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悶的空氣始終在房間徘徊,讓周日的這個夜晚更顯得深沉。白天李顯在說明秦清若突然去父母家後就將許言母女帶迴了家。


    病魔纏身的夏萍、倔強迴到古寧的夏悅,父母家裏昨日購買的豐富菜蔬,以及許言日間去超市的采購,似乎都成了今日沉悶空氣的助燃劑。這個周末唯一的收獲,就隻剩那副已經完成的李顯肖像畫。


    許言是一個感性的人,昨日畫麵裏的李顯雖然被冷色環繞,可他的內裏仍是溫暖。但經過今天,這幅外冷內熱的畫卻蒙上了一層灰色。


    房間裏的燈光早已熄滅,臥室裏的兩個人卻遲遲無法入睡。


    “李顯?”


    “怎麽了?”


    “她在努力挽迴你對嗎?”


    “我不知道。”


    “……”


    “我沒有推脫的意思,隻是不管是她在生日那天去我們單位,還是這周末忽然出現在爸媽那裏,都不像是她會做的事情。這些言行全部在我的意料之外,過去十年裏從沒出現過。如果硬要我說的話……算了……不重要……”


    “是不是感覺有些像你們上大學的時候?”


    “我該誇你聰明還是該說幸好當初婉婉全都跟你說了?”


    “繼……婉和我說了很多……那份為期一年的承諾書……是她給自己的期限嗎?”


    “……或許吧。”


    “李顯?”


    “怎……唔……”


    “謝謝你沒有動搖。”


    “……一切都會過去的……”


    “嗯。不早了快睡吧,你明天還要早起。”


    “晚安。”


    “好夢。”


    這周就此度過,每個星期總是周而複始,似乎永遠也不會停歇,又到了周一該投入工作的時候。


    “妹子?”


    易未闌合上電腦,看著趴在數位板前的許言,忍不住目露擔憂的詢問出聲。可這人卻絲毫沒有反應,依然雙目無神的兀自發愣。


    上周四那天,和平日一樣與許言一同工作的易未闌自然得知了夏萍住院的事。她自覺的沒來打擾,也在後幾天的消息以及沈繼平的分析中,知道了自家妹子和李顯意屬的未來女兒。


    單憑夏悅小朋友無法應邀前來肅州,易未闌就不難理解此刻許言的狀態,但她不知道的事,這對戀人所遇到的事遠沒有這麽簡單。


    “妹子,你沒事吧?”


    “啊!沒事,易姐你寫完了?稍等我馬上就好。”


    在易未闌的再次唿喚中,許言像受了驚嚇似的開始下筆。熟練的筆法技巧仿佛在努力解釋之前的出神隻是一時發呆。


    許言為那本輕小說做的人設易未闌看過,她湊到許言身邊,欣賞了片刻嫻熟的畫技後衝已經開始上色的插畫呶了呶嘴:“粉毛。”


    “哈?”易未闌的視線本就讓許言渾身不自在,再加上這一句的“點評”,更是讓她心虛不已:“什麽……粉貓?”


    話音剛落,易未闌就一手點向了畫麵中的角色:“裝沒事你好歹裝像點成嗎?好好的粉毛小蘿莉你給人填了一頭綠,是想暗示個什麽?”


    不等許言狡辯,她就用雙手鉗住了這人的臉頰:“夏悅的奶奶生病了,沒法來肅州也是道理。不就是一時半會見不到麽?有什麽大不了的?”


    許言的臉成了包子,被迫撅起的嘴巴想苦笑卻做不到:“不是的,我沒有因……”


    可易未闌卻沒有給許言解釋的機會,她立馬打斷道:“對!你不是!你沒有!你隻是因為色盲才給小蘿莉一頭綠毛對嗎?”


    “噗嗤。”


    麵對極力給予自己歡樂的易未闌,許言想眯起眼睛迴應一個笑容,不成想在被擠住臉頰的配合下卻逗笑了這人。隻見易未闌放下了手,神色中的擔憂轉眼就消失不見:“會做鬼臉就好,我就說我妹子才不是‘林妹妹’呢。”


    “嗯,謝謝你,易姐。”


    許言溫言迴了一句,盡管生活中有再多的不順意,但她身邊總有這樣溫暖的人,愛人說的對,一切都會過去的。正當她想多表達些感慨,卻發現易未闌的臉上寫滿了狐疑。


    她不禁出聲詢問道:“怎麽了?”


    易未闌蹙著眉,伸手撫上下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才施施然開了口:“不對,你這狀態有貓膩。”


    許言怔了怔,沒想到單純如易未闌也有如此細膩的觀察力。她緩緩點頭,不知這個已經過去的紛雜周末該從何說起。


    哪知她剛點完頭,易未闌就驚唿出聲:“謔!還真有貓膩啊!”她說罷就箍住許言的脖子,在對方的瞠目中威脅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原來這個單純的家夥也會使詐啊。不過被這麽一攪合,許言胸中的鬱結竟是去了大半。她吐口濁氣,索性將憋在心裏的事講述了出來。


    令人出乎意料這件事,沒人能比得上易未闌。許言剛說到賈柔提前結束休假趕到醫院,周六陪夏萍祖孫倆返迴古寧的當口,這人就火冒三丈的打斷了她。


    “臥槽!這娘們是眼看大挖不動想挖小的啊!走!”說著就怒而起身,把許言扯了個趔趄。


    許言不明所以的眨著大眼睛問:“哪去?!”


    雖然想應景的迴一句“天竺”,可此時的易未闌哪有這份閑心。她看著傻愣懵懂的許言怒其不爭道:“你是不是傻?!賈柔這明顯是打算把持你未來的女兒!指不定打著什麽主意呢?!你傻李顯也傻?!這個時候不去照顧那祖孫倆等什麽!還敢問去哪?當然是去古寧村當著夏萍夏悅的麵戳破她的醜惡麵孔!”


    一根筋又怒火中燒的易未闌兇相畢露的質問看似柔弱實則倔強的賈柔……這畫麵實在太美,許言想都不敢往下想就急急抱住易未闌的腰打算攔下她:“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說。”


    “說個屁!有話留著路上說!”


    步伐絲毫不停的易未闌讓許言深切體會到了蚍蜉撼樹這個詞的意思。眼見就要被拖出門外,她隻得大聲給出了答案:“是我同意柔姐陪她們迴去的!”


    腳步頓停,在易未闌“這人沒救了”的審視中,許言說出了不久前對李顯說出的故事。等這個“因為不能生育所以打算讓出李顯”狗血橋段說完,她便又說了一次曾說過的話:“不管有沒有付諸實踐,我倒底還是起了利用她的心思。”


    她看著麵色陰晴不定的易未闌笑了笑:“李顯本來想和我一起去古寧,可柔姐真的很喜歡月兒。不論是我那些齷齪心思還是她對月兒的感情,我沒辦法說出拒絕的話。再說想要走進月兒的內心,不是……呀!”


    可不待許言說完,她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易未闌一弓身,反手箍住許言的腰。等她站直的時候,身高168的許言就像個小雞崽一樣屁股衝前被她夾在了腋下。她抬起另一隻蒲扇般的大手,打腰鼓般大力揮落了下去。


    “喜歡就用盡全力去愛!不喜歡就罵完走人!李顯就是太慣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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