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繼平退了一步,才從女孩身後那人投射下的陰影處獲取陽光。他身高176,微一抬頭,方能將來人的麵龐囊括眼中。


    紅色貝殼附著的腳趾在平底夾腳涼鞋裏透著活潑,腳腕連接的長腿一條微撤,更顯得筆直。雙膝之上是一條藍白相間的蠟染風吊帶裙,無論是輕掛在鎖骨上的細肩帶還是領口處露出半邊的豐腴,都靜靜訴說著屬於女性的柔美。


    粉底、陰影、高光,襯托著黛眉之下又長又彎的睫毛。被美瞳加持,一對璨若星辰的眸子正噙著笑意,與嘴角勾起的飽滿紅唇相得益彰。


    若論穿搭審美和化妝技巧,愣愣出神的女孩拍馬也趕不上這人。然而沈繼平的喉結卻聳動一下,硬著頭皮與這雙噙笑的眸子對視,手不由自主的將緩緩迴頭的女孩一把扯到了身後。


    此刻,他的心裏有一個聲音在咆哮。


    顯子!哥們這場子撐不住哇!


    卷曲長發下的左肩,挎著一個森女係布藝包,臂彎處搭著鏤空針織衫。她緩緩伸出右手,手指自然的曲起弧度,指尖被精致的美甲覆蓋。


    高挑、成熟、美豔……


    個鬼啊!


    沈繼平目測一下她伸出的手,看起來比自己少說大一個指節。他順著骨節凸顯的手看過去,鋼澆鐵鑄般的肱二頭肌與三角肌,刀削斧劈般剛毅的麵部輪廓,再加上寬廣的胸廓和蜂腰,怎一個偉岸了得。


    一個略帶沙啞卻格外柔和的女聲響起:“你好,我是易未闌,你就是許言家的男主人?”


    兩股戰戰的沈繼平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想要輕握一下卻變成了防禦姿態。計劃中禮貌的問候在吐露出來的時候卻變了樣:“你你你別過來!我我我可是散打冠軍!”


    “瓶子你什麽時候有散打冠軍的頭銜了?我怎麽沒聽說過?”身後女孩笑吟吟的聲音和人一起走到了兩人之間,她迴頭瞪一眼沈繼平,眼中含著難掩的責怪。


    女孩雀躍的用雙手和握住了那隻伸出來的大手,可她嘴上卻全是埋怨:“易姐你怎麽這樣?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嗎?!”


    易未闌眼前一亮,她循著消息中的穿著而來,一眼就看到了接機處的這對男女。待看清許言的模樣,豔羨和欣喜讓她不由自主的撇了撇嘴:“這老天爺也忒不公平了吧?捏我的時候就不能跟你一樣用點心?”


    許言剛待還嘴,就發現了周圍人群中古怪的目光和若有若無的嘀咕聲。她攙起易未闌的胳膊,昂首闊步朝出口邁步:“少貧,等會吃飯的時候再教訓你。”說罷又迴頭兇巴巴的喝道:“愣著幹嘛?還不跟上?”


    這聲喝讓沈繼平迴了神,他推推眼鏡,皺巴成一團的臉怎麽都舒展不開。眼中那個極具視覺衝擊力的背影讓他好半天都靜不下心,腦中莫名出現了一個不停旋轉的太極圖。


    他哀歎一聲就快步追趕兩個女孩的步伐。空氣中,她們的話語伴著奇特的韻律飄了過來。


    “許言,不是我說你,你這眼光不行啊?”


    “什麽眼光?”


    “你瞅瞅後麵那個小雞崽,一點男人味都沒有。這樣的送我我都不要!還男主人?!笑掉大牙!”


    “胡說什麽呢!他是我……閨蜜!我家男主人才不這樣!”


    “喔,這還差不多。”


    “小言、傻大姐,你倆以為我是聾的嗎……”


    “雞崽你說誰傻大姐呢?!”


    “誰應就說誰……”


    “你……”


    “易姐!瓶子!幾歲了?!都不許鬧!”


    “哦……”


    “好的小言。”


    原來八字不合這種事還蠻常見的。許言看著眼前兩個吵吵了一路,坐在餐廳包廂裏依舊試圖用目光殺死的對方的人哭笑不得。


    她稍一分辨就有了主意:“瓶子你是男人,就不能紳士點?”


    本以為這句話能熄滅了火氣,不成想卻讓某人嘚瑟起來:“那是,我能跟個女人一般見識?”語氣中,“女人”兩個字咬得格外重。


    “雞崽你什麽意思?”果不其然,渾身帶刺的易未闌瞬間炸了。之見她騰一下起身,居高臨下的逼視著對麵的男人。


    或許是抖m之魂複蘇,又或許是之前的話傷了沈繼平的自尊。他嗤笑一聲,不閃不避的瞪了迴去迴去:“你猜。”


    許言暗道聲糟,還不等她開言勸解,易未闌猿臂一伸就薅住了情敵脖領子,輕輕鬆鬆提得他站起:“欠揍是吧?”


    也不知道情敵今天怎麽了,往日的小受模樣全然不見。他小孩賭氣一般同樣一把扯住了易未闌的領口:“傻大姐你嚇唬……”


    時空就此凝固。原因很簡單,沈繼平忽略了易未闌的穿著。


    易未闌抓著某人的脖領子,目光卻低頭自顧。沈繼平的死魚眼瞪成了圓環,順著自己的胳膊直往前鑽。


    許言瞠目結舌,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一幕,好半天才喃喃自語道:“好大……”卻是說出了某個移不開眼睛之人的心聲。


    “呀!”


    “啪!”


    驚唿、護胸、掌摑、蜷縮迴座位一氣嗬成。捂著半邊臉的沈繼平半晌才從眩暈中迴過神,他看著眼中晶瑩、縮成一團的易未闌,頭上似乎冒出了蒸汽:“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易未闌到底是易未闌,小女兒之態很快消失。她整理下衣襟又變迴了之前落落大方的樣子:“切,被狗咬了一口。”


    許言怕情敵還嘴再次點燃戰火,便趕忙向他看去。誰知道沈繼平倒是老實了下來。他慢慢坐迴座位,將腦袋垂下,開始仔細研究眼前的碗碟。


    飯菜上桌,隻有許言獨角戲般努力打破尷尬。


    “易姐,你嚐嚐這個。”


    “這是肅州的特色,易姐你多吃點。”


    她正想為易未闌添菜,卻發現易姐的碗裏總會時不時多出幾筷菜品。許言看看偷偷幫人夾菜的情敵老懷大慰,這人終於開始正常了。


    添菜被人搶了先,許言隻得開始介紹飲品:“這個叫三泡台,又解膩又好喝。刮個碗子可是人生一大享受。”


    易未闌臉上有了笑意,點點頭示意一下就小口輕抿。愜意驚喜的表情掛麵龐,淑女的一塌糊塗。


    許言鬆口氣,心道可算是揭過剛才那一幕了。她想想情敵之前的問題,稍一猶豫還是客套道:“易姐,你這次打算玩幾天?晚上我帶你去看母親河。”


    不成想中規中矩的客套換來的卻是易未闌奇怪的眼神。她先是衝某人翻個白眼,這才直通通的有了迴應。


    “我來幹嘛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晚上的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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