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過後,好像一下子輕鬆下來,即便不是第一次經曆這種考試,但依舊會在之前提起精神,畢竟,這算是人生中一次重要的轉折點。


    已經經曆過很多世界,王平也做過很多事情,但若說真的有什麽想做的,處在這樣的一個階段,她還是會想要好好學習,考一個好點兒的大學,如果能是最好的大學當然就最好了。


    當然,她也不止一次地做到過這一點,但,哪怕再來十次,她仍然會去選擇好大學,而不是為了體驗一種新的人生在能夠更好的情況下去平凡或者更差的學校學習。


    這一點,是本心,她不會改。


    這樣應該也很符合主線任務吧,自由麽,不就是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知道了主線任務之後,很多想法都會放鬆下來,不用去討好某個人,不用去鑽研某個技藝,隻要自由就好,聽起來真是再簡單再自在不過了,如果沒有容貌上的困擾,這一次的任務或許就跟玩兒一樣,隻要開心就完成了。


    但現在……


    一邊想著這些事情一邊從冰箱取出菜來,一般這個時間,母親早都迴來了,今天是有什麽事嗎?怎麽不在家?


    高考的成績早都出來了,誌願也報過了,今天去學校就是領個高中畢業證和錄取書的事兒,也有家長陪著去的,不過考慮到老師可能要說兩句的原因,王平拒絕了家長的陪同。


    自己在教室吹著空調,讓家長在外頭等什麽的,若是考試也就罷了,那種時候,家長也緊張,讓他們迴去他們可能都不會動,寧願在校門口站著,但這種不考試的情況,實在沒必要那樣,會被錄取到哪個學校是網上電話裏早就查到的,不需要再緊張陪同。


    手腳麻利地洗好了兩三個菜,一家三口人,吃飯往往簡單,再加上這段時間比較熱,大家的胃口都不是很好,口味兒也就更偏向簡單清爽。


    把菜都準備好,隻差下鍋炒了,再看稀飯也好了,王平又看了看表,都過了下班點兒一個小時了,就是母親不迴來,父親也該迴來了!


    蕭父蕭母都是普通工人,所謂的加班也都是輪不到的,國、企麽,朝九晚五就算是勤奮的了,偶爾母親還能早迴來一會兒,收拾收拾屋子什麽的,比較清閑……


    電話的響起讓王平愣了一下,接起來就聽到母親在電話那頭哽咽著說話:“蘭蘭,你迴來了嗎?媽一會兒就迴去。”


    “好,媽,怎……”不等王平問完,電話就掛了。


    一刻鍾後,蕭母迴來了,往常整齊的鬢角露出了幾絲來,眼睛微微紅腫,急匆匆的樣子,迴來看到做好的飯菜,怔了一下,淚水一下子流出來,“蘭蘭長大了,都會做飯了。”


    作為一個普通家庭的女孩兒,王平從小到大都沒表現出多少特殊來,家務活由蕭母一手承擔,便是她想要幫忙也都會被攆迴去讀書,從來家長們的期望都是望子成龍,與此相比,其他的事情都成了次要。


    普通的家庭也不會有多麽先進的教育方法,一代一代都是這樣教的,都覺得“知識改變命運”,也不會講究什麽“高分低能”,能有“高分”進入好學校,才能有空研究“低能”與否的問題,否則,也不過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有什麽好說的。


    “媽,你吃飯了嗎?先吃飯吧!”


    已經看出來有些事情,甚至猜測到幾分,王平卻還是忍著疑問,勸蕭母用飯。


    “好,好,一起吃,一起吃。”蕭母抹了淚,拉著女兒坐下,兩個人很快吃了飯,然後蕭母就說,“你爸生病了,正在醫院。正好你熬了粥,我帶些過去,你一會兒跟我一起去……”說著,又忍不住流淚。


    王平心頭一跳,“爸爸生什麽病了?”


    “醫、醫生說是腦瘤,已經開了刀了,能不能好……能好,一定能好的。”蕭母說著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你爸那麽好的人,怎麽就得了這種病呢?一下子就倒下了……”


    聽著蕭母的哭聲,王平說不出心裏頭是怎樣的感覺,她坐擁著一個幾乎無所不有的空間,靈丹妙藥何止一顆,可她卻都沒敢用,隻怕這些都是“陷阱”,會讓她的任務無法完成,主線任務不比支線,她一點兒也不想嚐試不完成是什麽結果,所以……


    “沒事兒的,爸爸平時身體那麽好,一定沒事的。”


    前幾天高考,還是蕭父騎著自信車送她去的,路上還反複說讓她不要緊張,平常心就好,怎麽突然間就病了呢?


    蕭母又哭了一陣兒,手上卻沒耽擱,忙忙地收拾出飯盒來裝好了飯,“你爸現在在重症監護室躺著,人還沒醒,你大姨夫在那兒盯著,咱們趕緊過去,讓你大姨夫能夠迴去吃飯。”


    蕭父這一輩兒也有過兄弟,但那幾年太亂,活下來的也就他一個了,後來又有什麽下鄉什麽的,好歹算是知青的蕭父認識了蕭母,兩人結了婚,後來政策有變,不少人都走了,蕭父卻留下了,即便蕭母生了女兒,沒能給他生個兒子,他也從沒抱怨過,對女兒一樣的好。


    眼下一生病,家裏頭再沒個男的,同輩兒的又沒個兄弟幫襯,蕭母一下子覺出艱難來,好在她大姐嫁得近,大姐夫也是本地人,還是一個廠子的,能幫襯一二,若不然……便是如此,也都跟天塌了一樣。


    眼看著女兒考上了好大學,以後肯定會有個好出路,昨兒她還跟蕭父說,以後都可以享女兒福了,誰知道今天就……


    又擦了擦眼角的淚,因為流淚後又被風吹的關係,臉頰旁都有了些發皴,抹過去刺啦啦地疼,蕭母卻毫無所覺,趕緊拎了東西跟女兒出門。


    出租車一路直奔醫院,生怕耽誤了時間一樣,等到了醫院,情況卻不怎麽好,重症監護室一天隻能有那麽一個時間探望,其他時間都不允許進的,便是探望,也不是每個人都能被允許看的,剛剛開了刀的蕭父顯然不在探望行列。


    “現在人還沒醒,都是用著營養液,暫時不能吃東西。”大姨夫交代了一下情況,他已經在外頭等了好半天了,也是滿麵焦急。


    “哦,好,那我們等著吧,你趕緊迴去吃飯吧。”蕭母應了,又謝了大姨夫兩句,這才催他迴去。


    大姨夫也不推辭,說迴去吃了飯再過來,這才離開。


    等到人離開,蕭母就跟垮了似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抱著的飯盒就擱在腿上,哽咽著,也不說話了。


    王平勸了幾句,見得蕭母打起精神來反勸自己,也就不說了,跟著一起靜等。


    走廊裏的燈光都是白色的,並不那麽刺眼,但於此時,映著兩側白牆,再看來往家屬,焦急的擔心的,交織在一起的情緒好像都成了一個人的,再也難以分辨。走廊那段突然爆起哭聲來,有個女聲哭著喊著什麽,聽得不太清楚,卻也明白是有人去了,然後就是病床被推走的聲音……


    蕭母緊緊地捏著裝飯盒的帶子,魂不守舍的樣子看著就讓人擔心,王平跟身邊的一位大姐搭話,問起了對方的情況,大姐說了兩句,又問她們,王平扯了蕭母一把,蕭母這才迴過神來跟對方說話,雙方的情況都差不多,那位大姐安慰蕭母,蕭母也安慰人家,說著說著倒是都放鬆了一些。


    重症監護室是可以在另外的房間提供床用作家屬休息用的,十來張床各自空出一條窄道,並排在一個大房間裏,費用另算,並不計入醫保,蕭母堅持自己等著,讓女兒迴去休息。


    “聽話,這一張床這麽窄,也睡不下咱倆,你迴去了,我自己睡還能寬敞些,這麽多人呐,外頭走廊又亮著燈,也不用擔心,等明天你再過來。”


    見得蕭母堅決,王平也沒有十分反對,點頭應了。


    鄰床的剛好就是那位大姐,見狀還誇了王平幾句懂事聽話,蕭母笑著跟她搭了幾句,表麵上看著已經好多了,心裏頭卻是在犯愁,人已經在裏頭了,到底怎樣還不知道,病情要愁。更要愁的是錢,一開顱,幾十萬就沒了,這醫療費最後未必能夠報銷多少,畢竟數目太大。眼看著女兒就要上學了,好的大學學費也是昂貴,哪怕成績好減免了學費,住宿費什麽的也都是錢啊。


    這以後可怎麽辦?


    一時怕蕭父不好了,救不迴來了,一時又怕人救迴了,可是沒錢送女兒讀書,一時想著今天麻煩大姐夫了,一時又想對方家裏也不富裕,未必能借出多少……亂七八糟地想著,到底太累了,蕭母最終還是睡著了。


    【我終於知道這個任務最大的難點在哪兒了。】


    美貌,空間,都是阻礙自由的攔路虎,王平本以為美貌可以遮掩,空間可以不用,卻沒想到總有些情況不得不用,【一旦不得不依賴,不得不暴露,恐怕自由也就如同雲煙,終成過往。】


    但有些事,必須要做,若能夠救而不救,那也是違了本心。沒有做自己想做的事,也終不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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