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號那天,我接到了法院的通知,他們告訴我你要訴訟離婚。我沒想到……算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


    當時我崩潰了。我大聲告訴法院的人不會離婚後就掛了電話。出乎我的意料,媽也勸我和你離婚,我告訴她我愛你,我不會放棄,更別說離婚。她沒有聽進去。


    她責罵我出軌了,但她卻沒提當初是……


    相公,我承認我出軌了。沒人在乎一個知道自己丈夫出軌的女人到底為什麽會這麽做,別人隻會覺得我不知自愛,隻會覺得我很髒。可明明你也背叛了我,從身體到內心都背叛了我們十年的婚姻。為什麽所有人都站在你那邊?就因為我是女人?


    不管你信不信,我的內心從來沒有背叛過你。上天作證,如果我對你的感情有哪怕一丁點不純粹,那就讓我不得好死。


    我和媽吵架了。長這麽大,她第一次扇了我耳光,就因為我沒有答應解除這段讓我痛苦不已的婚姻。我忍不住大聲質問她,我到底是不是她親生的女兒,為什麽要這樣逼迫我。


    說完我就把自己鎖進了房間。我知道那句話很過份也很傷人,可我就是忍不住。


    我還記得你答應我求婚的那天。我真的覺得那是我這輩子最幸運最幸福的日子。你是那麽優秀,可我卻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我小心翼翼的守護著這段來之不易的婚姻,我總是擔心配不上你,所以常做些連我自己都想不到的事。對不起,我經常發瘋一樣懷疑你,因為我是個自卑的人。


    相公,你是我最美的夢。每當想到夢總會醒,想到你會離開,我就怕得渾身打顫。我明白自己這樣很可憐很卑微,甚至將所有尊嚴丟得一點不剩,但我還有什麽辦法?我隻是不想失去你。


    她終歸是我的母親,等我想通這些從臥室出來的時候,卻發現她倒在了沙發上。我把藥塞進她嘴裏,她卻咽不下去了……


    李顯!她是我媽媽啊!你為什麽會覺得我在利用她!3月你就背叛了我,如果我真毫無人性會利用自己的母親,為什麽不在最初你們感情尚淺的時候利用她?!我是自卑,可我不蠢!四個月的時間!整整四個月的時間!我真要利用為什麽要等到現在!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覺得我利用母親的去世來逼迫你撤訴,是不是還懷疑是我殺了她?是不是認為我已經瘋了?沒錯,我是瘋了。我怕你離開,故意躲起來,還謊稱自己外出學習。就因為我想給彼此冷靜的空間。


    但至少我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迴家去照顧她,我不止一次希望能在家裏遇到你,可你隻是在外麵和那個人過著快活日子。


    她的身體很涼,我喊了很久她都沒有迴應。我給你打了電話求你迴來,很賤對吧?可我沒有其他選擇,當年我一個人和你來到肅州就沒想過給自己留後路。所以我隻能打給你。


    嗬,是我害死了她。明知道她心髒不好,我為什麽要說那樣的話。我為什麽要把自己關在屋裏!我為什麽不出來看看情況!!我本來就是迴去照顧她的啊!!!


    後來我想通了,以前的行為都是逃避而已。在等你迴來的時候,我自己聯係了殯喪店,丟掉了那張逃避用的電話卡,無論如何都已經到了必須麵對的時刻。


    李顯!我是兇手沒錯,但你難道就覺得她去世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嗎?!


    喪禮上看到你的時候,我失控了。我甚至想過和你同歸於盡,想過用咱們這兩個罪人的命來讓她安息。可我舍不得,舍不得讓你受到傷害。


    相公,能答應我最後一件事嗎?放心,我不會像五年前那樣做什麽傻事,我會帶著我媽媽的份努力活下去。”


    秦母曾經住過的地方,本來充斥著的親情早已消失不見。如今剩下的,隻有一張放在龕櫃中的黑白照片。


    一句句或悲戚或憤怒亦或哀求,甚至顯得淩亂的話語在秦母的注視下響起,但如果仔細看去,遺相對麵的人無論說出了什麽,她的臉上都毫無表情。就連聲音哽咽之時,她的眉眼之間都毫無變化。


    秦清若等了片刻就繼續說了下去,絲毫沒有意外電話對麵的沉默:“可以來見見我嗎?我想和你聊聊。”


    “抱歉。”


    毫不遲疑的迴答和之前的沉默對比鮮明。秦清若的表情依舊沒有變化,可她的聲音已經帶上了蕭瑟:“你愛上她了對嗎?”


    “對。”


    這聲迴應同樣沒有遲疑。秦清若麵無表情的用手捂住話筒,過了很久才鬆開:“我明白了,我記得當年向你求婚的時候說過什麽。如果可以的話……算了,你拿協議書來吧,我簽。”


    刻板的表情在這一刻起了變化,恐慌出現在了她的臉上,仿佛聽筒裏的唿吸聲就像宣判的倒計時。片刻後,她長出了一口氣,無論丈夫變成什麽樣,他的內心深處還是個樣子。


    “如果可以的話,可以等我守完孝嗎?雖然現在已經不提倡長時間守孝了,但我想讓母親能安心的離去。或者說,我想讓自己安心。”


    “我不能讓她等三年。”


    苦笑實質般從唇間溢了出來:“你覺得我在拖延對嗎?放心吧用不了三年,當年我為父親守孝一年半才嫁給你。這次給我一年可以嗎?”


    電話的那邊沒有迴應,秦清若長歎一聲繼續道:“如果方便的話請告訴我你現在住宅的地址,我會寫一份承諾書給你郵寄過去。”


    這一迴,那邊終於不再沉默:“地址就不必了,等下我發給你個電話,你和他聯係。”


    “好。”


    掛斷電話,秦清若看了看時間,已經到了飯點。她打開微信,在圈子裏發布了一條信息。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十八個日夜。媽媽,一路走好。”配著這段文字的,是一張純黑色的圖片。但令人奇怪的是,這條圈子隻有一個人可見。


    秦清若很快就收到了丈夫發來的信息,聯係之後她早已恢複刻板的表情卻沒有任何波動。不出所料,對方是一位律師。她按照對方的要求認真的撰寫了承諾書,甚至還叫了跑腿來,相信很快就能送到律師手裏。


    做完了這些,她便像尊木雕般坐在那裏一動不動。正對著的,是張玉鳳的黑白照片。


    特別設置的電話鈴聲在房間中響起,秦清若刻板的表情像一幅抽象畫,扭曲幾次之後便有了變化。她的唇角向上勾起,今天的賭博至此已經勝利了。雖然最後沒有得到藏匿那個賤人的地址說不上大獲全勝,但她還是很滿意的。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丈夫,那些事瞞不住他,倒不如由自己說出來的好。今天說了這麽多,秦清若並不是打算挽迴或者純粹的拖延。更多的,隻是為了他能夠進入她的劇本罷了。


    她接通電話放在耳邊,伸手將母親的遺相扣倒在了龕櫃中。


    “秦姐,看到你朋友圈我才知道,對不起。請節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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