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生腦子裏忽然漂出來一個念想:


    他寧願讓孟晴知道自己真正去做了什麽,也不想讓孟晴誤以為他在談戀愛。


    這種感覺就像是有無數隻螞蟻在啃食著他的神經,令他頭疼不已,引得他想衝動。還好理智占據了大腦,他閉住嘴,抑製住自己想要澄清的衝動,逼著自己躺在了床上,關燈睡覺。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半天,昏昏沉沉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睡著。他入了夢,夢裏的他卻是孤身一人,站在霧蒙蒙的一片天地裏。


    他來迴張望,想要尋找任何一個熟悉人的身影。正在找尋之際,林雨生卻忽然感覺自己被什麽東西拉住了一樣。


    他迴過頭,卻看見一位身著白色婚紗的女子嫣然一笑,拉住了他。


    他看不清女人的臉,可在夢裏他卻十分確定她就是楊朵。


    楊朵衝他在笑,挽住了他的胳膊。


    “親愛的,今天是我們的婚禮,你跑哪去了啊?”


    林雨生先是一愣,後驟然抽出自己的胳膊,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你要做什麽,離我遠點。”


    “怎麽了啊親愛的,今天是我們的婚禮啊。”


    “別叫我親愛的!”


    林雨生使勁甩開手,大步朝另外的方向走去。楊朵在身後追他,嘴裏念念有詞。


    “親愛的你要去哪,你要是這麽走了,咱們姐姐會傷心啊。”


    姐姐?


    到底是什麽鬼啊。


    他還沒想明白,孟晴不知道從哪裏忽然出現在了他的麵前。他如釋重負,終於鬆了一口氣。


    笑著迎上前,孟晴也還是在衝他和煦地嘴角彎彎翹起。他連忙上前,衝著孟晴撒嬌:


    “姐姐~”


    “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撒嬌呢。”


    孟晴踮起腳,幫他打理著脖子上的黑色領結。林雨生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穿上了一身黑色的西裝,看樣子極其正式。


    心裏頓時警鈴大作,順便被不好的預感所掩蓋。果不其然,下一句他便聽孟晴說:


    “都是要結婚的人了,以後可不能再跟小孩子一樣了。”


    結婚?


    “姐姐,我不要結婚,我要和你一直在一起。姐姐這樣不好嗎,姐姐你不是答應我了嗎?”


    “我懂我懂,你啊就是婚前焦慮症,沒事的,啊。”


    不,不,


    你不懂,你怎麽能懂。


    林雨生感覺自己被撕扯成了幾瓣,頭疼無比,心跳得奇快。他努力搖頭,給孟晴解釋聽。


    “姐姐,我不愛她,我不會的——”


    “我懂,我懂。”


    麵前的孟晴好像隻會說這兩個字一樣,楊朵也不知道從哪裏又出來了。她手裏拿著捧花,滿臉都是幸福的笑意。


    “親愛的,婚禮就要開始了,大家都在等你了。”


    “雨生,別鬧小孩子脾氣了。像個男人一樣,去吧。”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子的。


    他心裏沒有一絲一毫開心的意思,一切都朝著奇怪的方向發展了。為什麽所有人的臉上都要洋溢著笑?


    所有人簇擁著他和楊朵,仿佛在衝他們送上祝福。尤其是孟晴,她站在最中間,衝著他笑。


    瘋了,一切都瘋了,


    他根本不愛楊朵,根本不愛啊!


    內心的弦徹底斷裂,林雨生撥開人群,直接走到孟晴麵前。孟晴仰起頭,他衝著孟晴喊道:


    “姐姐,我愛的人是你啊!”


    “是你啊!”


    所有的一切都靜止住了,就連孟晴臉上的笑意都停在了這一刻。林雨生仿佛這才忽然明白了什麽,他連連搖頭,後退了好幾步,卻看見孟晴收斂了所有對他的笑容,一點一點開始朝後退。


    眾人也都不見了,這片白色的世界驟然成了黑暗的漩渦。而裏麵,隻剩下他和孟晴。


    孟晴望著他,眼神冰冷而又殘酷。


    “你瘋了。”


    “不,不姐姐我錯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孟晴卻沒有理會,而是轉身欲走。林雨生連忙伸出手想要抓住她:


    “我錯了姐姐,我不是這個意思。姐姐你原諒我好嗎,我隻是不想娶楊朵——”


    可惜,當他伸出手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根本抓不住孟晴。孟晴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這一片黑暗裏,整個浩浩蕩蕩的世界最終竟然隻剩下他一個人。


    曾經的孤獨與恐懼再一次降臨,林雨生有些受不了了。他抱著自己的腦袋,蹲在地上,喃喃自語:


    “喜歡她究竟有什麽錯?為什麽,我為什麽不能喜歡她?”


    “我愛她,我就是愛她,我要一輩子守護她。我,我絕不認錯,絕不——!”


    隨著一聲絕不劃破天際,林雨生驟然睜眼,急促地唿吸了許久,他這才恍然自己終於迴到了現實。


    天色尚早,他還有充足的時間休息,可他卻怎麽也睡不著了。夢境裏的一切都顯得太過真實,他第一次感到恐慌,於是就這樣睜著眼睛,等到了天亮。


    ...


    第二天上學,楊朵興致衝衝地像往常一樣,跑來找林雨生。


    不過這一次她有悄悄話想要問林雨生,主要是針對昨晚的事情,她想聽到林雨生的誇獎,表揚她安排妥當。


    剛好林雨生的班級有體育,楊朵翹了節課,偷偷跑出來找到了林雨生。


    “林哥林哥!”


    她和往常一樣,撒歡似的叫著林雨生,卻隔了老遠就發現了林雨生的異樣。今天的他甚至連運動服都沒換,就是穿著那身潔白的校服,坐在樹蔭下看著球場上的人,愣愣出神。


    聽到她的聲音後,他迴過頭確定來人是她,竟然從愣愣出神變成了泛著冷冷的光。


    楊朵有些懵了,她緩緩走了幾步,嘴裏吞吞吐吐的。


    “林,林哥,我昨天是惹什麽禍了嗎?”


    林雨生緊抿著唇,


    “沒有。”


    那,那你怎麽這樣看著我啊。


    楊朵心裏忍不住犯了嘀咕,嘴還沒說出下句,就聽見林雨生忽然道:


    “楊朵,你是不是喜歡我?”


    楊朵被林雨生這麽一句話突然給問住了,雖然全校人基本上都知道了這件事情,她也以為林雨生能看得出來。可這麽直接了當的,卻還是第一次。


    她頓時羞紅了臉,兩隻手緊緊地攥著衣角,嘴裏支支吾吾的半天,才吐出了一個字:


    “嗯。”


    心裏雖然也早就做好了準備,可楊朵還是萬萬沒想到,林雨生會這樣講。如此的不留情麵,像他的作風,卻也十分傷她的心。


    他說:


    “別浪費時間了,”


    “我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上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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