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淚珠落在了年代略微有些久遠的地板上,楊朵眼圈通紅,一邊抽泣著,一邊緊緊盯著給林雨生正在包紮傷口的醫生。


    “我們這裏隻能做一下簡單的消炎處理,您的左臂嚴重骨折,要做處理必須得去醫院。”


    林雨生在酒精消毒的時候一聲都沒吭,臂膀處、腿部以及臉上,到處都有血淋淋的傷口。宋非也全程都不敢睜著眼睛看,尤其是酒精澆在猩紅的傷口上時,那樣子真得令人害怕。


    林雨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然看著醫生,道:


    “骨折的話能不能坐飛機?”


    “正常來說問題不大,可是您的情況比較嚴重,身體裏麵可能也需要鋼板固定。我個人建議您最近還是最好不要有什麽出行的計劃,好好養傷才是。”


    “不行,”


    林雨生斬釘截鐵道:


    “我過幾天要迴中國,這件事不能耽誤。”


    “林哥,耽誤一下又不會怎麽樣,身體要緊,不過就晚幾個月,你還是可以迴去的啊。而且這幾個月,我也可以照顧你。”


    楊朵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勸著,林雨生卻搖了搖頭。


    “我一天都不想拖。”


    他起身,拖著自己的胳膊準備朝外走。楊朵還想上前勸他,卻被宋非也一把攔住了。他眨巴眨巴了眼角,神色有些好奇:


    “你們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啊,全是英文我都聽不太懂。”


    楊朵心裏有些著急,可宋非也不鬆手,她也隻好迅速而又簡短地給他翻譯了一遍。她抬腿想走,卻又被宋非也一把拉扯了迴來。


    “算了算了,他有自己的打算。你也知道,他這個人根本勸不動。”


    他迴過頭,望著醫生,張了張嘴後卻又發現自己對於英語實在不是很靈通,於是隻好無辜地將眼神投向楊朵,祈求他當翻譯:


    “那如果醫生,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必須要坐飛機的話怎麽辦?”


    楊朵被迫翻譯,醫生用著單調而又冰冷的語氣迴應說:


    “也不是不可以,不過要在這邊做好了手術後開了診斷證明,說明自己的身體裏麵可能有鋼筋或者鋼釘,才可以上飛機。”


    “但是也要小心謹慎一些,不過我相信林先生應該會有自己的分寸,畢竟他的對手猛獸先生現在如今還躺在那裏不省人事,能活著都隻能說是一種奇跡了。”


    說完這段話,醫生便冷漠地離開了這個房間。兩人終於起身去追林雨生,他正在打車,宋非也伸手去攙他。


    “先去醫院。”


    三人先去了醫院固定傷口,做了手術,一直忙到了第二天清晨才徹底忙好了所有的事情。楊朵拿著醫院的證明,整個人顯得有些有氣無力。


    “醫院說要過幾天才能開證明,之後隻要手不疼了,上飛機應該沒什麽影響。”


    “謝謝。”


    “可是林哥,你確定要這樣迴去見孟晴姐嗎?”


    楊朵用手上下指了指林雨生,林雨生也明白她說的意思,這下他才想起來,的確——他滿身傷痕的迴去,估計又會讓孟晴以為他做了什麽奇怪的事情。


    可是他真的太想迴去了,他一點都不想耽誤。哪怕是遠遠看著,看著孟晴都好,哪怕是每天看一眼,隻要是能讓他見到就行。


    於是眼神又變得堅定:


    “是,我不會這樣去見她。但我一定要迴去,哪怕是在醫院呆著。”


    楊朵心裏又氣又惱,可對於林雨生她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她歎了口氣,轉頭看向宋非也:


    “我迴不了國,到時候林哥的事情你就好好照顧照顧。記住,一定要讓他在醫院靜養,下飛機後就靜養。”


    “明白了,放心吧。”


    本來幾人計劃著宋非也先迴到國內,去安排他們合資創辦投資公司的事情。不過林雨生現在這個樣子,宋非也不放心他一個人坐飛機。


    於是宋非也推遲了迴國的時間,幫著林雨生處理了最後的事情。林雨生再也沒見過顧笙了,他一邊安心養傷,一邊期盼著迴國,最後的日子對於他而言既難熬卻又愜意。


    終於到來該迴去的那一天,他在滿心的期盼中上了飛機,又在滿心的期盼中度過了他人生中最漫長的一天。


    他終於下了飛機,在踏上中國地麵的那一刻,鼻腔裏都是空寂中彌漫著的熟悉而又濃鬱的味道——


    五年了,他終於迴來了。


    ...


    每一片雲朵,每一處花草樹木,都和國外的截然不同。這裏的每一寸土壤都散發著迷人而又熟悉的香氣,令他著迷。


    眼眶微微濕潤,他不禁有些想哭。宋非也看著林雨生愣愣探出車頭的樣子,隻覺得好笑。


    “怎麽樣,迴國的感覺好嗎?”


    “嗯。”


    林雨生又變得惜字如金,宋非也笑了。


    “接下來你打算去哪?迴家?哦,我知道你這樣見不了孟晴姐,那我們在門口看一眼或者——”


    “公司門口吧。”


    林雨生的聲音裏帶著幾分激動,他在努力克製說:


    “姐姐估計現在也不會在家,去公司等的概率大一些。”


    “好,那就去公司等。不過可說好了,看完就去醫院呆著。你要修養,否則楊朵會殺了我的。”


    “無礙,公司估計還需要——”


    “不需要你,暫時不需要你。麻煩您了林少爺,看在我小命的份上,你就去醫院待幾天,就當做是給自己放個假。”


    林雨生:...


    車緩緩停下,林雨生透過車窗玻璃朝著孟氏集團的大門看。這一路上他也一直在注意,五年沒有迴來,很多地方都發生了變化:


    馬路修新了,高樓也變得更高了,隨處可見的建築上標誌著地鐵的符號,人們也行走匆匆,穿著也和五年前有很大的不同。


    孟氏集團也是,他雖然隻來過一次,可卻記得很清楚,外層曾經泛黃的牆壁現如今變成了潔白的顏色,門口的報刊亭也重新刷了綠色的油漆。


    而在牆上掛著的一副巨型海報,裏麵站著不少人。而在中間c位的,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姐姐,


    孟晴。


    心再一次不受控製地小鹿亂撞了起來,他盯著門口進出的人,渴望著能見到孟晴的身影,哪怕隻是遠遠的望一眼都行,


    可惜還沒有等到半個小時,他就突然收到了一則不好的消息:


    孟晴還在國外處理事情,沒有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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