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玉坊,散千金端著茶,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柳若白遠眺高出的玉宇瓊樓,繁華豔景。


    “熙熙攘攘皆為利往,熙熙攘攘皆為利來。”


    散千金輕歎一聲。


    “那個死胖子這次出手夠狠。”


    柳若白笑了笑,道:“整天笑眯眯的,很多人大概忘了這個胖子是隻吃人的老虎。”


    散千金道:“是啊,既然知道夏平安是那人的兒子,他做的那些布置倒也在情理之中。”


    “刀疤呢?”


    散千金道:“住進那個客棧了。”


    “嗯?”


    散千金笑道:“好像鬧翻了。”


    柳若白搖頭:“到了老虎嘴裏的羊,能跑了才怪。”


    散千金點頭:“所以那胖子讓人討厭,又讓人不得不堤防。”


    柳若白道:“是很討厭,他這次做的這麽堅決,讓夏平安從登頂應試,直接打會原型,明顯是做給我們看的。”


    散千金笑道:“我可是出過力了。”


    柳若白笑道:“我也有,隻是接下來還的看時機。”


    散千金道:“我倒是有一件事,可以名正言順的殺了夏平安,隻是...”


    柳若白手指沾著桌上的茶水,畫了一個圈。


    “要舍棄了嗎?”


    散千金點頭:“有些可惜了,是個好苗子,可是,卻不可能和我們同路。”


    柳若白笑道:“有的人,你看著他墮落到無可救『藥』,可偏偏不可能和我同路。”


    散千金歎息:“所以可惜了。”


    柳若白將茶輕輕地飲完,放下茶碗道:“陳家哪裏,我會想辦法。”


    散千金笑了起來。


    柳若白已經下樓。


    ......


    迴到客棧,夏平安等人看到了刀疤。


    “你...”


    刀疤坐在茶廬裏,品著熱茶。


    “現在知道我說的話了吧。”


    夏平安看著刀疤,道:“這就是你要對我說的?”


    刀疤搖頭。


    “我想說的是我無處可去了,現在就住在這個客棧。”


    布贏臉『色』不善地看著刀疤。


    夏平安麵無表情,道:“這是你的事情。”


    刀疤疑『惑』道:“就這樣?”


    夏平安道:“你將所有的房間都包了,住這裏也理所應當。”


    刀疤笑了起來。


    “說的也是。”


    布贏扶著夏平安往樓上走。


    “歡迎你是不可能的,不過,壞事也不要做,不然,我真的會殺人的。”


    刀疤笑道:“等你能殺得了我再說。”


    布贏笑道:“我這人耐心一向很好的,一年不行,我會等十年。”


    刀疤嘴角挑了挑,道:“還好,我不打算與你們為敵。”


    幾人上去,姬無疑出來見夏平安虛弱的厲害,輕聲道:“輸了?”


    喬小小道:“流釋奉死了。”


    姬無疑抿著嘴唇,看著夏平安。


    “不是夏平安做的。”


    姬無疑點頭道:“我知道,我隻是好奇他在京城裏得罪了什麽人。”


    常夢玉、杜月白、喬小小都看向夏平安。


    “我長這麽大,第一次到京都,能得罪什麽人?”


    話說得輕巧,但是掩蓋的意味很明確。


    布贏將夏平安扶迴房間,讓他好好養傷。


    布贏幾人出來,杜月白卻留在了最後。


    夏平安看著杜月白道:“杜姑娘有事?”


    杜月白看著夏平安,眼神認真而專注,像是審問犯人一般。


    “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


    夏平安半躺在床上,輕輕笑了。


    “何人?”


    “刀劍雙絕夏雲客。”


    夏平安笑了笑:“果然藏不住。”


    杜月白道:“當你使出修羅雪域的時候,你的身份就不可能隱藏了。”


    夏平安苦笑。


    “夏前輩是你何人?”


    “家父,你應該猜得到。”


    杜月白胸口起伏,顯得有些激動。


    “他...”


    “已經死了。”


    杜月白身子猛然怔住,原本洋溢在臉上的激動之『色』變成一片死灰。


    “什時候?”


    “一年前。”


    “那你的母親...”


    “也死了。”


    夏平安說的很平常,就像在說一個外人,臉上帶著一絲笑。


    杜月白看著他蒼白臉上的這一絲笑,想著他在走出校場時說的那句:我不習慣哭。心跟著難受起來。


    他這些年究竟經曆了什麽,才會養成這樣的『性』子。


    不習慣哭,是因為知道哭沒有用嗎?


    “對不起...”


    夏平安搖頭:“這些與你沒有關係。”


    杜月白還想問,終究不知如何開口,默然退出了房間。


    房間裏,夏平安陡然開始咳嗽,咳得極其厲害,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杜月白轉身,想要推門進去,卻被常夢玉在肩上按住。


    “有的事,終究隻能他一人麵對。”


    姬無疑不知何時站在昏暗的長廊的陰影裏。


    “有時候,男人需要獨處的空間。”


    杜月白的手輕輕從門邊移開。


    今日,對夏平安的打擊是最重的,父母雙亡,天生極陰體脈,一路過關斬將走到最後,明明贏了,明明能見到五氣境高手,明明爭取到了一線改變極陰體脈的希望,結果,最後全部澆滅了。


    這算什麽啊,他這些天的努力拚搏又算什麽。


    杜月白想到此處,轉身下樓。


    夏平安聽到了蹬蹬的腳步聲,拉開窗戶,看到杜月白已經到了院中。


    “杜姑娘...”


    杜月白停下腳步。


    “事情到我們這裏就好,不要打擾她的清淨了,也不要做多餘的事情,免得讓人家覺得我是一個落魄的乞丐,上門乞食來的,更不要讓人覺得,我是來攀髙枝的,這是我最後的僅剩的,一點值得驕傲和有價值的東西了,我不想連這些也都失去。”


    杜月白扭頭看著窗口處那個笑臉盈盈的少年,這個與她年歲相仿的少年。強忍著眼淚,搖頭道:“這比命都重要嗎?”


    夏平安笑著點頭。


    刀疤在茶廬輕聲道:“他是那個人的兒子,這些當然比命重要。”


    常夢玉追上杜月白,低聲道:“聽他的吧,不然,你們連朋友都沒得做。”


    杜月白點頭,失魂落魄地往外走。


    喬小小和常夢玉陪著杜月白。


    刀疤抬頭看著夏平安,夏平安看了看,將窗子關了起來。


    姬無疑和布贏在二樓的樓梯口,靜靜地不說話,之後各自迴屋。


    刀疤坐在空落落的院中,思緒卻飛的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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