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七點半,雙目通紅的李顯和沈繼平依然將呆滯的目光投注在電視上。可任誰都能看得出來,這兩人心不在焉。


    “顯子?”


    “嗯?”


    “她們……昨晚沒迴來呢……”


    “……小白不是發了消息?賈柔、許言和未闌都去你家睡了。”


    “你讓小白跟她們說了嗎?”


    “說什麽?”


    “說……咱倆在等……”


    “說了……”


    “哦……她們咋說的?”


    “光傻笑,沒迴應……”


    “那……咱還等嗎?”


    “……不等了!”


    “好吧……困死了……咱倆睡哪個屋?”


    “月兒和夏姨……該起床了……”


    李顯嘟囔一句就拖遝著步伐進了廚房。少了陪伴的人,頭腦混沌一片的沈繼平趕忙又給自己點了支煙。幸虧家裏換氣係統夠強勁,要不客廳裏估計能煙霧繚繞成為人間仙境。


    閑著也是閑著,抽完煙的沈繼平見發小一時半會出不了廚房,順手拿起工具就開始打掃,端得一幅賢惠模樣。


    在許蓉的再三要求下,肅州的劉嬸上個月底換了份工作。她臨走時還樂嗬嗬的告訴家主人自己也有月嫂資格,等許言和李顯有了孩子後一定要讓她來幫忙。讓兩人很是苦笑了一陣。


    人是有感情的動物,於是乎劉嬸長假後便接手了沈繼平家裏的保潔、做飯以及照顧建國的任務。比起李顯和許言這兩個總喜歡搶活幹的前雇主,現在的這家讓她有了種奇怪的成就感,畢竟沈繼平和易未闌足夠懶。


    一上午的時間就此度過。直到下午兩點,許言、易未闌以及賈柔三人才帶著未徹底消散的酒氣進了屋。


    等和月兒與夏萍打了招唿再閑話幾句,許言才滿臉不好意思的溜達到了愛人身邊。她一進門就發現了李顯的黑眼圈,想到他等了自己一宿就開始後悔昨天玩過了頭,許言借著閨蜜們和月兒、夏萍說笑的當琢磨了半天,此刻終於有了對策。


    她右手搭左手握在衣服下擺處,兩條纖細的腿並攏站直,雙目盯著自個的腳尖,上牙輕輕咬住了下唇:“李顯~”


    “哦,迴來了。”


    冷淡的反應讓許言嘴角直抽抽,她偷眼瞅瞅故意板著臉的愛人,伸手捉住他的袖子就開始左右搖晃:“你別生氣了嘛~我錯了~哄你去睡覺好不好?”


    “這麽大還讓人哄,李顯羞羞羞!”


    不提刮著臉湊熱鬧的月兒,易未闌和賈柔被發嗲的許言弄得毛骨悚然,兩人對視一眼,都在懷疑這人是不是昨夜的酒還沒醒。


    李顯眼瞅奔四的人了,要是被如此肉麻的表演攻陷,那可就不是他了。易未闌不禁想到。


    哥向來穩重睿智,許言用如此低齡化的伎倆豈能不被識破?賈柔做出了評價。


    但令人驚掉下巴的一幕發生了。隻見李顯的臉出現了淡淡的可疑紅色,心虛的朝旁人撇了一眼後開口道:“這……可是你說的啊……”


    “嗯嗯,我說的,你……”


    “顯子啊!你可不能中小言的美人計哇!你給我好好想想咱倆等到現在的慘狀!”


    悲憤欲絕的沈繼平打斷了即將得逞的計謀,還不等他得意,就見許言虛著眼睛瞟了他一眼後就衝未婚妻打起了眼色。


    也不知昨晚發生了什麽,已然分不清手心手背哪邊肉比較多的未婚妻點點頭就開始衝沈繼平咆哮:“你抓緊給我迴家睡覺去!”


    “李顯睡覺去!伯伯睡覺去!”


    沈繼平把眉毛擺出個“八”字,用下嘴唇包住上嘴唇。再瞅瞅已經被許言拉進臥室的發小,委屈萬分的看了圈一屋子大小女性,最後把目光落在了未婚妻身上。


    “這麽看著我幹嘛?!”


    “你……不哄我睡覺嗎?”


    “噗……”


    “噗嗤。”


    “伯伯羞羞羞!”


    “你幾歲了?幼稚不幼稚?抓緊迴!我還要陪夏姨和月兒!”


    眼看沈繼平灰溜溜的出了門,賈柔笑眯眯的拉住了麵紅耳赤的易未闌:“易姐,要不你‘也’迴去‘哄’沈哥吧,這裏有我。”


    易未闌再耿直,也聽得出“也”字和“哄”字被這人咬得格外重。她瞟了眼月兒心虛道:“小賈同學你注意點成嗎?這還有孩子呢!”


    “我說什麽奇怪了話了麽?”


    “奶,大娘和姑姑在說啥?”


    “嘖,死妮子大人說話你老插什麽嘴!”


    晚上十點,歡樂了一天的周六即將結束。


    小家夥已經睡下,李顯仍處於夢中,賈柔在衛生間照顧夏萍洗澡。易未闌看了看時間,對客廳僅剩的人道:“你也早點休息吧,以後還是少這麽玩,感覺一天都沒精神。”


    “嗯,人是要服老。”


    “你……現在沒勁修理你,這筆賬我記下了,走了。”


    說著易未闌就走到了門口,可還沒開門,她就被拿了部手機的許言攔了下來:“差點忘了,瓶子把電話落在這,你給他帶迴去。”


    “哦。”


    易未闌接過後下意識點亮了屏幕,忽地發現這部不知何時開了靜音的手機中,正顯示著數個未接和幾條消息。未接來都自同一個電話,消息也是同樣的聯係人。想來有什麽急事找沈繼平。


    許言見易未闌輕車熟路的輸入了密碼,覺得沈繼平和愛人果然不虧是兄弟,磊落的樣子如出一轍。然而下一刻,她就發現閨蜜的表情僵在了臉上。


    “怎麽了易姐?”


    易未闌沉默片刻才迴過神將手機遞給了許言,成片成片內容相似卻未被迴複的消息就進入了視線。倒計時一般,從很早以前開始每天就有幾條婚禮邀請出現在沈繼平的微信中。最後一條,這樣寫的。


    “為什麽不迴我的消息?平,如果你那個所謂的女朋友不是編排出來的,那就明天帶她來參加我的婚禮!”


    許言看完就心頭一跳,這些信息正在傳達的意思很不妙,難怪易未闌會是那幅表情。作為跨性別,許言是敏感的,否則也看不出畫展那天宋明睿眼中的蔑視。而對於易未闌來說,雖然被深藏在心底,她的這份敏感卻隻會更重。


    被沈繼平求婚那天,許言知曉了她會喜歡去那個廣場邊咖啡館的理由。易未闌的灑脫是表麵上的武裝,喜歡去那個地方其實是處於一種自虐般的倔強……


    “繼平……這是什麽意思?”


    許言遞還手機,看著眼前目露茫然的人不禁開始心疼:“易姐……你別想那麽多,瓶子肯定有什麽理由才沒有迴複這個人,絕不會是你想的那樣。”


    易未闌收起沈繼平的手機默默點了點頭:“我……理解他……”


    看著轉身而去的背影,許言還是忍不住大聲將心裏話說了出來。


    “易姐!是你教我要對另一半毫不掩飾的坦露心聲。先不要亂想好嗎?親口問問瓶子,他一定是有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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