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顯明白戀人會說這樣的話是因為宋明睿曾經救過她,可心中猛然出現的滯澀感卻不是幻覺。細細想來,這種感覺不止一次出現過。


    說實話,李顯其實有些羨慕宋明睿。除了他總是在戀人危難之時及時出現外,還有他未婚的清白以及恰當的年齡。這些心緒一點點的積累,讓此刻的滯澀感凝結成了固體。


    “好,我去勸勸李叔。”


    就在李顯抑著心情撥打電話的同時,肅州市的另外一個角落也有一通電話正在通話中。


    “秦姐!抱歉不能遵守承諾,我要和那個渣滓拚了!”


    聽筒中傳來的咬牙切齒讓秦清若的眉頭頓時擰在了一起。上午和李顯分開之時打來電話的人就是宋明睿,那時他的聲音中透著絕望,一個勁的說著自己搞砸了。


    告別李顯迴到家中,秦清若好不容易才問出了事情的經過。當時就對自製力如此低下的這枚棋子失望至極。若不是他還能帶來些有用的消息,恐怕她就會選擇舍棄了吧,沒用的東西早點扔掉才好。


    母親死後,她就開始了籌謀。


    正如李顯所想,她可用的棋子少到可憐,所以秦清若隻能利用喪禮上的瘋癲表現以及那份承諾書隔絕了他人的關注。就像冬眠的蛇一般,蟄伏起來收集信息等待時機。因為她很早就明白,僅憑赤誠的感情於事無補。隻有在獲得更多的信息之後製定周密的計劃,才能讓她這樣無權無勢的弱女子獲得勝利,否則當年也贏不了占盡天時地利的沈繼婉。


    等待就像是慢性毒藥,不停蠶食著秦清若的理智。她不止一次想動用僅剩的力量將得不到的東西毀滅。不過皇天不負苦心人,她終於通過魏歆贇發現了宋明睿這個人。


    明麵上的計劃隨即確定。


    其一便是自身的拉力。人作為有感情的生物,不計代價為自己付出的人總能打動心靈。因此她開始改變自己的人設,努力變成一個贖罪般為李顯好的人。


    喪禮上的癲狂與後來仿佛惡人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便是重頭戲。秦清若不惜擔負惡名,利用師儒春作為紐帶想要扭轉李顯的風評。自己是事件的起因,這對她來說並不算什麽,畢竟先抑後揚才更能打動觀眾。


    然而她低估了人心的複雜,這個為李顯事業帶來助力的計劃最終被韓斌的小心思阻礙,沒有在半年會上發生應有的作用。


    計劃存在變數沒有出乎秦清若的預料,於是便有了9月7日去李顯單位親自上陣的戲碼。日期是她精心挑選過的,十年夫妻,她很了解自己的丈夫。那天是她的生日,她知道這是最容易在李顯心中留下痕跡的日子。


    但是後續的計劃卻又出現了料想之外的狀況,無論是去李顯父母家還是利用弱者的樣貌打憐惜牌,都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要知道為了保持蒼白的臉色,她可是拉起窗簾長期呆在不見陽光的房間中。甚至在最近,秦清若還發現有人正在監視自己。


    她仔細盤算計劃,沒有找到任何暴露的可能性。秦清若自問每個步驟都做得非常隱秘,使用兩個手機便是出於這份謹慎。那麽答案顯而易見,聰明的丈夫察覺到了什麽。


    很快她就找到了存在的弱點,被丟棄的那顆棋子——魏歆贇,就是最大的破綻。這個像莬絲花般無法獨立生存的人,總會對被寄生者言聽計從,難免將消息泄露。


    推論在今天上午得到了應證,李顯在試探她的同時,她也在試探丈夫。他沒有奇怪自己知道許言那個插足別人家庭的賤貨同樣不能懷孕的事。不但如此,他還對自己“兩歲以下的孩子”這個提議有些詫異卻沒有提出質疑。這些因素加在一起就能明白,他已經知道了自己和魏歆贇的聯係。


    想必監視便是出於這個原因。那麽接下來,是不是該強化一下對魏歆贇這叢莬絲花的控製呢?


    所幸秦清若終於找對了鑿開丈夫保護層的方式,那便是孩子的問題。他還是不明白,家庭隻要兩個人就足夠了,何必增加孩子這個不必要的累贅。不過有利用價值就好,等她以母親的身份慢慢走進那個野種的心,她很期待丈夫的表現。


    她看的出自己已經再次獲得了丈夫的信任,所料不差的話,那個善良的男人過段時間就會撤銷監視,到時候,計劃便能進入下個階段了。


    距離離婚承諾書中的日期,剩下的時間還很充足。


    除了暗處布下的棋子,明麵計劃中的另外一重,就是宋明睿帶來的推力。秦清若費盡心思從魏歆贇身上收集到許言的各種信息,還不遺餘力的指點他,就是為了達到讓這個沒腦子的東西能一步步獲得許言的好感。


    不過這隻是次要目的。主要目標很簡單,就是製造那個賤人和丈夫之間的裂痕。


    秦清若早已從魏歆贇那裏了解了許言的性格,這是一個非常倔強但卻格外容易心軟人。所以她千叮嚀萬囑咐,讓宋明睿在扮演“默默等待的癡情者”這個身份時,不要說李顯的壞話。


    他隻要能把握住這一點,便能獲得許言內心的認同,進而讓賤人獲得感動這種情緒。人這種動物,很多時候會分不清感動和感情兩者的區別,甚至有時候就連憐憫都會幹擾判斷。就像當年的李顯。


    丈夫某種程度上來說單純的過了頭,讓人又愛又恨。這個單純的人很難因為一兩次事情動搖,無形中讓製造裂痕的過程變得漫長,隻有許言一次次不顧他的感受偏向宋明睿,才能讓這個傻子心中出現縫隙。


    宋明睿之前就做得不錯,可這個蠢貨居然在獲得指點後反而沒有取得成果。不說製造裂痕這個主要目的,就連進一步獲得賤人許言好感這個次要目標都被他弄砸了。


    上午給宋明睿打了電話,秦清若就明白這個人究竟有多蠢,好好一手牌能打成這樣令她瞠目,這蠢貨居然還揚言要在電視上揭露李顯已婚的事。


    不說這樣隻能讓他和許言徹底決裂,單說自己早就幫丈夫扭轉了風評,揭露他已婚對李顯來說根本就是無關痛癢的事。而且依秦清若對一起生活了十年之人的了解,別人的看法在他心裏究竟能有多少分量,從他多年來堅稱丁克就能看出一二。


    更何況李顯是秦清若深愛著的丈夫,她不允許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傷害他!


    秦清若好說歹說才勸住了宋明睿愚蠢的行為,甚至逼他承諾放棄這個想法。沒料到的是,僅僅時隔半日,這個蠢貨居然又該了主意。


    “明睿,你先別衝動,能跟我說說出什麽事了嗎?”


    親切至極的平和嗓音讓電話那邊的蠢貨情緒稍緩:“台長剛才打電話對我發了火,還讓我卷鋪蓋走人。我知道自己傷害了許言是不對,可她肯定明白我不是故意的!一定是那個渣滓在使壞!”


    宋明睿對她心愛丈夫的稱唿讓秦清若皺起了眉頭,可她不打算糾正。人很容易用這些無謂的東西劃分陣營,這個道理她再清楚不過:“明睿,你冷靜一下仔細想想。凡事都有利弊,如果像你說的許言會理解你,那她就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丟了工作。”


    “我……我是擔心李顯那渣滓背著她找我麻煩!”


    這個蠢貨到現在才明白李顯的能量嗎?既然是沒有大腦的衝動之徒,為什麽不做些更過激的行為?比如讓許言那條賤命毀在手裏不是更好?


    秦清若對他這種懦夫般逃避現實般的想法嗤之以鼻,但她的語氣中卻隻能聽到名為關切的誘導:“那也沒關係啊,如果是李顯的主意,許言在知道以後難道不會怪他嗎?你迴憶一下許言今天對你說的話,如果她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你,就不會提出有困難她會幫忙的話了。還是說,你對她的感情遠遠沒有這份工作重要?”


    電話中傳來的唿吸頓住,好半天才變成了夾雜驚喜的大叫:“我明白了秦姐,謝謝你!我會……那個和李顯沆瀣一氣的垃圾台長又打電話了,我不理他!工作和她比起來就是浮雲!”


    如果有選擇,秦清若一定不會挑智商如此低下的棋子:“明睿,剛說過你就忘了?說不定是許言幫你求情了呢?”


    “啊?對啊!唉,不知道這個傻丫頭付出了什麽才打動那個渣滓……秦姐你等我一下……”


    秦清若在電話裏出現的等待音中開始思考,既然宋明睿這個蠢貨是扶不起的阿鬥,那麽就沒必要再幫助他達成次要目的,接下來的一切計劃,隻要圍繞著製造裂痕這個主要目標就好。


    等待提示音很快結束,宋明睿接下來的話讓秦清若眼前一亮。毫無建樹的賤女人和一無是處的蠢男人不是很般配麽?


    “秦姐你太厲害了!台長訓了我一頓收迴成命了!一定是許言的功勞!我該怎麽報答她?對了!你說我宣傳她是純粹的藝術家,為了自己的作品不沾染銅臭,堅決不肯賣畫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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