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來,路上圍觀的人很多。


    “出名的感覺也不是很好。”


    夏平安道:“是啊,越出名,你能守住的秘密就越少。”


    布贏笑著點頭。


    “杜月白究竟知道你多少事?”


    “差不多該知道都知道了。”


    “包括極陰體脈?”


    夏平安點頭。


    “知道你的醫術嗎?”


    “大概猜到了一點。”


    布贏歎了一口氣,道:“也就是說,你沒有底牌了?”


    夏平安道:“差不多是這樣。”


    “那你的賭注?”


    夏平安笑道:“那是我的家當,當然不能輸。”


    布贏哈哈地笑了起來。


    “接下來,我要賭你贏了。”


    夏平安笑道:“看來我倆得乞討度日了。”


    兩人來到鴻運賭坊,布贏直接將錢轉投在了夏平安名下。


    “布公子,現在夏公子和常夢玉的賠率是一比一。”


    布贏睜大眼睛,道:“不是一比三嗎?”


    掌櫃笑道:“剛調整的。”


    夏平安道:“那先前押的呢?”


    “還是一比三,今日押的都是一比一。”


    布贏不解道:“為什麽?”


    掌櫃的笑道:“因為布公子贏了喬小小。”


    布贏苦笑道:“這與他有何關係?”


    “沒有。”


    “那你們為何調整賠率?”


    “因為我們覺得夏公子會贏。”


    夏平安笑著搖頭。


    “看來和你交朋友真的很吃虧啊。”


    布贏撇撇嘴,道:“不能怪我啊。”


    夏平安笑道:“這事怪我了。”


    兩人出來,夏平安嘴角扯出一絲笑,多少看起來有些苦悶。


    “看來,自己還是小覷了京城的這些人物,不過…”


    兩人照例吃麵,之後往客棧走。


    後麵遠遠綴著幾條尾巴,倆人根本沒當迴事。


    走過一個街角,他們又看到了刀疤,扛著那把窄刃長刀,在前麵等著他們倆。


    “不錯,恭喜你了。”


    夏平安沒有說話,布贏笑道:“不知道你們虧了沒有。”


    刀疤笑道:“不知道,那是其他人的事情。”


    “你呢?”


    刀疤笑道:“隨便看看,不要讓你們喂了魚。”


    布贏笑道:“那我們得感謝你了。”


    刀疤笑道:“好啊,把你在鴻運賭坊贏的錢分我一半。”


    布贏笑道:“不可能!”


    “那就不要說感謝。”


    “不用錢,動動嘴解決的事情,為何不做呢?”


    刀疤看著布贏,笑道:“你太財『迷』了。”


    布贏道:“有錢不好嗎?”


    刀疤道:“好。”


    “那為何我不能有錢呢?”


    刀疤想了想:“有道理。”


    夏平安在前麵走,刀疤和布贏談了一陣。過了小巷,就到了客棧。


    “夏平安?”


    夏平安扭轉頭。


    刀疤笑道:“有的事情,躲不開也藏不了的。”


    夏平安:“我知道。”


    “那你…”


    夏平安頓了頓,道:“我隻想進教院,不想惹事情。”


    刀疤笑了笑,搖頭道:“既然你來了都城,你覺的會如此簡單?”


    夏平安沉聲道:“我不惹事,但我也不怕事。”


    刀疤看著夏平安和布贏離開,微微搖頭。


    “樹愈靜,風不止。”


    ……


    都城郊外,綠柳如煙。


    兩輛馬車停在岸堤的樹蔭下,有兩個穿黑衣的小廝牽著馬,身子站的筆直,一動不動。


    岸堤下方的樹蔭下,有一個穿月白『色』長袍的人拿著魚竿垂釣。


    岸堤僻靜,隻聽得夏日傍晚的鳴蟬疲憊的叫一兩聲,有氣無力,西湖白天將所有的氣力耗完了一般。


    有腳步聲傳來,不輕不重,很穩。


    柳若白沒有抬頭,專注地看著前方的魚竿。


    一聲灰白衣服的散千金靜靜地站在邊上看著。


    “好興致。”


    柳若白笑道:“閑著無聊罷了。”


    散千金笑道:“垂釣兒戲,卻掌生殺大權。”


    柳若白扭轉頭,笑道:“就是釣釣魚,卻被你說的如此血腥。”


    散千金笑道:“我們這樣的人怎能不沾血腥。”


    突然,前方魚竿動了動。


    柳若白將魚竿拉出水麵,一條寸許的小魚在掙紮。


    “哈,終究還是太小。”


    散千金搖頭道:“焉知以後會不會躍了龍門,那時候若記起柳先生這魚鉤之痛,不妙啊。”


    柳若白哈哈笑了起來。


    “有道理。”


    一抖魚竿,一層寒霜自魚竿延伸到了魚線,將那條掙紮的魚凍住,隨即那條魚在半空中爆開,變成碎沫。


    “聽說柳先生已經拜訪過夏平安了。”


    柳若白點頭。


    “可惜好像不太給柳先生麵子。”


    柳若白笑道:“很有意思的一個人。”


    “有時候,越有意思的人,越危險。”


    柳若白點頭。


    “聽說你的人與他們接觸過了。”


    散千金點頭。


    “怎麽看?”


    “教院的比試到了現階段,想藏是藏不住的,想看的也都看到了。”


    柳若白笑道:“你們的打算。”


    散千金道:“該留的人,留下,不該留的人,離開,或者…”散千金看著水麵的血水。


    柳若白笑道:“你確定你能留下那個人?”


    散千金笑道:“我想有的事情柳先生應該知道的。”


    柳若白道:“恐怕不好留。”


    散千金道:“那就是我的事情了,隻有柳先生不『插』手就好。”


    柳若白搖頭道:“我不要,也不『插』手。”


    散千金嘴角挑了一下。


    “軍旅出身,殺過人,是一柄利刃,你不動心?”


    柳若白道:“利刃用的好,傷人;用不好,傷己。”


    散千金微微笑了笑。


    “有你此言,一切好談。”


    柳若白道:“那麽該去的人呢?”


    散千金道:“有個礙事的。”


    柳若白道:“刀疤做不了西坊的主。”


    散千金道:“東坊至今沒有出麵,想來不想或者不願『插』手此事。”


    柳若白搖頭。


    “這麽多年,東坊的主人我們還不知道是誰,但我們好幾次的暗手都被化消無形,不得不防。”


    散千金談了一口道:“看來得請寅虎卿喝茶了。”


    柳若白道:“還得考慮陳家的態度。”


    散千金道:“陳老爺的態度可以明確,但是那兩個郡主…”


    柳若白道:“所以應該去的理所當然。”


    散千金道:“還要悄無聲息。”


    散千金看了一眼餘輝,笑著離開。


    柳若白拿著魚竿,靜靜垂釣。


    釣魚的樂趣,不就是等著魚兒上鉤嗎?


    岸堤上,散千金乘著馬車離開。


    “告訴李偉,明日輸給趙又明。”


    趕馬車的人應了一聲,慢慢駛向薄煙繚繞的都城。


    哪裏,萬家燈火正在燃起,卻從不屬於外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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