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叫李顯。”


    麵對疑問,李顯將許言稍拉在身後。他衝許蓉溫和點頭,卻沒有放開她的手。


    “進來吧。”


    許蓉盯著兩人握著的手,竭盡全力壓製住心中的慌亂,側身讓開了門。此時的她,正盡職盡責的扮演著母親的角色。


    三人依次進了房內,李顯看著這個小小的一室一廳,房內的陳設正在默默訴說著自己戀人的細致與幹淨。


    李顯朝許言眨眨眼,欣賞之意不言而喻。


    許言有些赧然的橫過去。


    “燕燕,去給你朋友倒杯水。”許蓉的聲音裏帶著無法遮掩的顫抖,立刻打斷了二人的眉目傳情。


    許言聽出母親聲音中的不安,鬆開了李顯的手,走進幾步擔憂的看著她:“媽,你還好嗎?”


    許蓉鼻孔翕動,她快速的喘息幾下,才有了迴應:“沒事,我好著呢。”


    許言想起之前母親對房東大爺應對自如,隻得按下擔心,從愛人手裏接過了買好的午飯:“吃飯了嗎?我們給你帶了。”


    “咳,你這孩子,浪費那錢幹嘛,我都做好了。”母親躲開了目光,迴頭指了指餐桌,上麵果然擺著飯菜。


    許言鼻頭發酸,她忽然覺得跟愛人確定關係後,自己竟變的軟弱起來。母親見她沒有動作,低著頭再次催促:“燕燕,發什麽呆呢,快給你朋友倒水去啊。”


    她深深了看許蓉一眼,依言倒了杯涼開水,快步返迴打算遞給李顯。不料母親好似隔斷病菌般突然上前一步插在兩人中間搶過水杯,強笑著端給了愛人:“來,喝口水。”


    李顯道聲謝,伸出雙手準備接住,卻發現許蓉正盯著自己的手出神。


    他在戀人毫無保留的傾訴中知曉了許蓉早年的情感生活。所以早在上樓前,就細心的摘下了那枚代表婚姻的戒指,怕的就是勾起許蓉不好的記憶。


    李顯順著許蓉的目光看去,暗道一聲糟糕,卻是看到了無名指指根處的那圈印記。他忙賠上笑臉打算解釋一二:“這個是……”


    “咣當!”


    那杯水就這樣在許蓉的手中落下,摔成了一地碎片。就像她那本就脆弱無比的心。


    “噗通!”


    許言和李顯還來不及解釋緣由,更來不及收拾破碎的水杯,就見許蓉大哭著跪倒在了李顯麵前。她膝行一步,扯住房間中唯一男性的褲子,崩潰出聲:“求求你!放過燕燕好不好!要打要罵你衝我來!你放過我好不好!”


    許蓉語無倫次的嘶聲哭嚎,現實和記憶交疊在一起,一波波的衝擊著她決堤的心防。


    “媽!”委屈和心疼向許言襲來,她趕忙上前想扶起母親。


    “讓我來。”


    李顯阻止了戀人的行動,他慢慢蹲下身子,伸手拭著許蓉的淚水,用他那磁性而又充滿安全感的聲音試圖安撫:“不用怕,我不會傷害她,也不會傷害你。”


    這句話似乎起了作用,母親漸漸止住哭嚎,呆呆的看了過來。正當許言想給愛人豎大拇指的時候,卻驚覺母親的臉正變得扭曲。


    也不知李顯的話勾起了許蓉哪段迴憶,隻見她的表情肉眼可見的猙獰起來,她猛地站起來,飛身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失聲痛罵著就朝他刺來。


    “你這畜生!還想騙我!!!”


    “小心!”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時間在這一刻遲滯下來。


    許蓉雙眼通紅,仇恨扭曲著她的麵孔,這份猙獰是十六年前保護女兒時留下的遺物。她握著刀的雙手正緩緩推進,目標正是已起身的男性心口。


    許言的雙目圓瞪,驚恐充斥著她的每一根神經,她不敢想象這一刀刺下去的後果。所以,她的雙腿慢慢蜷起又漸漸蹬直,撲向了母親手中的那把刀。


    “嗤!”


    金屬刺進肉裏,發出一聲怪異的音效。


    時間在無人察覺的時候恢複了流淌。


    許蓉猙獰的表情逐漸被驚恐取代,她捂住嘴癱倒在地。


    “滴答,滴答。”


    鮮血順著刀柄不停滴落,在地上綻放出一朵朵詭麗的花。


    許言在愛人懷中,她的臉色白的像紙,淚水大顆大顆的流下。她摸著他慢慢被鮮血浸透的右背,刀刃已經深深的刺了進去。


    那個刹那,他竟抱住飛撲過來的女孩背過了身體。


    許言無聲哽咽,仿佛再一次失去了放聲哭泣的能力。


    “我沒事。”


    李顯又用下巴拱拱戀人,上麵的胡茬刺的她好痛。


    他雙臂用力,輕柔的將她抱到沙發上,看著她無聲的哭泣,李顯心疼的吻上她的眼角。分開時,他臉上卻已綻放出那種溫暖的笑。


    “不要憋著,我會處理。”


    從未有過的幸福和痛心交織在一起,許言看著已轉過身的愛人,他寬廣後背上的紅色正逐漸擴大。這幅畫麵,終是令她啜泣出聲。


    李顯聽到身後戀人的哭泣聲放下心來,他慢慢走近了刺傷自己的人。而低頭驚恐著的許蓉卻被漸漸靠近雙腿嚇的雙手後撐,手腳並用的蹣跚後撤。她本以為等待自己的是憤怒和暴力,可抬頭一看,卻看到了一個自己從未見到過的笑容。


    他的溫暖始終都在,隻是學會了有所選擇。


    李顯慢慢彎腰伸手,溫暖的笑未曾稍離:“我會保護她,請你相信我。”


    她的驚恐在這片溫暖中逐漸融化,許蓉木訥的伸出手被他拉起,終於安心的退了下去。她低下頭,無所適從的背著雙手,緊緊咬著下唇,不時抬頭偷瞄幾眼,似乎正等著李顯的審判。


    李顯失笑,不由自主的摸摸她的頭:“你去那邊陪她好嗎?”


    許蓉乖巧點頭,快步依偎在許言身邊,想伸手幫她擦拭眼淚,可擦來擦去,不但沒有擦幹對方的淚水,自己的淚水也跟著滴答而下。


    許言分享著那人的溫暖,又把這種溫暖傳遞出去,她就這樣一手攬住她,任由兩人輕聲哭泣。許言心疼的看著愛人,淚水模糊了他的身影,她顫抖的唇忍不住呢喃出聲:“你的背……”


    李顯輕搖下頭,踱步走近戀人,伸出食指擋住了她要說的話,臉上的笑卻更加柔和。他拿出手機,再次撥打那個電話。


    這一迴,電話卻是通了。


    電話兩端的兩人沉默不語,許言已經猜到他正在打給誰,被牙齒咬住的下唇慢慢滲出鮮血。


    愛人給她一個責怪的眼神,跪蹲下來捏住她的下巴輕輕晃動,直到她不情願的鬆開牙齒。他絲毫沒有察覺汗水已布滿自己的前額。


    李顯打破沉默,沉聲開口:“清若,我要跟你談談。”


    電話裏的聲音在這個安靜的小房子裏震耳欲聾,許言清楚的聽到了對麵的話。


    “談什麽?”秦清若的聲音毫無波動,但細品之下,卻有一股腐爛的味道傳過來。


    李顯的嘴唇已經白到毫無血色,但還是笑著迴應:“你說過,如果我找到真正愛的……”


    “我不想聽!”電話那頭傳來聲嘶力竭的唿喝。


    他歎口氣,想放大音量掌握主動,卻被嗓子裏湧出的血氣堵了迴去:“你冷靜些。聽我說完。”


    一陣淺笑聲傳來,這笑聲聽起來卻帶著詭異:“相公,有什麽事等我迴來再說好不好,我要去江州交流了。”


    李顯怔了怔,咳嗽幾聲才出聲詢問:“什麽時候迴來?”


    在他咳嗽的時候,許言又猛地咬住了下唇,她的淚水滂沱而下,伸著顫抖的手抹去了他唇邊的血跡。


    “不要再說了,我什麽都不要……”許言喃喃說道,從未有人讓她的心這麽疼。


    不知是不是這聲帶著眼淚的呢喃傳進了電話,秦清若的聲音恢複了往日的優雅與溫柔:“長則一年,短則半年吧,等我迴來再說好不好?”


    李顯稍粗的眉毛擰成一團,忽然覺得左眉上的疤痕又開始隱隱作痛。


    他伸手捏捏鼻梁強打精神。


    不等迴應,電話那邊的聲音再次傳來:“等我好嗎?咱們都冷靜一段時間好不好?”


    “好。”


    李顯從來不是一個拖遝的人,可他卻一反常態的同意了對方的要求。他剛掛斷電話,就感覺到她的手暖暖的覆蓋在自己臉側。


    “你怎麽這麽傻……”


    或許是昨夜一夜未眠,李顯忽然覺得好困,他衝她笑著伸出手,想要把她揉進懷裏。


    倏地,一陣黑暗襲來,他就這樣睡了過去。


    “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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