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師儒春湊在成銘耳邊低聲說了什麽讓他冷靜下來,但秦清若的樣子李顯同樣看在眼裏,那個捂小腹的動作所表達的意思再明確不過。


    對方從混亂中掙脫出來,秦清若的臉上又有了笑意。眼看局勢再次朝不利的方向發展,李顯忽地再次開了口。他還有一張牌,那便是——


    “師儒春!你是不是忘記了秦清若的母親!”


    暴喝之聲讓師儒春瞠目,李顯神色肅然的繼續喝道:“你以為自己做的事沒人知道?!她母親去世的那一天最後聯係的人是你!”


    師儒春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白了下去,對於這個一直在陰影中藏匿的人,李顯自然有所推斷:“覺得自己能全身而退?抱歉,你恐怕要失望了。”


    “你……你做了什麽!”


    “你說呢?”


    “李顯……你覺得這種程度的話能……動搖我嗎?”


    “信不信都由你,隻要你不怕成為第二個成銘。”


    “!你……告訴警察了……”


    “她母親的死和你脫不了關係,怎麽?敢做卻不敢承認?!”


    “我……不是我幹的!是……是……”


    幾句連續而急促的對話後,師儒春的心防終於被打破了。他雖然有秦清若逼死秦母的視頻證據,但正如李顯所說,當日秦清若用她母親的手機打給他的那通電話,卻成了落在褲襠的泥巴。


    隻要換個角度來看,那段視頻甚至可以理解成喪心病狂的奸夫取樂般拍攝老人死去模樣的變態之舉。師儒春很想講出真像以證清白,卻又看著秦清若說不出話。因為選擇何種角度來解釋他所處立場的主動權,已經全都落在了這個女人的手中。


    “若若……你說句話啊……”


    幾近哀求的聲音讓秦清若有了動作,她輕笑了一聲看向李顯:“相公,原來你是這樣猜測的。不妨告訴你吧,我媽媽,其實是我害死的。”


    “不要再用這種話來敷衍。秦清若!她就在那裏看著你!”


    李顯伸手指向了秦母的墓,將地點選擇這裏雖然人跡鮮至還能將懸崖當做兇器,但卻可以讓秦清若直麵母親的長眠之地。秦清若“害死母親”的托詞他去年已經聽過一次,此刻早已不會再次上當。


    “我想你是誤會了。”秦清若又變成了起先那幅雲淡風輕的和煦模樣:“‘害死她’可不是像我跟你說過的那樣,而是字麵上的意思,我‘親手’害死了她。”


    “你說什麽?!”


    李顯的心中掀起了巨浪,雖然對秦母的死一直抱有疑慮甚至查到了線索,但他從來沒想過“親手”的可能。這幅吃驚的樣子落在秦清若眼裏,她卻隻是平靜的看向了秦母之墓所在的方向:“看來你不相信呢,師儒春,給他看看吧。”


    “可……可以嗎?”


    秦清若點頭之後,師儒春吞了口口水走到李顯幾步之遙。他播放出那段視頻,將那天發生過的事原原本本的展現在了李顯麵前。


    隨著李顯的表情越來越陰沉,師儒春終於恢複了鎮定:“明白了吧,你可是低估了若若啊。”


    “你覺得這段視頻除了能證明你是幫兇之外,還能說明什麽?”


    打死師儒春也沒想到李顯會是這種反應,不是應該將矛頭轉向秦清若才對麽?怎麽還咬著他不放?!


    “別被李顯牽著鼻子走!”


    秦清若的喝聲讓師儒春迴過了神,一股被羞辱的感覺頓時從心底升起。


    “怎麽?不敢迴應我的話?”


    李顯的挑釁之言明顯是在火上澆油,然而卻讓惱羞成怒的師儒春猛地醒悟過來。他長出了一口氣,看向李顯的目光中全是陰氣:“李顯,我不得不說聲佩服,這種狀況下又差點中了你的計。”


    “計?嗬,你是不是從來沒考慮過以後的……”


    “住口!”師儒春眼中的陰氣幾乎溢出來:“既然你這麽想玩那我就陪陪你!李顯,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他說著就踱步而迴,伸手一個一個的點向了被挾持的人們。


    “作為獎勵,我們會釋放一些人。父母、伴侶、孩子……李顯,這三者你會選誰?!”


    計劃中第二個拷問被拋了出來,可擰著眉頭的李顯卻沒有迴答他的問題:“師儒春,你覺得我會被同一個騙局欺騙兩次嗎?!”


    “雖然很想說你已經沒什麽好失去的了,隨便選選有什麽關係。”師儒春桀桀而笑,與之前的成銘如出一轍:“若若!讓他明白自己的立場!”


    李顯一驚,趕忙看向鉗製著月兒的秦清若。不知何時,抵在月兒身後的利刃已經架在了她細細的脖頸上,鮮紅的血液正順著鋒利的刀刃滴答而下。


    被堵住嘴的月兒發出陣陣悶悶的痛唿,而能對一個孩子做出這種事的人卻笑容不改。這一幕落在不同人的眼中,頓時激起了千層浪。


    李建華依舊昏迷,被綁縛的兩位長輩想要朝小家夥移動,但在師儒春和成銘的撕扯下動彈不得。許言雖然被緊緊拉住,可她杜鵑般啼血的哀鳴卻在山頂響徹。就連宋明睿都忍不住質問出聲,卻又在秦清若一句“做你該做的事”後沒了聲音。


    反觀師儒春和成銘,此時的他們早已不複之前的齷齪模樣,得意之色在李顯踉蹌的身影中更是濃烈的一分。


    “秦清若……你……”


    李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幾個字沒有讓秦清若的表情有任何變化,她施施然的將利刃重新抵在月兒身後,獨留下那一道刺目的殷紅:“我怎麽了?禽獸不如?天理難容?李顯,我能看著自己的母親活活疼死,還有什麽做不出來的?”


    山頂忽地刮起了寒風,讓在場之人都感覺了陣陣寒意。


    “明白了嗎?不管我們放不放人,你都得做出選擇。看你這麽為難我就好心的給你個建議吧。還記得我曾經教過你的那道算數題嗎?人的一生中,父母最多與你共同生活到結婚之前。同樣的道理,你和孩子之間也就相處那麽二十年左右。假如一個人能活到八十歲,陪伴時間最長的,應該是伴侶才對啊。”


    秦清若緩緩的說完這番話,很是遺憾般歎了口氣:“可惜你沒有遵守諾言呢。那麽,你覺得許言會不會是那個陪伴你餘生的人?”


    死路般的抉擇擺在了李顯麵前,他明白這道選擇題的險惡用心。在這樣的場合下,無論他說出選擇誰,對另外兩方都是一種傷害。


    師儒春和成銘快意的笑聲惹人厭惡,然而他倆的笑卻沒有持續多久。一陣急促的哭嚎之聲忽地蓋過了笑,在這個灰暗的天空下格外刺耳。眾人循聲望去,卻發現許言猛地蹲坐在地,發出哭嚎的,正是她。


    “李顯!選我啊李顯!我……我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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