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風即將落下,夏平安猛推桌子,將寅虎卿撞開,急聲道:“前輩不可!”


    漠客冷聲道:“你要管我的事!”


    夏平安搖頭道:“不敢。隻是你殺了他,就真的找不到幕後之人了。”


    漠客冷聲道:“就算逃到四絕禁地,我也要殺了他。”


    夏平安道:“殺人總得找到人吧?”


    漠客沉聲道:“他一日不出來,我便一日毀他基業一次。”


    夏平安搖頭,道:“那人看到前輩如此兇猛,恐怕更不會現身了,畢竟命永遠比錢財值錢。”


    漠客收手。


    夏平安道:“今日前輩殺了他,泄了心中怒火,可是,也變向地的告訴那幕後之人,你來了,還發現他是幕後兇手了。”


    寅虎卿緩了一口氣,心中驚忌不已。


    漠客冷聲道:“你說,如何辦?”


    夏平安拉過桌椅,讓兩人坐好。


    “很簡單,每年年底的時候,他們都要向那人交賬的,對不對?”


    寅虎卿點頭。


    夏平安道:“所以,我的計策是,今年柳若白去交賬,你不要去交,我會讓柳若白放出你已經投靠北玄國官府的風聲,這樣,那背後之人必定會過來殺你,那時候,前輩就可以知道幕後之人了。”


    寅虎卿一聽,搖頭道:“不行,那人神出鬼沒,我從沒見過人影。”


    夏平安笑道:“放心好了,他不會上來就殺你的,而是會質問你,那時候,前輩會出麵,至於你的安全,我想你大可以放心。”


    寅虎卿道:“我如何信你?”


    夏平安笑道:“我要前年的賬簿,之後你就裝作一切正常就好,至於其他的,自會有人安排。”


    寅虎卿笑道:“你不怕我出爾反爾。”


    夏平安笑道:“不怕。”


    寅虎卿皺眉。


    夏平安道:“我和你說的刀疤的事情是真的。”


    寅虎卿不信。


    夏平安道:“前輩可以作證。”


    漠客不答話。


    “我呢?”


    帶著麵具的刀疤從外麵走了進來。


    寅虎卿幾乎一樣就認出了刀疤,也感覺出了他修為境界的變化。


    “你…”


    刀疤道:“夏平安所言非虛,功法確實存在問題。”


    桌上,風微動,漠客已經出了大堂走遠。


    夏平安道:“你們,都是他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想想散千金。”


    寅虎卿不說話,尤其想到在背後殺散千金的那個劍客。


    “好。”


    夏平安起身,往外走。


    “後續的事情,需要你自己圓謊了。”


    寅虎卿笑道:“當真讓你小瞧了。”


    快走出大堂的時候,夏平安突然頓住,道:“小心屈三刀,那個人太能忍。”


    寅虎卿知道。


    凡是能忍的人,心上都藏著一把刀,不動則已,一動就會見血。


    “刀疤,林鑼他們是不是你殺的?”


    刀疤頓了一下,道:“我沒殺他們三人。”


    “你是如何擺脫屈三刀的跟蹤?”


    夏平安笑道:“我師叔不會殺人,就算殺人,也不會殺那些嘍囉。”


    寅虎卿依然明白,救走刀疤的是夏平安的師叔,但是人不是他殺的。


    那麽…


    夏平安走了,刀疤也走了。


    寅虎卿渾身酸疼,看著大堂的狼藉,怔怔不做聲。


    屈三刀帶人過來的時候,寅虎卿顫顫巍巍道:“總算熬過去了。”


    屈三刀第一次將寅虎卿這樣狼狽,低聲道:“那是何人?”


    寅虎卿道:“流釋奉的師傅,不要傳出去,下去!”


    屈三刀眼睛掃了掃雜『亂』的大堂,退了下去。


    寅虎卿見人走了,一改剛才心驚膽戰的樣子,眼睛眯了下來。


    到了現在,他真的冷靜下來,也將這件事想清楚了。


    這就是一場預謀許久的局,夏平安盤算好的局。


    在這個局裏,他,包括流釋奉的師傅,都是他的棋子。


    夏平安見柳若白是他離京之前,那時他就說服了柳若白,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可是他並沒有因此過來找他,而是裝作沒有任何事情的離開了。


    但是,當流釋奉的師傅找上他的時候,他卻將人帶了過來。


    有了柳若白的證詞,有了刀幣,他已經被『逼』的沒有選擇了,隻能將流釋奉的死推到刀幣主人身上,如此一來,就成了現在這樣的局麵。


    他成了夏平安釣出刀幣主人的的餌,漠客成了他的打手,真是一舉兩得。


    寅虎卿想通事情經過之後,心中歎息,散千金輸的不冤枉。


    他也曾預想過流釋奉師傅出現的對策,如何巧妙推給夏平安,可是到頭來,卻被夏平安先掌握了主動,甚至說掌控了全局,讓他處處受製。


    最可氣的是,他明明有這樣的證據,卻不拿出來,讓他受了那許多的苦,才說出來,這完全就是報複自己對他做的那些事情,當然也包括他父親夏雲客的事情。


    “真是睚眥必報的小人。”


    ……


    夏平安將西坊的賬簿交給陳道言,順便說了他的計劃,便要離開。


    陳道言看著手中的賬簿,想想眼下安邑四坊,北坊因他而滅,南坊和北坊也因他而投靠朝廷,算算時間,夏平安進京不過四月有餘。


    “青青,你養了一個什麽樣的兒子啊!”


    陳道言隻能感歎,北玄國四坊格局竟因一人改變。當年夏平安的父親夏雲客差點改變格局,但終究失敗。


    夏平安卻做到了。


    這個外孫啊…年紀輕輕就如此可怕。


    但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平安…”


    夏平安扭轉頭,看向陳邀風。


    陳邀風道:“你是個聰明人,有的事情點到為之,太過了不好。”


    夏平安知道陳邀風說的是什麽事情,笑道:“若我在你的位置,必然裝個糊塗。但我能與你比嗎?不能,所以我就得時時刻刻地表現,展現自己的價值,讓他,也包括你看到我有你們利用的價值,然後…”


    陳邀風微微皺眉,夏平安不是賣弄聰明,不是展現機智,而是為了…


    活著!


    “然後,活下去!”


    夏平安和刀疤緩步走進夜『色』。


    陳道言看著兩人的背影,莫名覺得兩人背影孤獨寂寥。


    哪怕京城的夜『色』是絢爛多姿、五顏六『色』、人聲吵鬧。


    “既然你想掙紮著給別人看,那就掙紮吧,讓我看看你的價值。”


    夜『色』好,夜風涼,一路出城。


    “待會兒你先走。”


    夏平安點了點頭。


    夜『色』朦朧中,有一條人影在他們的後方緩步走了過來。


    “夏平安,納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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