鄭嫦嫦給滕氏引路。


    鄭嫦嫦倒還鎮定,走到滕氏身邊甜甜一笑,道:“夫人,咱們走吧。”


    滕氏心裏一軟,又更為糾結了起來。


    鄭嫦嫦將她引到地方之後,滕氏也沒讓鄭嫦嫦走,而是借著說閑話的由頭,很細致的問了她幾個問題。


    答著答著,鄭嫦嫦也覺出不對勁來,她紅著臉,也不好挑明,隻能是滕氏問什麽,她老老實實的答什麽。


    米霽月年紀比吳罰還大,從來都是個無欲無求的模樣,如今難得有了這個心思,滕氏怎麽可能不高興,可她一時間又做不到那樣的大度,可以不介意鄭嫦嫦庶出的身份。


    但是鄭嫦嫦這孩子,除了是個庶出,其他也著實也挑不出個什麽錯處來,滕氏越聽鄭嫦嫦說話越覺得滿意,她又知道鄭令意是個內秀的,妹妹從小被她一手教導出來,又能差到哪去?


    滕氏模模糊糊的記得,米霽月似乎很早之前就說過一句,說吳家兄弟的妻妹,針黹功夫極佳。


    滕氏那時以為他不過是閑談,如今再細細想來,竟是自己粗心大意,漏了許多蛛絲馬跡。


    “與十七妹說話的可是米家夫人?”鄭秧秧瞧了半晌,對鄭燕如道。


    鄭燕如點點頭,很是感慨的說:“有這麽個姐姐多好,人脈都能廣些,雙妹總是不開竅。”


    鄭秧秧正拿著個果脯吃,聽鄭燕如這樣說,很是譏誚的一笑,不過沒叫鄭燕如瞧見。


    “她有你這麽個姐姐不是更好嗎?三姐與攝政王夫人不是有些交情嗎?把雙妹帶著一塊去,也好替妹妹日後鋪路呀。”


    鄭燕如明白鄭秧秧在諷刺自己,沒有接話。


    鄭燕如對於鄭雙雙,更多是因為魯氏搶了她來,多少有些愧疚,平日裏也盡可能的對她好,但像鄭令意對鄭嫦嫦這般,鄭燕如是決計做不到的。


    她可是從沒有這樣細致的心思,處處替自己的妹妹著想,那也得是從小一起巴心巴肝一道長大的妹子。


    “呦,今日來的人,花樣可真多。”鄭秧秧忽然道。


    鄭燕如一抬眼,見到幾個不大能叫得出名字的少女,便道:“是誰家的姐兒?”


    “好像是龔家的吧。”鄭秧秧閑適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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