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繼婉輕拭了下眼角的水漬,咖啡館外斑斕的燈光正和室內的昏暗在窗口處拉鋸爭奪。


    2017年3月12日,這個漫長的周末還在有條不紊的慢慢走過。


    沈繼婉放下杯子,喝光了不知第幾杯咖啡,她緩緩抬頭看去,對麵的女孩正拿著幾張頗有些年頭的彩色信紙出神。


    許言呆呆的看著手中的信,那上麵撒播著一些不同年代的水滴。雖然早已幹枯,但那些被暈開的模糊字跡依然訴說著與之交集的幾顆心。


    “婉姐,謝謝你。”


    沈繼婉笑著擺擺手阻攔了迴過神的許言:“不用,這些事他遲早都會告訴你的,我隻是怕那個木頭拖得太久。”


    許言點點頭,在她靜靜聽著沈繼婉講述的時候其實好幾次都想插嘴。但看著麵前這個高挑美麗的女人,卻一次又一次的按捺下來。她沒有想到,他的過去有這麽多故事。更沒有想到,眼前的女性曾如此深刻的愛過他。


    相對於自己平淡無奇,可以說毫無漣漪的感情經曆。許言難免擔上了一些心思。她抬眼看看沈繼婉,又馬上心虛的低下頭。


    這樣的表情讓沈繼婉失笑出聲,許言的心思幾乎能一眼見底:“別瞎捉摸了,我和哥有一點很像,該斬斷的絕不拖遝。這點你應該深有感觸。”


    許言被這話說的紅了臉,想起自己孤獨度過的兩個月,那些小心思頓時煙消雲散,但她還是好奇的問道:“婉姐,我能問問你老公是什麽樣的人嗎?”


    沈繼婉挑挑眉,樂嗬嗬的逗弄:“還不放心呢?”


    許言忙搖頭晃腦的解釋:“怎麽會,我就是有點好奇。畢竟……畢竟……”音量漸低,說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她隻能紅著臉放棄了解釋。


    沈繼婉好笑不已,也不再逗她,認真的說起了自家老公。


    許言看著對麵透著幸福的沈繼婉,在她的描述中,那個遠在福門的男人似乎是李顯和沈繼平的結合體,既有他的溫柔與剛毅,也有他的好欺負和細心。


    “婉姐,我能問個問題嗎?”許言等沈繼婉一臉甜蜜的炫耀完自家老公,考慮良久還是出聲詢問。


    人總是這樣,當分享過秘密後,關係總能更進一步。沈繼婉看著眼前有點瑟縮的美麗女孩,溫柔的迴應:“是想問我為什麽說這麽細嗎?”


    許言一愣,頭就像小雞啄米般點了起來。


    “因為我就是看不過那個瘋女人啊,給她找個對手我才痛快。”


    許言知道笑眯眯的沈繼婉說的不盡不實。她咬了咬牙,終於也對她詳細講述了除了那個秘密的所有過往。雖然之前在告知她李顯受傷的時候已經大致說了自己母親的病情,可一天以內讓兩個人知道這些故事還是讓許言有些慌亂。不僅如此,她還將李顯中午在自己家裏發生的種種和盤托出。


    沈繼婉同情的拍拍她的肩膀,許言的經曆難免引人憐惜。但自從遇到秦清若後,她就再也不會因為這樣的情緒影響自己的判斷。


    他果然從未變過。


    沈繼婉不打算說出心裏的想法,便試圖結束這次對話:“別想那麽多了,隻要你會對哥好就行了。”不成想,許言的下一句話就又把她拉迴原位。


    “其實沈哥也愛著李顯對嗎?”沈繼婉被這話驚到,她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這個單純的女孩,不知道她是如何從自己講述的過往中偵查出這個信息的。


    許言看著沈繼婉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所料不差,也難怪自己第一次見到沈繼平的時候就有種特殊的感覺。她倏地想到兩人的兄妹關係,又想到茶樓某人單純的暗戀,竟也呆住了。


    兩個女人大眼瞪小眼的發了陣呆。沈繼婉率先醒過來,皺眉沉聲問:“你從哪看出來的?”


    許言也被喚醒,木木的迴道:“感覺。”


    沈繼婉的思維這才接到一起:“所以你挺奇怪我為什麽跟你說這麽多?”


    許言一臉糾結,但還是點頭應是。


    她的表現把沈繼婉弄的一詫,不禁疑惑道:“你把沈繼平當對手?”


    許言偷瞄一眼,見她一臉探究,心虛的低下了頭。


    沈繼婉不敢置信的笑了一聲:“哈?我這個當妹妹的都覺得他倆沒可能才轉而幫你,你居然還認真起來了?你就沒想想他倆都是男的?”


    眼前的女孩猛地抬起頭,不知被什麽話憋的滿臉通紅,但她沉吟了半天,又低下頭去呢喃道:“愛情和性別哪有什麽關係。”


    沈繼婉眼角直抽抽,許言給她的驚訝實在太多,也許正是這種認為愛應該拋開一切的態度才是她會認可她的理由吧。


    “話是沒錯,你不用擔心,我從來都不是個容易動搖的人。”沈繼婉以為許言在擔憂自己的態度,隻得出言安慰。


    許言微微的點點頭,在她的觀念裏,愛無關國界、無關種族、無關年齡、甚至無關性別。那個和她互相傷害的女孩倏地浮上心頭,讓她不由得一陣恍惚。


    沈繼婉虛著眼看著自顧自出神的許言,帶著逼迫的問道:“是不是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


    許言一驚,接收到對麵飄來的探究目光,又想到她對自己的坦誠,隻好乖乖吐露實情:“我也有一位這樣的朋友,前段時間,她……我拒絕了她,也傷害了她。”


    沈繼婉嘬了嘬牙花,算是找到了她幾天前怪模怪樣的原因,又腦補了一陣才心懷僥幸的詢問:“她是個女孩?”


    許言老實的點頭。


    沈繼婉以掌撫額,心道李顯和許言還真是男女通殺的一對,她哀歎出聲:“我也不問了,這事反正我也幫不上忙,你們自個解決吧。”


    看許言應下來,沈繼婉補充道:“對了,別告訴哥,他還不知道。”


    “為什麽?”出乎意料的,許言出言反問。


    沈繼婉眨巴下眼,完全沒想到有此一問:“你是不是傻?交往了快三十年的兄弟居然想睡自己,是個人都得懵幣吧?”


    許是秦清若給她的印象太深,沈繼婉不得不惡意揣測道:“你不會是想用這種辦法來排除對手吧?”


    許言剛被她上一句話逗的發笑,又被這緊接著的問題弄的慌裏慌張澄清起來:“怎麽可能。”見沈繼婉還是一臉的懷疑,許言歎口氣沉聲道:“我隻是覺得對沈哥不公平,愛一個人又沒什麽錯,無論如何都該給他一個機會。”


    不等沈繼婉插話,許言一掃之前的種種,目露堅定的穩穩開口:“愛不應該隻是占有,總該給李顯一個選擇的權利!”


    沈繼婉眼中異彩連連,這個漫長的周末讓她體驗了太多意外和驚喜,一種命中注定的感覺忽然纏繞在眼前的女孩的身上。


    她看看桌上一大一小兩個信封,二十七年來的點滴再一次劃過。從未有過的解脫浮了上來,也難免偷偷的夾塞了一絲失落。


    “這兩個封信以後就交給你保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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