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嵐……”


    那將軍重複了一下這個名字,緊接著原本充滿怒火的雙眼中迸發出極深的恐懼。


    鬆手將淩軒的衣領放下,還不忘給他整理一下褶皺。


    “你們是出來給少學賣菜的?”


    臉上掛著一副友好祥和的笑容,將軍問道。


    淩軒沉默著點了點頭。


    “這些菜我全包了,多少錢。”


    “二兩銀子。”


    淩軒不客氣地答道。


    “二兩?”


    像是沒聽清楚,將軍指著地上的菜:“你說這點菜,二兩?”


    “五兩。”


    看著將軍驚訝的表情,淩軒又加了價。


    “你!”


    他的反應顯然氣到了那位將軍。


    隻見他一張方臉漲得通紅,鼻孔也因為劇烈的喘息而撐的老大。


    “五兩,你是搶劫嗎!”


    “十兩!”


    淩軒再次坐地起價,這一次連看也沒看那將軍一眼。


    反而是蹲下身低著頭,整理起那些菜來。


    一邊整理,嘴裏還一邊嘀嘀咕咕:“今天真是晦氣,菜沒賣出去還被弄得這麽髒,晚上迴去老師又要說了。”


    接著又轉過頭看向玄歌:“璿兒,你快過來,我們收拾一下先迴去。”


    “為什麽?這就要迴去啦?菜還沒賣完呢。”


    玄歌迴過神的時候,那男人已經把淩軒放下了。


    所以她並沒有看到之前發生的事情。


    雖然嘴巴裏問著為什麽,身體卻是非常老實的從筐上跳了下來。


    麻利地把比她小不了多少的菜筐翻掉了個個兒,拖到了淩軒跟前。


    “你這衣領子是怎麽啦,弄得這麽髒。”


    伸出小手在淩軒衣襟處拍了拍:“迴去又得麻煩老師洗了,不知道會不會被罵。”


    雖然至今還不曾被少學的老師罵過,但是聽還是聽過的。


    少學的老師罵人非常厲害,不但刻薄,而且極有節奏。


    聽著就讓人覺得頭大,所以玄歌對少學的老師還是有著幾分害怕的情緒的。


    見他們是真的要走,將軍身旁的男人連忙伸手攔著。


    “十兩,就十兩!”


    從腰側的錢袋裏掏出一小錠銀子塞在淩軒手上,還不忘再加幾文銅錢。


    “這個拿著,去買點兒糖吃。哎喲這麽小的小孩出來賣菜,少學真是……”


    一副心疼的模樣,搖著頭,將淩軒手中收到了一半的菜拿破布裹了裹。


    “來個人,把這菜裝起來。”


    朝身後招唿著,把破布連同裏邊兒的菜一起交給了聞聲而來的士兵。


    收好錢,淩軒將竹筐背在背上,一手牽著玄歌:“多謝大人!”


    非常沒禮貌地點了點頭,兩個人邁著小步一臉傲氣地走了。


    “媽的!”


    看著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將軍啐了一口。


    往日被那個赤嵐看不起也就罷了,現在連赤嵐手底下的童子軍也看不起他。


    真是令人窩火。


    要知道這批童子軍,就是那可惡的赤嵐從他手中硬生生搶出來的!


    沒想到裏邊兒竟然還有這樣絕色的小孩兒!


    想到這,將軍更生氣了。


    “那兩個人是誰呀?”


    走到半路,玄歌看著淩軒,輕聲問道。


    “將死之人。”


    聲音裏分明透著他們已經死了的氣息。


    玄歌咽了咽口水,小小聲道:“他們幹什麽了呀?”


    淩軒極少在她的麵前露出如此陰寒的眼神,所以事實上她並沒有真的見過他生氣的樣子。


    唯一一次淩軒對她發怒的景象,她自己也記得不太清了。


    那時候她被弑鳳之火燒碎了靈魂,又錯信他人的讒言,對他很是防備。


    不僅如此,還將自己的痛苦全都怪在了他身上。


    隻是現如今她靈魂不全,加上當時本就神智有些模糊。


    那時候說了什麽話激怒了他,她卻是不記得了。


    唯一記得的,是那時他的身上,也有著現在這般可怕的氣場。


    聽到小姑娘怯怯的聲音,淩軒止住了腳步。


    卻並沒有第一時間轉過身,而是深深吸了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


    他總是會因為玄歌失控。


    心裏清楚這是個弱點,可是他並不想克服。


    她是他的軟肋,弱點,心上之人,能傷他,虐他,讓他不惜赴死。


    淩軒覺得這也不錯。


    “他們肖想你!”


    轉過身看著玄歌,淩軒麵上的表情已經被他調整到了往日的樣子。


    看著他一副委屈的神情,玄歌張了張嘴,又愣了愣。


    “我?”


    她半張著嘴,好半天後,才又說道。


    “我還隻是個孩子呀!”


    一周的時間已經夠她入戲了,現如今她完全把自己放在了這個外形看起來六七歲年紀的孩子的立場。


    “可不是!”


    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淩軒也有一學一地說著。


    “所以你說他們是不是該死!”


    聽他這麽問,玄歌還真就認真地思考了一下。


    “我覺得吧……”


    她偷眼瞟了瞟淩軒,才繼續說道。


    “他們肖想我,但是也沒對我做什麽,你說是不是?”


    淩軒沒吭聲,隻是目光沉沉地看著她。


    玄歌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發表著自己的想法。


    “就隻是想想,我覺得殺了他們,也不太必要是不是?”


    嗚嗚,冥主大人的占有欲好強。


    嗚嗚,冥主大人吃醋的氣場好可怕。


    嗚嗚,我是不是應該說該把他們千刀萬剮比較好?


    見淩軒一直隻是看著她卻不出聲,玄歌的心裏七上八下。


    “前麵的小孩不要站在路中間!”


    身後響起車馬聲,伴隨著車夫的吼叫。


    淩軒的身子這才動了起來。


    閉著眼緊緊攥著淩軒的衣服,玄歌感覺那馬車像是擦著她的而過跑過似的。


    再睜開眼時,他們已經離開了那條大路,反而是站在了一個小巷子裏。


    不愧是鹿,腳程厲害的!


    心裏這麽想著,就想張嘴給淩軒拍馬屁。


    可視線一對上,就被淩軒眼裏的憤怒嚇退了。


    “玄歌。”


    淩軒傾身向她逼近,玄歌下意識地後退著,直到她的身子靠上了後邊的牆壁。


    “他肖想你。”


    又重複了一次之前的話,淩軒定定地看著玄歌:“你不在意?”


    “他肖想我我又不會少塊肉……”


    實在搞不懂這種事淩軒到底有什麽好生氣的。


    低低歎了口氣,淩軒看著玄歌的眼中有些受傷。


    “他還肖想我。”


    委屈的表情配上這無辜的聲音,讓玄歌差點忍不住把淩軒摟進懷裏。


    而讓她忍住了那份衝動的唯一原因,則是她聽清楚了淩軒的話。


    “他肖想你?!”


    玄歌眼中的怒火乍起,顯然被這四個字激怒了。


    “媽噠,當老娘死了嗎!居然敢肖想我的人!”


    怒氣衝衝地拉起袖子,玄歌看著淩軒:“我去去就來!”


    說罷就要往出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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