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茶樓。


    許言正在無聊與失落的雙重打擊中默默的往嘴裏塞著白飯。之前,打著兩份工的她總覺得時間不夠用。特別是午飯時分,在限定時間內要完成給母親送飯的任務絕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好幾次她都沒顧得上喂飽自己的肚子。


    如今,許蓉有劉嬸照顧,突然多了大把時間的她自然覺得無聊起來。而讓能讓她失落的,自然是那個遠在天邊的愛人。手機裏置頂的太陽隻發來了寥寥幾條信息,除了匯報安全到達的那條以外,就隻剩“我在開會”與“準備和同事們吃飯”兩則。


    共計三條信息已經被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想到愛人正在適應的新環境,許言抑製住打電話發信息的衝動,隻能拿出手機翻看兩人之前的聊天記錄。或許是學藝術的人總是會有莫名其妙的想法,許言味同嚼蠟的吃著午飯,居然還生出了人生經曆+1的奇妙感覺。


    “姐,你沒事吧?”


    江春寧看著一會像深閨怨婦一會又嬉笑顏開的許言,還是沒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晃。


    許言迴過神來,有些奇怪身邊圍著的那三位服務員何時換成了大總管:“啊?你說什麽?”


    江春寧用一種探望病入膏肓之人的目光看著許言:“你又想那個王八蛋呢?”


    許言嗔怪的看她一眼:“你再亂叫我可咬人了啊。”


    “好好好,李哥,李哥總行了吧?”江春寧無奈改口,見許言含笑點頭的賤樣恨不得一巴掌唿醒她:“姐,你聽我句勸,別和李哥糾纏了行不?你知道不知道別人背後怎麽說你的。”


    許言朝江春寧努嘴的方向看去,就瞧見了之前坐在自己身邊共進午餐的三位服務員。可能是被李顯傳染了城府,她居然對她們那種想靠近自己卻又滿是不屑的心態洞若觀火。


    想罷,她笑嘻嘻的迴應了江春寧:“我知道啊,她們說我是不要臉靠身體上位的賤女人。”


    “你沒救了!”


    大總管氣的拍桌離去,許言趕忙將她拉住:“春寧,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相信我好嗎?”


    江春寧憤然道:“你知道個蛋!千萬別信那個王八蛋的鬼話,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許言對她的稱唿哭笑不得,但好容易有了把話題拉向正軌的機會,隻得暫時放下這個問題:“包括瓶子?”


    她見江春寧噎住,不等她反擊就趕忙正色勸道:“春寧,我也有話要勸你。”


    江春寧一愣,這一打一拉還真將她的火壓了下去:“什麽?”


    許言想了想,還是決定最大限度的如實相告:“瓶子不適合你,他給不了你想要的幸福。春寧,你放棄他好不好?”


    江春寧臉色難看下來,盯著她沉聲詢問:“為什麽?”


    許言糾結半天,這才呐呐說道:“理由我不能說,但是請你相信……”


    “大叔給不給的了幸福你說了不算!那個王八蛋除了‘性’要是能給你一丁點福我就燒高香了!”江春寧絲毫不落下風的開始反擊。


    兩個女孩大眼瞪小眼的拚了半天目光,最終還是在“噗嗤”一笑中恢複如初。


    江春寧無奈苦笑:“算了,我不勸了。你也別找亂七八糟的理由勸我了,鞋穿在自個腳上,合適不合適的隻有自己知道。”


    許言笑著點頭,忽然抓住她白生生的胳膊“嗷嗚”一口咬了上去。雖然沒多痛,大總管還是被嚇了一跳。她虎著臉喝道:“你幹嘛!”


    許言齜著一口白牙樂嗬起來:“說了再亂叫我就咬人,你還往槍眼上撞。”


    江春寧被氣個半死,終於下定決心離這個見色忘義之人遠遠的。可剛起身又被許言拉住。江春寧以為她要哄自己,不禁心裏直樂:“又幹嘛?”


    “嗷嗚。”


    江春寧不可置信的看著胳膊上淺淺的牙印,忍不住大吼出聲:“不是咬過了嗎?怎麽還來?屬狗的啊?!”


    許言轉身就跑,她笑嘻嘻的聲音遠遠飄來:“你叫了他兩聲王八……那啥。還有,我本來就是屬狗的。”


    江春寧就這樣看著她的背影陷入了呆滯。


    看兩個女孩表演完青春喜劇的沈繼平從藏身處施施然的出了茶樓,陰鬱了一宿的心情鬆快了不少。他決定暫時壓下昨天得知的消息,等查出個結果再去考慮怎麽處理。


    下午四點四十二,許言忙完手裏的活計還是沒等到沈繼平的歸來。她本打算從他身上入手絕了江春寧的心思,畢竟這樣能讓那個強脾氣的小丫頭少受些傷害。


    她歎口氣,身邊的親密朋友們都有或大或小的麻煩浮出來,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幫的過來。想到這裏,她忙拿出電話撥了出去。


    “你晚上要是沒事的話能不能過來陪陪我?李顯今晚不迴家。”


    有家難迴的李顯正在州古縣新的小辦公室裏看著幾份文件。裏麵的內容是分公司近年來的財務明細。分公司食堂的飯菜果然如傳聞那樣難以下咽,反應在賬目上麵那些無法匹配的金額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他喚來了離他辦公室最近的那名員工,這名女員工雖無職務,卻相當於辦公室主任。也正是這名員工在午飯後從趙局長那裏要來了這些資料。她想想趙局長黑著的臉,戰戰兢兢的問:“領導,您找我?”


    李顯點頭迴應:“麻煩幫我叫一下賈柔。”


    那員工一愣,直通通的反問道:“找賈姐?不找趙局長?”


    李顯失笑:“你沒聽錯,就是找賈柔。”


    那員工剛要慌慌張張的出去,就聽身後又傳來了李顯的安排:“明天早上你跟賈柔換一下辦公桌。”


    女員工趕忙應是,沒點心思也坐不到這裏,李顯話裏的意思很簡單,她已經被“擼”了。她心裏鬆口氣,能脫離這個是非之地正好和了心思。於是,她很快就把李顯召見的意思傳達給了大辦公室裏的賈柔。


    賈柔心中冷笑不已,一丘之貉這個成語浮現出來。她盡可能的拖慢腳步,可還是沒多久就到了李顯辦公室門口。賀東鵬叫她去辦公室幹的齷齪事曆曆在目,搞得賈柔直犯惡心。


    她用盡力氣吐出憋悶在胸中的濁氣,帶著認命的悲涼邁進了門。進去一看,卻見李顯還在翻閱手裏的賬目,賈柔直覺得他虛偽不堪。那不厚的幾冊賬目已經被他翻看了一個下午,虧他穿了一副禍水皮囊,卻能把戲演的這麽假。


    賈柔壓下煩躁換上笑臉,善解人意的關上了門,就像她之前常做的那樣。可正等她要上鎖的時候,李顯疑惑的聲音卻在身後響起。


    “關門幹嘛?不悶嗎?”


    雖已四月,可州古的天氣還是透著涼意。李顯感念戀人的遠見,所以乖巧的沒有打開窗戶。他見賈柔愣在門口,忙皺眉招唿:“坐啊。傻了?”


    他雖然皺著眉,可那雙眼眸裏依然清澈。她忙打開門端坐在李顯對麵,心中那些不知所謂的幻想又升了起來。


    分公司的事情千頭萬緒,而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卻是這幅不著調的模樣。李顯心中煩躁,頓時沒了細說的心思,便直截了當的安排起來:“給你說幾件事,你記好。”


    見她專心聽著沒有插話,待煩躁稍減這才沉穩說道:“第一,我有些事要交給你負責,等下把這些賬目拿給趙局長。第二,晚上我應了其他幾位領導的飯局,你跟我一起去。第三,明天早點過來搬到我門口的辦公桌。”


    幻想終歸是幻想,剛升起的希望在他說完這些話後就從她心裏瞬間泯滅。在賈柔看來,他此番作為隻是彰顯自己比賀東鵬更謹慎更會做人而已。


    她這幅魂不守舍的樣子映入他眼簾,李顯的太陽穴突突的跳起來,他有些著惱的敲了敲桌子:“記住了嗎?”


    賈柔抬眼盯著李顯,他眼中除了惱意再無其他。之前所見的那種清澈就像一個如泡沫般的美麗幻覺,如今終於徹底破滅。


    “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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