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置在聚靈陣上的靈石早已失去了效用,變成了灰白的,陣內仍是靈氣氤氳,但再也不曾被吸納,看樣子,築基是成了,隻不過,這人怎麽遲遲沒有走出來?


    這樣大的動靜,難道裏頭竟沒有聽到聲響嗎?縱然修煉的時候專心聽不到,築基之後,神識擴展,怎樣都會知道的,所以……


    青年有些擔心,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血脈至親,如今看著又不是個庸庸碌碌的,自然值得多看重一些。


    大步走入陣內,直接進入房中,看到那靠窗的榻上,粉雕玉琢的孩子正斜身倚著窗,並不是一副正在修煉的端正姿勢,偏偏那靈氣還在他周身縈繞,夕陽餘暉,竟似仙童一般,卻也莫名有幾分如隔雲端。


    “四兒可還好?”青年上前去,伸手捉住孩童的手腕要抬起,孩童本是安靜的黑眸揚起看了他一眼,手上微沉,竟是不想起手。察覺到這層意思,青年有些詫異地看了孩童一眼,微笑道:“四兒莫不是忘了爹爹?讓爹爹看看,可好?”


    青年容顏俊美,這一笑起來,無端端多了幾分可親,偏孩童還是一言不發,手腕不抬,眼簾一垂,不動不聞。


    一時不解這孩子的意思,但看他也不是很阻止,青年還是把自己的靈氣試探性探入,並沒有受到阻礙,可見是允許看的意思,但……不等他尋思更多,靈氣探尋的結果讓他大為滿意,雖然築基早了點兒,但看樣子基礎紮實,也並無不妥,如此就好。


    笑容更可親了一些,點了點頭,說:“四兒是個好的,且先安心鞏固兩日,——修煉上可有什麽不懂,爹爹為你講解一二,——待鞏固好了,再測一下靈根,屆時爹爹再為你選一本好的功法,定能讓我兒實力大增。”


    想到自己這房出了這麽一個天才兒子,青年的臉上便有些發光。這樣的好事一出,族中的資源自然會有所傾斜,那時他能夠得到的自然也會多一些。——這也是為何他願意子嗣更多的原因,隻可惜修仙者修為越高子嗣越難,縱然他已經很努力,可近千年,也不過是四子而已。


    王平聽完了這一段話,覺得沒什麽需要應和的,便一聲不吭,連眼簾也倦怠抬起。


    築基是有好處的,這不,從未見麵的爹爹這就上門來了,隻不過,眉心微蹙,築基竟還是不行嗎?感覺到那如跗骨之蛆的疼痛並未有明顯的減輕,王平的心中也難免多出一層煩躁來。


    驕傲自豪的青年很快發現無論自己說了什麽,孩童都沒什麽迴應,這一點,卻又像極了傳言中的“傻”,可,若是真的傻,哪裏能在五歲時候就築基成功了呢?


    他皺著眉,看著眼前的孩童,這麽小的孩子,總不會因為之前自己的無暇理會而存了怨恨吧?若是那樣,可是大為不妥。


    縱然是再有天分,若是心裏頭沒有這個家,沒有這個家族,那還有什麽培養的價值,而他的成就,又能與自己有幾分關係?


    正尋思著這樣的年齡實在不應心理陰暗,少婦便走進來了,跟著她進來的還有這院子中唯一能夠管些事情的丫鬟芬怡。


    “少爺是最不喜歡動的,說話也少……喜歡安靜。”被問及關於少爺的事情,芬怡還是有些話說的,畢竟她是很有經驗的,但是問話的人是很少見過的主人和主母,這就讓她有幾分怯意,說話也帶了些畏縮。


    青年皺著眉,天性如此?適才他把腕探查,也並未查出什麽不對,自然也從不會去想一個五歲的剛剛築基成功的孩子身上會有什麽不妥當,所以隻皺了一下眉毛就放開了,“如此,且順著他就是。”


    但凡天才,總有些異於常人之處。青年並沒有把這個當迴事,少婦也不是很在意,隨著青年囑咐了孩童兩句也就罷了。


    待兩人走了,芬怡的臉上才有了喜色,少爺築基成功意味著什麽,對他們這些伺候人的來說,那就是地位更上一層樓,以後的待遇……看著院子裏猛然多出來的人,芬怡臉上的笑容格外真切,作為貼身伺候的,她從此也要升等了。


    沒心情理會院子裏的動靜,王平安靜地鞏固了兩天修為,說是鞏固,其實也就是更上一層樓。他細細查了,其實疼痛還是有所緩解的,隻不過減輕的幅度遠小於自己的預期罷了,但繼續下去總是沒錯。


    懷抱著希望,就著院子裏未曾散去的靈氣,認真修煉了兩天,等到不得不出門拜見家祖的時候,王平已經是築基二層的修為了。


    這個進境實在是太快了些,以至於青年,王平的親爹,賀家家主一脈的分支賀平川再見到自家天才兒子的時候狠狠愣了一下。


    再次查探過並無不妥,心裏頭還是有些隱憂,這般快速地晉升真的沒有留下隱患嗎?


    乘坐在輕輦上的孩童並無察覺一般端坐,宛若座旁童子,靜默如畫。


    “過來拜見祖父。”賀平川親自抱下孩子,把他放到一個蒲團上,讓他對著正前方的黑須中年人跪拜。


    “祖父。”王平輕輕開口,略低了低頭,並未做出俯身叩頭的動作。


    祖父不語,大約是事前有人說過他的性子,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喜的樣子。


    “給你母親見禮。”賀平川再次出言。


    王平身子都沒斜,隻眼神掃過去,出聲道:“母親。”


    一身華服的少婦王氏聞言含笑點頭,並無不滿。


    依次下去,便是家中的三位兄長賀盛、賀芝、賀晏,都立在王氏身後,排做一排,很是齊整,身高卻是相差不多。


    祖父寡言,在王平測了靈根是火靈根,純度極佳之後,如賀平川一樣查看了一下王平的修煉成果,微微點頭,也不說話,起身就走了。


    而他走了之後,堂中的氣氛也輕鬆了一些,賀平川還沒開口,王氏先笑了,“我還說小四是像了誰,竟是家族淵源。”


    這一句打趣讓堂中的氣氛更為輕鬆,三位兄長明顯都放鬆了一下,賀盛賀晏臉上都帶了笑,賀芝擠眉弄眼地衝王平笑了笑。


    賀平川對妻子的寬和很是滿意,笑著說:“如今他既已經序齒,以後便叫大名好了。——賀蘭,你的大名叫做賀蘭。”


    賀蘭麽,好吧,還可一聽。


    王平“嗯”了一聲,算是應了。


    說完這件事,賀平川又給了王平一本功法,便走人了。


    王氏接過剩下的事情,給王平普及了一下自家的家族是怎樣的,然後又說了說他三個兄長所在門派。


    修仙家族最早便是修煉有成的修仙者的血脈繁衍起來的,這樣的家族中對於修煉並不陌生,甚至自己還有一套類似蒙學的啟蒙課程,隻不過這個開課時間一般都是在五歲測了靈根以後。太早,孩子還什麽都不懂得,字都不認識,哪裏能夠學什麽功法,太晚,又怕拖延了時間,浪費了天賦。


    而在煉氣有所成就,至少也能有個一二層修為之後,約莫是十來歲的樣子,就會把家中孩子送到依附的門派裏去,若是有別的門派交好,也可相投,與那些每逢十年去上登仙路的大不相同。


    也正因為此,這些人才會成為門派中的中流砥柱,因為他們自身及家族的榮辱幾乎都與門派掛鉤,他們也比那些孤兒散戶更希望門派能夠興盛。


    賀家依附的便是玄清門,賀家的老祖,不是適才見過的祖父,而是賀家嫡支的那位老祖,便是玄清門的長老,其後代子孫也多在門中修煉,賀家與玄清門的關係可謂是根深蒂固。三位兄長也都是玄清門中弟子。


    雖然看著年輕,但三位兄長中便是最小的賀晏也已經快要五十,比王平年長太多。


    “你父親的意思是你先看看功法,這兩日也會有人教導於你,了解一二世俗也是好的。”王氏溫柔一笑,“若在外麵,還像家中一般,可是要得罪人的。”


    王平馬上了解了她話中意思,適才禮儀疏漏,她雖沒說,卻也是看在眼裏的,未必怪罪,但,這等家人能原諒的事情,外人卻未必能忍。


    “嗯。”現在說什麽都還太早,王平隻應了一聲,在沒解決身上疼痛之前,他是沒什麽心思入門派的,更加不準備出去走動,也就無所謂得罪外人。


    王氏見他態度還算不錯,也沒多說,囑咐兩句便讓他們兄弟幾個自去認識了,賀盛三人也是難得迴家一趟,若非這五歲築基太過驚人,怕是玄清門也未必會讓他們三人一同迴來看望。


    想到這幾日隱隱的人心浮動,王氏也有幾分歡喜,她所想卻是與賀平川一樣,但凡修煉了以後,怕是男女都無法輕易放棄,都想要更進一步,不僅僅是壽元的增加,還有更多的好處讓人得隴望蜀,所以修煉資源的多寡也就格外重要。


    這世間,又有幾個是單憑資質突破瓶頸的?天才,畢竟隻是少數,且不易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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