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人民來我們也不好讓他們走啦,畢竟都是逃命啦。”


    常年居住在陰寒潮濕的末土之源,並沒有讓這裏的人民變得性格陰鬱。


    反而他們有著一種反常的好客精神。


    “隻是逃過來的人能不能挑一挑的啦!”


    “來逃難就好好逃難啦,找塊地學學種植石蒜很快就攢得到蓋房子的錢的啦。”


    “來的都是那些懶得要死的東西我們也是受不了啦。”


    “先帝繼位前,鳶國內亂的時候,北國那邊還有人朝我們丟石頭的!”


    “先帝還不是靠自己平了內亂,要我說,北國皇帝不行的啦!”


    “別說先帝了,當今聖上繼位之後,咱們末土之源都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再看看朝咱們丟石頭家夥呢!”


    當初站在一群人民之間的栗淩軒,第一次感受到他爹的偉大。


    此前就算知道他爹德高望重,受人民敬仰,他也隻是覺得大約是皇族威嚴。


    可是末土之源的人民不一樣,他們流露出來的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和對皇族的感激,讓彼時的栗淩軒不禁感到熱血沸騰。


    生於苦難國家的人民是沒有精力和心思湊在一起討論油鹽醬醋詩酒茶的,生活對他們來說已是極其艱難了。


    而與之形成對比的,就是末土之源這些人民的旺盛精力和樂觀的心態。


    栗燚是在二十五年前繼位的,那時候楚玄歌還未出生。


    所以楚玄歌所說的鳶國,不該是他爹栗燚繼位前的鳶國。


    可待她出生之後,鳶國已經進入了極其繁盛的年代。


    既然如此,為什麽還會有人說鳶國不比鴆國強大呢?


    他想不明白。


    站在一邊的他抬眼看看坐在床上的楚玄歌,又看看坐在床邊的許昭然。


    沒理由啊……


    而坐在床上的楚玄歌現在可沒工夫關心栗淩軒在想什麽,她正在接受來自她娘的家庭教育。


    她是真的想不通,她娘到底是用了什麽神通,這麽快就醒過來了。


    她分明下了足夠讓她娘睡一整天的藥量啊!


    “歌兒!”


    看著走神的楚玄歌,許昭然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


    “誒娘,我在呢!”


    突然被許昭然喚迴的楚玄歌連忙接道。


    再一看許昭然的臉,那可真是黑裏透著青,青裏帶著綠,神情格外可怕。


    “在什麽在,人是在呢,魂兒呢!”


    “魂兒也在,也在。”


    為了避免她娘再繼續擠兌她,楚玄歌一副狗腿樣子,臉上帶著頗有些討好的笑。


    “歌兒……”


    許昭然歎了口氣:“你什麽時候才能讓人少操點兒心。”


    “娘,我一直很讓你和我爹省心的!”


    楚玄歌一臉認真地反駁。


    許昭然想了想,這話其實也沒錯。


    在這次下山之前,她確實也覺得楚玄歌是個極為省心的孩子。


    但是現在的楚玄歌,可跟省心倆字兒沒什麽關係。


    “你下山一趟倒是學的伶牙俐齒了不少。”


    伸手又在楚玄歌的腦袋上拍了拍,許昭然繼續道:“不過現在我們得說說正事了。”


    “正事?”


    視線轉向栗淩軒的方向,楚玄歌的眼睛眨了眨。


    “七皇子,我娘要跟我討論正事,還請七皇子先……”


    踩著台階楚玄歌就開口對栗淩軒下起了逐客令。


    誰知話還沒說完,就被許昭然打斷了。


    “七皇子聽一聽也無妨。”


    “娘?”楚玄歌麵露詫異地看著許昭然。


    許昭然倒是麵色坦然得很,絲毫不在意楚玄歌那一臉的疑惑。


    “楚大的信呢?”


    伸出手,許昭然看著楚玄歌。


    楚玄歌無奈地撇了撇嘴,從床上消失了。


    片刻後,她手中握著一封薄薄的信。


    許昭然將信拿過,湊到鼻尖嗅了嗅。


    “奇怪。”


    她蹙著眉,神情嚴肅:“歌兒,都有誰碰過這信?”


    楚玄歌歪著頭想了想:“應該隻有我和細辛。”


    “將細辛叫來。”朝著門的方向吩咐了一句,許昭然又研究起那封信來。


    出於好奇,栗淩軒也伸了伸脖子,看了兩眼。


    果然如楚玄歌所說,那紙上看起來確實是隻畫了一個雞爪子。


    “屬下參見夫人。”


    被喚來的細辛單膝跪在地上,低著頭行禮。


    “細辛你過來。”


    許昭然伸手朝著細辛揮了揮。


    細辛上前,茫然地看著楚玄歌和突然將她的手捉住的許昭然。


    探著細辛的脈,許昭然擰在一起的眉隨著時間的推移,擰得越來越緊。


    楚玄歌都不禁擔心許昭然的眉頭會因為擰得太緊導致痙攣。


    眉頭痙攣,想想還挺刺激!


    當然,這想法楚玄歌也隻敢在心裏想想,嘴上是萬不敢說的。


    許昭然雖然一向待她極好,可是她犯事兒的時候,許昭然念叨她可從不會口下留情。


    隨便念她幾個小時完全不在話下。


    這也就罷了。


    偏偏許昭然念叨的時候還有個特點,詞匯豐富語速快。


    經常是你還沒反應過來她上一句在說啥,她下一句就說完了……


    這讓楚玄歌對許昭然始終是帶著一點怕的。


    “歌兒,你這信就你們二人碰過?”


    正陷在自己世界裏的楚玄歌被叫迴了神,她看著那信紙,點了點頭。


    “也許半夏也有碰觸?”


    畢竟他們拿到這封信的那日已經是半夜了。


    被莫名其妙召進屋的半夏伸著手,任許昭然揉捏。


    “奇怪,真是奇怪。”


    幾個人都探了探卻一無所獲,許昭然擰著的眉間帶著幾分茫然。。


    很明顯,這封信被咒術將蠱蟲封在了上邊。


    而拿到這封信的許昭然清楚,那蠱蟲已經消失了。


    這讓許昭然十分迷惑。


    “怎麽了啊娘!”


    見許昭然隻顧自語,楚玄歌忍不住嚷嚷起來。


    “這信上的咒術被人破了,裏邊的蠱蟲也不知去了哪裏。”


    “蠱蟲?”


    楚玄歌麵色一僵:“娘,您說這信上有蠱蟲?”


    “是。”


    許昭然點了點頭。


    楚玄歌並不懂蠱,這也是為什麽一開始她並沒有發現任何蹊蹺的原因。


    “會不會是那楚大?”


    楚玄歌分析著:“說不定他途中偷看了這信,然後蠱蟲進了他身體裏呢。”


    “應該不會。”


    許昭然推測道:“楚大雖然中了蠱,但是這信一定是下蠱之人要他拿給你的。”


    “既然他本就被蠱控製過,那養蠱的人定然不會浪費第二隻蠱蟲在他身上。”


    覺得許昭然說地有道理,楚玄歌也不再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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