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的栗麟晰默默翻了一個白眼。


    這話是說不成了,她實在是受夠了被自己的皇兄皇嫂虐成這個樣子的感覺。


    “既然玄歌困了,我們就先休息吧。”


    栗麟晰提議。


    再繼續下去她可能會被撐出腸胃炎。


    “好主意!”


    伏在淩軒身上的玄歌忽然轉頭,神采奕奕地看了一眼栗麟晰。


    接著又轉頭繼續把頭貼在淩軒的肩上。


    因此並沒有看到,在她轉過頭之後,栗麟晰朝著淩軒做了一個手勢,搖了搖頭。


    看到栗麟晰的示意,淩軒的眸光一暗。


    接著將嘴唇抿了抿,像是在平複什麽複雜的情緒一般。


    之後他才說道:“玄歌,你先去睡,我需要去看一下赤嵐那邊的情況。”


    “都這麽晚了……”


    玄歌瞪著雙眼看著淩軒,表情上帶著虛偽的無辜。


    “就是因為晚才要去看一下,白日誰能見到他?”


    淩軒說得理所當然,玄歌便也隻能點點頭,獨自朝著臥室裏走去。


    “她出來了是嗎?”


    在玄歌進入臥室之後,栗麟晰便用了麒麟族獨有的術法,將躺在床上的“玄歌”偷偷催眠了。


    確定她一時半會兒不會醒來,栗麟晰與淩軒才走出了房間。


    兩個人坐在房間對麵的廚房的房頂上,看著臥房的方向。


    “最初,似乎都是玄歌昏迷的時候才會出來。”


    淩軒低聲說著。


    “可是今日,玄歌並沒有睡過去她就出來了。”


    玄歌是趴在他身上的,他的小姑娘是否有睡著,他心中自是最為清楚。


    “是不是因為玄歌近期身體越來越弱的原因?”


    栗麟晰猜測著。


    自從在毒穀受傷之後,玄歌的身體似乎一日不如一日。


    此前還隻是容易困倦,可這幾日來,她完全就是沒日沒夜地在睡。


    甚至清晨賣菜的時候,都是她為數不多清醒的時間。


    關於這件事,栗麟晰其實還有其他的擔憂。


    “哥,玄歌突然轉換成金瞳,你能察覺到嗎?”


    玄歌是絕對不會傷害淩軒的,但是換做金瞳,就很難說了。


    表麵上金瞳似乎對淩軒有著很大的執念,可是很明顯,她對淩軒的執念與玄歌對淩軒的感情是完全不同的。


    連栗麟晰都看得出,金瞳就是想要得到淩軒罷了。


    雖說她想不通,為什麽金瞳會有這樣的執念。


    淩軒低頭輕歎了一聲:“隻是看長相,我確實分辨不出。”


    這讓他有些喪氣。


    此前他能分辨出她們的區別,是因為金瞳有著一雙跟玄歌不一樣的眸子。


    這讓淩軒很不解也很難過。


    按理來說,金色的瞳色應當是玄歌的才對。


    畢竟他愛了那麽多年的小姑娘,一直都是一雙漂亮的金色眼瞳。


    可偏偏現在的玄歌,眼瞳的顏色是淺淺的棕色。


    金色卻被那個企圖搶走她身子的家夥占去了。


    心中有著萬千的不爽快,然而他又沒有什麽辦法。


    “若是有一天,金瞳裝作玄歌的樣子傷了你,你如何打算?”


    這是栗麟晰最擔心的事情。


    淩軒是不會防著玄歌的,即使他知道金瞳也可以驅使這具身體。


    而作為玄冥的主人,若是金瞳真的傷了他……


    “這個我也沒有辦法。”


    淩軒低頭搖了搖,輕聲笑道:“有的時候,我就隻能賭。”


    賭屬於玄歌的身體不會順了金瞳的意。


    但是玄歌的身體隨著金瞳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是很有可能會被金瞳完全掌控的。


    一旦金瞳真地掌控了那具身體,就算身體本身一定程度上承襲著玄歌的意誌,也仍是有可能會出手傷了他。


    “我相信玄歌。”


    抬頭看著天上已經逐漸快要變成下弦月的月亮,淩軒輕聲說道。


    “我相信她會堅持下去,會處理好金瞳。”


    他的小姑娘從來都不是輕言放棄的類型。


    在塵世琉璃不是,在玄冥不是,淩軒相信,在人間,她仍然不會輕言放棄。


    雖然知道會是這樣,栗麟晰還是歎了口氣。


    不論是栗燚和楚琰,還是淩軒和玄歌,她其實都是有些羨慕的。


    可是與此同時,她又有些害怕。


    害怕感情必然要經曆這樣的痛苦。


    害怕心愛的人有一天與自己相顧無言。


    害怕有朝一日不得不麵對生死離別。


    “你和師兄,你怎麽想?”


    偏頭看著身旁一副心事重重的栗麟晰,淩軒問道。


    “沒怎麽想。”


    她根本不知道該想些什麽。


    自毒穀分別之後,她與胡辰風就斷了聯係。


    她聯係不到他,他似乎也沒有要聯係她的意思。


    畢竟他是淩軒的師兄,他們師門內有傳音的秘術,這件事栗麟晰是清楚的。


    “你之前,給他起了個昵稱。”


    轉迴頭,淩軒看著他們住的那間小房子。


    “嗯。”


    栗麟晰點了點頭。


    “為什麽會叫他毛毛?”


    這名字聽起來怎麽都聯想不到胡辰風身上啊。


    “我說了,你會信嗎?”


    抬起頭看著淩軒,栗麟晰輕聲問。


    “雖然我與人間和麒麟族並不曾有許多接觸,但是此世你是我的妹妹。妹妹說的話,兄長總是會信的。”


    淩軒看了一眼栗麟晰,雖然是一如既往的麵無表情,可卻讓她莫名感到了一絲柔和。


    是因為玄歌嗎?


    她這樣猜測著。


    這世間,能讓玄冥那叱吒風雲的冥主大人變得柔和的人,恐怕也隻有玄歌做得到吧。


    “那是我前世喚他的昵稱。”


    輕笑一下,栗麟晰繼續道:“三世之前,我與他相遇相戀,他因我而亡。”


    胡辰風是人類,與他們不同。


    而麒麟族也並不似天界龍鳳二族一樣,有什麽能夠留住心愛之人的術法。


    他們是國之棟梁,是要為國家選明君,守社稷的一族。


    是不可被情愛捆綁的。


    可偏偏栗麟晰是個例外。


    她想要留下胡辰風,抓心撓肺地想。


    所以,就像當初去借力量的楚琰一樣,栗麟晰也選擇了去找玄鳥祈願。


    與楚琰不同,她並不知道到底哪裏能見到玄鳥大人,亦不具備私自前往天界的能力。


    所以她在玄女廟中發下大願。


    願以當世慘死,換與胡辰風的三世姻緣。


    “那一世,我是被他國暴君車裂而死的。”


    即使輪迴至今,當她恢複身為麒麟族的前世記憶時,她仍然能夠迴想起當時身體被逐漸扯裂,肢體被扯離的感覺和心情。


    痛到麻木,可心裏卻是雀躍的。


    麒麟族不可自裁,因而在那一世胡辰風離世許久之後,她才終於得到了解脫。


    終於可以去找他了……


    這樣的心情甚至超過了她肉體上的疼痛。


    讓她更為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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