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繼婉開著一輛黑色suv,正沿著大致的方向尋找著。腦中不禁想起之前的對話。


    “哥,不用瞞了,你在外麵吧?”


    ……


    “你和誰在一起?”


    “一個人。”


    “出什麽事了?”


    ……


    “我哥都跟我說了,是不是因為晚上的事?”


    “不關瓶子的事。”


    “你知道的,我哥他向來脫線,是不是嚇著你了?”


    “真的不關瓶子的事。”


    “你在哪,咱們見麵說。”


    ……


    對話到這裏就結束了,沈繼婉想想,倒也不算隱瞞親哥。她想了一路,如果不是因為親哥,那能讓李顯這樣的,就隻有那個女人了。


    女人總是敏感的。


    開了半晌,沈繼婉終於在對麵街邊的長椅上發現了那個身影。她掉頭在長椅不遠處停了車,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沒有發現她的靠近。


    沈繼婉走到李顯旁邊,仔細看著這個男人。他棱角分明的側顏依舊帥氣,可左臉上紅腫的手印卻破壞了美感。她用力抿了下嘴唇,拍拍他的肩膀,玩笑般說了句:“帥哥,一個人嗎?”


    也不知在她尋找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隻見李顯閉住眼,咬肌明顯的鼓起,又輕歎口氣睜開眼,從口袋抽出左手,翻轉手背微微伸向自己:“我結婚了。”


    他的手型很好看,手指勻稱修長,指甲剪的很短。無名指的戒指雖然依舊宣示著主權,可指關節處的傷口以及手背四處淩亂畫著的幹涸血跡卻反抗著什麽。


    沈繼婉後續的玩笑卡在喉嚨,眉頭抽成一團,她握住李顯的手急聲道:“沒知覺的嗎?都流血了!”


    李顯怔了怔,順著握著自己的手向上望去,臉上又帶上了平日裏的溫暖:“婉婉,你怎麽來了?”


    沈繼婉嘴唇抿的發白,感受著他已經凍透了的手,胸口悶的想大聲喊叫。


    李顯看著慢慢蹲下去的妹妹,用力抽迴了手:“問你話呢。”


    沈繼婉抬起頭,眼裏有一團火肆意燃燒:“是不是秦清若幹的?”


    李顯卻笑著搖搖頭答非所問:“要叫嫂子。”


    沈繼婉忽地站起,強忍著怒意伸手摸了摸他紅腫的側臉,可語氣裏的不忿卻怎麽都隱藏不住:“你到底要折磨自己多久!”


    李顯躲開了臉上柔軟的手,依舊用溫暖的笑容迴應:“別瞎說。”


    沈繼婉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李顯一愣,笑容僵在臉上,突然想起妹妹的脾氣,不得不起身追上已經打開車門的她:“婉婉,別鬧!”他皺著眉拉開了副駕駛的門。


    “上車!”沈繼婉命令道。


    上一次沈繼婉這樣對自己還是很多年前,李顯苦笑著上了車。


    沈繼婉調大空調,鬆了手刹就往李顯家開。


    李顯看著街邊的景色,歎口了氣:“換個地方坐坐,讓你嫂子靜靜可以嗎?”


    沈繼婉瞟一眼李顯,恨聲道:“先說清楚咋迴事。”見他不作聲,踩著油門的腳就開始加力。


    李顯忽然就明白了沈繼平的感受,看著不斷爬升的碼表苦笑不已:“說來話長,找個地方吧。”


    沈繼婉點點頭降下車速,想起了兄妹三人曾去過的酒吧:“那家酒吧還開著嗎?”


    李顯思索片刻,確定的點頭:“換了名字,還開著。”


    兩人很快就到了地方,酒吧雖然換了名字,但有些麵孔卻依稀透著熟悉。


    沈繼婉很久沒碰過酒,一坐下就興高采烈的要了杯古典,李顯搖搖頭,選了無酒精的莫吉托,等酒上桌卻調換過來。


    沈繼婉還想耍賴,卻看到李顯含著笑意的眼睛,隻得撇撇嘴小口抿起來,倒是恢複了以往的乖巧。兩人安靜的喝著,她也沒催促,直到他第四杯下肚,這才含糊的說了發生的事。


    她聽完李顯不盡不實的講述,皺眉逼問:“秦清若不是這麽沒腦子的人,戒指的事不至於讓她發飆。”


    李顯沒在意妹妹的稱唿,隻是覺得有些好笑,沒想到她倒是了解妻子。又要杯酒才繼續說道:“嗯,她還發現了別的。”借著心情的動蕩和酒勁,他從內心最深的洞穴裏挖出了埋藏許久的那個影子,慢慢給沈繼婉剝去了影子上的迷霧。


    沈繼婉聽得目瞪口呆,這些事情發生在他身上總帶著股不可思議的味道:“所以說,這個許言現在還在沈繼平的茶樓裏打工?”


    已經醉眼迷離的李顯晃神片刻才點了點頭。


    沈繼婉皺起眉頭,低頭思索起來。以她對李顯的了解,這個沉默內斂的哥哥雖然隻是陳述了過程,但語氣早暴露了他的內心。


    怎麽偏偏是個陪酒女?沈繼婉不爽的想到,除了存有偏見,她更多是單純的覺得對方配不上李顯。


    又想到親哥對李顯的感情,沈繼婉隻覺得一個頭賽兩個大。出門時那個脫線小受的模樣浮在眼前,她哀歎一聲就打算說出實情:“哥,晚上的事,我聽沈繼平說了。我跟你說實話吧,其實他……”


    話還沒說完,就發現李顯早已一動不動的趴在了桌上。他一手耷拉在桌下,另一隻手還緊緊握著未喝完的酒。臉上的紅印依舊明顯,有些破壞這個男人的俊朗。他的唿吸很平穩,但發白的臉色和緊皺的眉頭卻反饋著他的內心。


    沈繼婉又是心疼又是哭笑不得,無奈之下隻得撥通了親哥的電話。


    “婉婉,你在哪?顯子在你身邊不?”


    電話一通,那邊就傳來急切的詢問。沈繼婉翻個白眼,從李顯身上摸索一陣隨意道:“沒死,你抓緊聯係下你那個狐朋狗友,哥他沒帶身份證。”


    那頭的聲音明顯愣住了,半天才怒吼過來:“沈繼婉!你想幹什麽!我可警告你,你……你也是結婚生子的人了,放過他好不好……”音量卻是越來越小。


    沈繼婉掏掏耳朵,沒好氣的迴應:“皮夠了沒?皮夠了就抓緊死來咱們以前常去的那家酒吧,哥他喝醉了。”說罷就掛了電話。


    許久之後,兄妹兩終於一人一條胳膊的將李顯扔到了床上。


    沈繼婉靜靜看著找來熱毛巾給李顯擦臉的親哥。


    沉默一路的沈繼平這才發現了李顯臉上的掌印,轉頭就衝妹妹怒吼:“沈繼婉!你發什麽瘋!你不是口口聲聲愛過嗎!打我也就算了,打他做什麽……”聲音一如既往迅速調低。


    沈繼婉拿酒店的拖鞋扔到親哥身上:“有病啊?這是秦清若那個瘋女人幹的。”


    沈繼平臉一紅,瑟縮著問:“到底咋迴事啊?”


    等妹妹有氣無力的解釋完,他這才恍然,心裏內疚不已,終歸是自己惹得禍。也不顧妹妹殺人的眼神,就給秦清若撥通了電話:“小若,你別插嘴聽我說完。”


    說著就解釋了晚上發生的事,除了接吻那段,其他倒是和盤托出。又扯了個秦清若迴溯水時借過李顯衣服的謊,匯報了發小的現狀,還打消了對方前來的意圖,他這才掛了電話。


    “你有病?”沈繼婉虛著眼緊盯親哥。


    “你有藥?”也不知誰賜予了沈繼平勇氣,他斜了一眼妹妹給出了答案:“這樣才是顯子最好的選擇。”


    沈繼婉大方的沒有計較親哥的頂嘴,隻是冷笑著迴應:“好個屁!可別說你忘了當年秦清若是怎麽趁虛而入的,哥心裏就不苦?”


    沈繼平看著熟睡中的發小,撫上了他的臉頰:“苦不苦的隻有他自己知道,至少在我看來,這十年裏顯子笑的時候更多些。”


    “孬種!你自己縮殼裏就算了,想給他也套上個假殼子?”沈繼婉憤恨道。


    沈繼平苦笑的看著自己的親妹妹:“那我還能怎麽辦?”


    沈繼婉抄起拖鞋抽打幾下親哥,這才整理下衣服瞟了眼房間裏僅有的大床:“機會我可留給你了,自己看著辦!”說著也不管呆若木雞的親哥,大步走出了房間。


    迴家的時候,心裏那個想法卻一直在沈繼婉心裏翻騰。


    “我倒要看看從哪裏冒出來的小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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