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枝頭,剛剛入睡小家夥的眼眶和鼻頭還有未褪去的紅色。今天晚上她沒有迴家,而是睡在了李顯和許言這裏。


    許言被狗咬了之後月兒就淚眼婆娑的陪在身邊,就連去鄉裏打疫苗也不離左右。晚上要送她迴家的時候小家夥竟然破天荒的提出了反對,怎麽都要和許言睡在一起。


    直到此刻,才哄得她睡下。


    李顯其實一直在懊惱自己沒有及時保護好戀人,他覺得村裏治安不錯就沒有跟隨,而且經過之前的幾件事,今天他心裏絲毫沒有那種心悸感,也成了他沒有警惕的緣由。明明自己是個無神論者,卻迷信這種毫無依據的感覺。


    秋老虎仍在,衣物本就單薄。當李顯被鄉鄰唿喚著趕到的時候土狗早已被製服,周圍圍著不少人。不但有古寧村的村民還有采購站工作人員。這周以來,這位漂亮到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孩早就成了村裏的話題人物。她和李顯的關係不言而喻,除了羨慕他的福氣外,沒有人說三道四,因為他是村裏的恩人。


    李顯擠進人群,許言左肩的一片殷紅刺痛了雙眸。他想將那隻土狗就地正法,卻被戀人一句柔柔的話語阻攔。


    “是我們不小心,不怪狗。”


    鄉裏檢查打疫苗異常順利,大夫甚至不打算收錢。畢竟李顯的扶貧工作不單幫了古寧村,分公司采購站還解決了一部分鄉裏的就業問題。


    李顯不介意自己的戀人現身人前,然而大張旗鼓去縣裏檢查的主張還是被許言否決了。無論如何李顯仍有婚姻在身,她不想再增加無謂的麻煩。


    他小心翼翼的輕觸在包裹戀人肩膀的紗布上,心中的自責溢於言表:“抱歉,我沒能……”


    “嗶嗶,你犯規了。”話未說完就被許言打斷,她的眼睛在夜裏亮得出奇,甚至噙著明顯的笑意:“李顯你知道嗎?其實我挺開心的。”


    李顯明白她的意思,可心中依然像壓了塊石頭:“我明白,但保護你們應該是我的責任。”


    許言撅起了嘴:“你怎麽這樣?不能所有好事都被你一個人占了吧?”


    “好事麽?”


    “是啊,你看月兒的樣子。”


    小家夥睡在兩人中間,但就算已經睡著了,她的小手仍然緊緊抓著許言的手指。


    許言低頭在月兒腦門上輕吻一下,心滿意足的笑容一直保持在她的臉龐:“如果沒有那隻狗子,你說月兒會和我這麽親嗎?”


    李顯微搖下頭,卻不是肯定她的說法:“以後還有很多時間,我不希望這種意外出現,不論帶來什麽影響。”


    “那你以後就看緊點我和月兒。”眼前的男人雖然在點頭,可許言還是發現愛人的眉間藏著什麽。她馬上板起了臉:“是不是因為我肩膀上有疤了你就會變心?”


    愛人瞠目而又帶些慍怒的表情讓許言玩心大起:“說話呀。”


    李顯瞪了半天,才氣咻咻的憋出兩個字:“不會。”


    “不會什麽?”


    “……”


    “不逗你了,我真的挺感謝那隻狗子。這樣一來,就算我對月兒嚴厲一些想來她也能接受了吧?”


    “你恐怕對嚴厲這個詞有什麽誤會。”


    “這樣才會。幹嘛愁眉苦臉的,別總把擔子壓自己身上好嗎?任何事我都會陪你承擔。”


    “嗯……不管怎麽說,以後還是應該在行動之前想想有沒有什麽兩全其美的辦法。”


    “知道啦,當時我也沒想到自己反應那麽快,腦子還沒轉身體就自己動起來了。”


    “……因為你是個好媽媽。”


    “那你呢?”


    朦朧的燈光下,這對戀人都能看到彼此的愛意。兩人像磁石般越貼越近,正當他們打算用行動表述心意之時,卻被一聲夢囈打斷。


    “媽媽……”


    溫馨的苦笑出現在他們臉龐上,明明尚未圓房,可這對戀人卻被一種老夫老妻的感覺縈繞。


    這天開始,許言和夏悅的感情就開始了躍進式的發展。她還是會打在指定時間內完不成作業小家夥的手板,小家夥也會委屈巴巴的找別人叫委屈,但誰都能看出來她們之間的親昵。


    轉眼到了周五,本該返迴肅州的李顯和許言卻仍坐在夏萍家的小屋裏。


    “李顯許姨~你們沒走哇!”


    蔫吧了一天的夏悅小朋友放學迴到家,一看到未曾離去的兩人頓時來了精神。


    許言看看夏萍和李顯,在他們鼓勵的目光中蹲在了小家夥身前:“月兒,我們是在等你放學。”


    “啵。”小家夥在許言臉上留下個記號才樂顛顛的說:“許姨最好了,我馬上去寫作業,寫完了咱們出去玩!”


    不成想許言卻攔下了她的動作:“我和李顯要迴肅州了。”


    恢複精神還沒兩分鍾,小家夥就像個泄了氣的皮球。她猛地抱住許言的脖子,好半天才喃喃的開了口:“你們別……你們什麽時候再來?”


    “國慶之後吧。”


    長假將至夏悅也曉得,她直起身子伴著指頭算了算:“那還要多久?”


    許言臉上的笑讓小家夥有些失神,她被咬那天也是這樣的表情:“我們和你奶奶商量過了,你願意和我們去肅州一起過節嗎?”


    小家夥眼睛一亮,可不久後又陷入了為難:“可是我奶……”


    “我不去!”夏萍急聲打斷了孫女的話,不等李顯和許言開口就擺出了一幅總有刁民要害朕的表情:“你們也別勸我,我才不去遭罪!”


    小家夥聞言低下了頭:“那我也不去……我要照顧我奶……”


    雖然預料到了這個結果,許言眼中還是難掩失望。她將目光投向李顯,指望愛人能勸動這個倔老太太。


    “夏姨……”


    “你閉嘴!月月你聽話!跟你李伯伯和許姨他們去肅州!”


    “奶……”


    “再鬧我可揍你了!不聽話!”


    “我就不……”


    “月月!”


    眼看又要陷入僵局,一聲意外的唿喚卻忽地出現。小屋外站著一個人,卻是告訴大家工作脫不開身的賈柔。她幾步跨進屋,蹲在了小家夥身側:“月月,你奶有我看著呢!”


    “可是……”


    “你不信姨能照顧好你奶?”


    “怎麽會!”


    “那就乖乖去肅州。”


    “我明天還上課……”


    “我幫你請假!”


    “真的?”


    “真的。”


    又是不舍又是興奮的小家夥已經和李顯許言二人乘車離去,雖然她頻頻從車窗內看過來,卻還是沒有看懂大人的表情。


    賈柔依在門上,思緒翻江倒海的湧現。自從那天許言打了月月的手板,她就知道自己已經沒了勝算,甚至就連存在的價值都不複存在一般。


    “柔丫頭,你想通啦?”


    或許,已經到了自己該退出舞台的時間。夏萍的身影從身後傳遞過來,賈柔在臉上胡亂抹了一把就迴身笑道:“有什麽想不通的,我又不可能纏著他們一輩子。就這樣吧,挺好。”


    不成想,人老成精的夏萍臉上卻露出了一個賈柔從未見過的表情。


    “那可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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