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道言以為他的孫子陳邀風隻是胡鬧了一番,並沒有做太過出格的事情,並沒有過深追問。


    可是就在第二日,他就被當今北玄國聖上姬皇淵請到了宮裏談話。


    陳道言久未參與朝政,對於很多政事也不『插』手,專心修煉,姬皇淵這一舉動就顯得不太尋常。


    姬皇淵照例問他身體如何,修煉進展如何。陳道言如實稟告,談了一些家常之後,姬皇淵話頭一轉,道:“前幾日應賢試的結果,陳候可否知曉?”


    陳道言並沒有關心這些,心裏揣測不出姬皇淵的心思,小心翼翼道:“一直閉關,未曾留意。”


    姬皇淵笑道:“原本有個從疾馬城過來的少年奪的了第一,可惜在擂台上殺死了人,被取消名次,逐出教院了,第三名不願當這個第一,到現今,第一名都空缺著,那個奪得第一名的少年叫夏什麽著,記不清了。”


    陳道言聽到疾馬城,姓夏,大概知道這件事可能與他的小女兒有關了,但是好在他到現在都沒有『插』手那些事情。


    “這個少年真是頑劣,聽說好像前幾日又殺了四個人。”


    姬皇淵說的時候,眼睛瞟向陳道言。


    陳道言眼觀鼻,不動神『色』,內心依然知道姬皇淵的意思了。


    “殺人當斬,安邑府尹魯大人昨日來府上詢問微臣那個不肖孫子一些有關那日的事情。”


    姬皇淵嗬嗬笑了笑,道:“看來陳候真的專心修行,不問世事了。那日雨夜,死了四個人,三個是參加應賢試的修士,有一個是化氣境一層二階的修士。按道理,兩人殺四人,當斬,可是魯大人第一次過堂,便被對方駁了迴來。”


    陳道言這才知道魯行遠去他府上的原因。


    “口舌如簧之人,其言不可輕信。”


    姬皇淵笑著搖頭,道:“陳候這次猜錯了,那少年不是信口雌黃,而是有理有據有情。”


    陳道言稍微愣了愣,姬皇淵笑了。


    “哦…我想起來了,那個少年姓夏,叫夏平安,使得武技有些特別,最後對戰時劍法、刀法堪稱雙絕。”


    陳道言躬身道:“微臣知道了。”


    姬皇淵看著陳道言道:“這次恐怕陳候猜錯朕的用意了。”


    陳道言抬眼看了看姬皇淵,道:“微臣不敢。”


    姬皇淵道:“唉,最近朕有些忙,卻難見分擔之人啊。”


    陳道言告辭出來。


    姬皇淵的談話,讓他有些『摸』不準。按道理,姬皇淵先透『露』出那少年姓夏,就是要告訴他,這個少年與他有關,想要看他是否幹擾了魯行遠辦案。可是,他一直就沒有關注應賢試,也沒有給魯行遠說過任何話,所以在這一點上,他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


    可是姬皇淵為何會找他?


    難道是他的那兩個兒子參與了夏平安的事件,還是陳邀風對魯行遠暗中遞過話?


    也不應該,如果是的話,今日姬皇淵找的就不是他了,而是他的那兩個兒子。


    不是為了避嫌,這是為了什麽?


    還有最後那句猜錯了,究竟是何用意?


    陳道言第一次『摸』不準姬皇淵的意思。但是很明顯,那日雨夜發生的兇殺案很不易尋常。


    陳道言迴去,讓下人去打聽了一下應賢試上夏平安和布贏的事情,以及魯行遠第一次審案的事情。


    當他看到夏平安使出修羅雪域之後,確定夏平安就是他小女兒陳青青與夏雲客的兒子,當他看到夏平安在公堂上說出那個房子是他租的,交過房稅後,眼睛卻眯了起來。


    少年人,還是太心急了。


    他說出這樣一條足矣推翻他一切罪證的話,隻能讓對手更早地行動,毀滅證據。更要命的是,他這樣更容易讓人聯想到他早就存了殺人的心,不然那個化氣境的高手是如何被他們殺死的。


    陳道言皺眉,從血緣上講,夏平安是他的外孫。可是,當年夏雲客拐走陳青青,一去二十年,杳無音信,哪裏把他這個父親你放在眼裏了,所以他對夏平安倒也不是那麽親。


    但是,當他看到布贏的情況後,眼神立馬變了,軍旅出身!


    那麽,夏平安呢?


    一個壩城,一個疾馬城,都是常年與東蒼國交戰的烽火線,他們…


    姬皇淵的意思…


    猜錯了的意思…


    陳道言幡然醒悟,姬皇淵說應賢試缺第一名,說夏平安…這一切的一切,並不是讓他避嫌,而是要讓他參與進來。


    當年夏雲客帶十萬白銀離京,之後他大女婿杜月飛丟失的那批糧草造成前線糧草緊張的困局突然就緩解了。傳言有人捐了十萬石糧,這兩者之間是不是有聯係,他不清楚,但是很明顯,姬皇淵的意思是讓他進入這起殺人的案件裏。


    可是,姬皇淵為何要把陳家扯進這件事呢?


    陳道言想不清楚,也想不明白。


    不過,既然要進入,他就得找進入的點。


    而眼下,唯一能進入的點,就是夏平安,這個他外孫的身份。


    “好吧,就這樣吧。”


    ……


    陳道言的到訪,讓魯行遠有些吃驚。


    “陳候,您怎麽過來了呢?”


    陳道言看了看魯行遠,道:“昨日你與邀風眉來眼去,當我沒看見?”


    魯行遠有些尷尬。


    “說說,那日究竟是怎麽迴事?”


    魯行遠一五一十將遙花樓的事情告訴陳道言,陳道言臉『色』瞬間變得陰沉。


    殺夏平安和布贏是布置好的,而這鍋卻準備讓他陳家背,真的是用心險惡了。


    “魯大人,我可否去牢獄看看那夏平安?”


    魯行遠不解。


    陳道言道:“我就是想看看發誓一個月之內趕我孫子出京城的人是何等模樣。”


    魯行遠道:“一句戲言,陳候何須放在心上。再說那種醃臢的地方,不適合陳候去。”


    陳候臉一沉,道:“帶我去。”


    魯行遠隻得帶陳道言到了大牢。


    布贏無聊地躺在雜草上睡覺,對他而言,監獄的飯食沒有什麽難以下咽的,監獄的陰暗和雨後的『潮』濕,也沒有什麽不舒服的。


    所以,他睡的很舒服。


    杜月白從客棧給夏平安帶了兩本書,夏平安借著牆壁上的那點光線正在看。


    腳步聲在耳邊傳來的時候,夏平安並沒有抬頭。


    “夏平安,有人來看你。”


    夏平安置若罔聞,直到看完這頁書才抬頭。


    一個看起來四五十歲的老頭,旁邊是魯行遠和一個獄卒。


    夏平安看了看陳道言,笑了。


    “夏平安,你要好好說話。”


    陳道言一擺手,道:“你們出去,我們單獨談談。”


    魯行遠猶豫一下,還是出去了。


    夏平安和陳道言四目相對,半響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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