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生迴來之後,孟晴還坐在客廳裏,電視上也正在播放著一男一女大聲爭吵的聲音。


    孟晴不知道調到了哪個台的黃金點肥皂劇,背景音樂還充滿了喜劇的格調。不過孟晴在沙發上卻沒有看電視,她眯著眼,淺淺倒在沙發背上,竟然是睡著了。


    林雨生放輕了腳步,走到茶幾處拿著遙控機,關掉了電視。來到孟晴的身邊,異常輕柔地打橫抱起了孟晴,就這樣上了樓,走進了臥室。


    孟晴最近總是這樣,非常的困,無論在做什麽,無論在幹什麽,都可以隨時睡著。林雨生也催她去醫院看看,可是公司的事情沒有結束,孟晴壓根就不想去醫院。


    從抱著孟晴上樓起,林雨生就盡量不讓自己額外發出一點的聲音。輕柔地將孟晴放在床上,林雨生的眉頭卻再也沒有舒展過。


    瘦了,


    孟晴明顯可見地瘦了,抱起來的時候,都比以往輕了許多,輕飄飄的像是一張紙。


    床上的人叮嚀了兩三聲,翻了個身,自然地伸出胳膊圈住了林雨生的脖子。


    “...怎麽才迴來....”


    孟晴跟個小貓似的,迷迷糊糊撒著嬌,自己卻不知道早就把林雨生的心溶成了一灘水。


    林雨生低下頭,鼻尖對著鼻尖,蹭了蹭孟晴。


    “耽誤了,”


    他的聲音異常溫柔,


    “對不起,讓你睡不著了嗎?”


    “沒有....那你也早點休息,我要睡覺了,我好困....”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手也緩緩從林雨生的脖子處滑了下來。林雨生順勢倒在孟晴的身邊,攥住了她的手。


    “姐姐,”


    他繼續輕聲道:


    “你要答應我,過兩天就去醫院。”


    “我不去,我不喜歡那裏,我沒事....”


    孟晴的聲音已經變得越發地小了,但林雨生還是不依不饒。


    “不行,你必須去,你要是不去,我就不讓你睡覺。”


    “好好好,我去,我去...”


    孟晴被鬧得沒話說了,腦子無意識地就應了林雨生,林雨生這才放任她沉沉睡去。看著孟晴恬靜而美好的睡顏,林雨生一時無法移開自己的視線。


    他愛孟晴,更像是愛到深入骨髓,愛孟晴的一顰一笑,也愛孟晴的一舉一動。


    所以他不允許,也不能接受孟晴出現任何的問題,盡管在別人看來,孟晴或許隻不過是因為太困了,所以想睡覺罷了。


    林雨生暗暗在心裏下定決心,等到明早孟晴一醒來,他就要帶著孟晴去醫院看看。


    可惜天公不作美,等兩個人第二天都從熟睡中醒來的時候,卻收到了又一個不好的消息:


    宋非離和宋非也的父親,去世了。


    ...


    孟晴和宋非離不過都是三十出頭的年紀,而他們的父親算下來也不過是六七十的歲數。正常來說小災小病的確是不少,但是大病應該是不會有的。


    可不管是宋老頭子,還是孟老頭子,現如今一個早早入了土,另一個也是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


    令人唏噓之餘,孟晴思考著或許是他們年輕的時候提前透支了他們的生命力,說是自作自受,卻又叫人惋惜。


    宋非離算孟晴正牌的前未婚夫和這些年的好友,宋非也則是林雨生的左膀右臂兼合作夥伴,怎麽著他們都應該前往。


    於是看病的計劃又擱淺了,兩個人匆忙收拾好,便朝著宋家宅府敢。


    宋家也算是名門大族,前來祭拜的人也都是各大領域有頭有臉的人物。宋非也和宋非離兩兄弟穿著黑色的西裝,站在門口滿臉憔悴。


    宋非也還攙著他的母親,老太太紅腫著眼,連站都有些站不穩了。


    孟晴滿臉沉重地上前,和林雨生一同給老太太鞠了個躬。


    “請您節哀。”


    老太太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隻是閉著眼點了點頭。厚重的裝束都無法遮掩老人滿臉的悲傷,孟晴心下也覺得有些苦澀。


    宋老先生和自己的妻子琴瑟和鳴的故事,一直都算是佳話的。此刻宋老先生走了,想來老太太的心情也不會太好。


    老太太好像馬上就要倒下了,宋非也跟兩人說了聲抱歉,便攙扶著自己的母親準備進去休息。


    宋非離在外麵,孟晴看了眼林雨生,小聲衝他道:


    “你去跟著宋非也,看有沒有事需要幫忙的。”


    林雨生用餘光打量了下宋非離,後說的話倒有些酸溜溜的。


    “姐姐你明明就是想要打發走我,然後跟宋非離說話。”


    孟晴也不否認:


    “你知道就好,快去吧。”


    林雨生鬧小情緒了:


    “我不去。”


    “聽話,”


    孟晴開始哄他:


    “我有正事,等一會兒就去找你,好不好?”


    林雨生知道孟晴現如今跟宋非離真的算是什麽都沒有了,但他就是心裏頭不舒服。可畢竟人家剛死了父親,他怎麽著也得同情一下。


    於是忍著這股不舒服,林雨生認命地跨步,跟在了宋非也的後麵往前走。


    孟晴則腳尖轉彎,跟著宋非離並排站著,幫著他接待來來往往的人。


    孟晴跟著握了手,出了聲:


    “你還好嗎?”


    “死不了。”


    一向嬉皮笑臉的聲音此刻卻變得有些力不從心,宋非離跟他父親的關係一向不錯,此刻沒有哭出來,估計是在強忍著。


    “你也別陪我在這站著了,進屋休息吧。”


    “誰陪你,我是替宋夫人站在這裏的。”


    宋非離笑了,


    “我真沒事——”


    “——你有沒有事我還不知道?”


    孟晴快速而又連貫的話語直接打斷了宋非離,她的態度也變得有些強硬。


    “你其實難過得都快要死了,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每次一遇到事就裝沒事人,非要逞能。逞能有什麽用,能減少你弟弟的負擔還是能減少你母親的痛苦?”


    孟晴的話聽上去雖然像是在罵他,可句句都充滿了她的關心。宋非離不是傻子,他的心也是暖的,於是他打趣道:


    “那你要是嫁給我,我肯定不會逞能了。”


    “別說廢話,要是讓別人聽見了,誤會就完了。”


    “我又不怕誤會,我家裏又沒有一個相當‘變態’的弟弟。”


    孟晴不想理他了,不過她也算是放了點心,


    隻要他還有力氣開玩笑,就證明宋非離還能夠堅持得下去,


    現在的宋家,要是他倒下,天就真的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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