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顯和沈繼平的戰鬥還在繼續。


    幾迴合後,沈繼平見發小的心情恢複如初,便打了個哈欠:“好困,要不要我讓你一隻手?”手下卻毫不留情的一套連招ko了他。


    李顯丟下手柄自顧自的點了支煙,抽了幾口起伏的胸膛才迴歸平靜:“不需要。”


    沈繼平戲謔的瞅著他突突跳的太陽穴:“那繼續?”


    李顯抽完煙,暗惱自己幹嘛以己之短攻彼之長,忽地想起一物,便轉身從櫃子中拿出一盤碟片,燦爛的笑了起來:“不玩那個了,咱們玩這個。”


    沈繼平看著發小手中的遊戲,盒子上赫然印刷著“魂三”二字,他吞口口水,語氣有些瑟縮:“你還真買了?”


    李顯莊重的點點頭。


    沈繼平壓下驚懼,弱弱的問:“抖m的毛病又發作了?你玩過了沒?”


    手中的盒子在李顯指尖轉一圈:“還沒顧得上,沒看包裝都沒拆嗎?”


    沈繼平忙道:“那你玩我看著。”


    李顯堅定的搖頭:“不,你玩,我看。”


    兩人堅持不下,沈繼平大喝一聲:“石頭!剪刀!布!”


    李顯看著發小伸出的剪刀,晃了晃自己的拳頭,臉上掛著得意洋洋的勝利微笑。


    沈繼平怔了怔,仍不死心的試探:“三局兩勝?”發小詭異的笑容讓人心頭發毛,他頓了頓,再次掙紮:“那咱一人一條命?”


    李顯笑的更加開心,把發著藍光的手柄用力塞進了發小手裏。書房中頓時傳出感人肺腑的哭嚎:“這火臣妾傳不了哇!”


    書房發出的聲聲怪叫傳進秦清若的耳朵,她的心情忽然又好了起來。雖然沒聽懂他倆的對話,但這樣的丈夫卻隻有自己能見到。


    門鈴再一次響起,她忙打開門,不多久就見一對上了年紀的夫婦入內。


    “爸、媽你們來了。”


    不苟言笑的李父將外套遞給妻子,衝秦清若點了點頭。


    李母接過外套,笑著解釋:“堵路上了。”


    秦清若忙搶過兩人的外套掛好,挽住李母乖巧道:“今天出門的人多,想著路上車就不少。”卻見李父已經迎上了起身的母親:“親家你快坐,聽他們說你腳受了傷,好些了沒?”


    李母也抽出手,上前幾步扶著秦母坐好。


    秦母笑盈盈的看著親家夫妻:“早好差不多了,孩子們瞎操心,非得拉我來肅州過年。”


    李母連連擺手:“老姐姐你還是這麽見外,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能來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見她表情放鬆下來,李母笑容更加親切:“要我說,你幹脆就搬過來住,溯水雖然不遠,但一個人在那邊總不是個事。”


    秦母有些意動,但瞥見女兒笑吟吟的臉上沒有其他表示,便暗歎口氣打算拒絕。


    李父在妻子身旁注意著親家的表情,見她這樣便立刻出言做出了決定:“就這麽定了,正好我們小區有空房出售,索性住一起!”


    李母讚同的點點頭,給秦清若使個眼色。


    秦清若麵露難色,但婆婆眼中的堅持還是讓她改了主意:“媽,爸媽說的對,過完年我們就把這事辦了。”


    見秦母仍不吐口,李父恍然道:“親家你什麽都不用管,先住他倆這裏,年後讓他們去辦!”


    李母也明白過來,笑著接話:“是啊老姐姐,養兒防老,讓他們操心就是,不然養他們幹嘛?”


    秦母聽著這些真心實意的話,發現李顯父母臉上滿是誠懇,心裏不由得感動起來。她眼角帶淚的終於點頭答應下來:“若兒命好,能嫁到李家。”


    秦清若眼中也噙著淚,應著母親的話使勁點頭。


    見場麵有些失控,李父咳嗽一聲轉過臉去,臉上帶上了難掩的笑容。這幾天私下裏他一直在和妻兒討論這件事,現在終於定下來了。


    李母忙寬慰起母女倆,說了許多諸如一家人就該互相照應之類的話,這才慢慢止住了兩人的感動與悲切。她忽然想起一人,左右看了看卻沒找到那個身影:“李顯呢?”


    秦清若拭淨淚痕,笑著迴應:“和繼平在書房玩呢。”


    李父眉頭一皺,黑著臉問:“那個臭小子也來了?”


    秦清若點頭應是。


    李父看了看餐桌,臉色更黑:“那兩小子就沒說幫幫忙?”


    秦母見親家動怒,忙打起圓場:“他們能幫什麽忙,不添亂就不錯了。親家你們先坐,我去把熱菜炒了。”說著就要起身。


    “老姐姐你快饒了我吧。”李母一臉苦笑的拉住秦母“再折騰腳啥時候能好。我來吧,早知道是你在操持,我就早點過來了。”說著就不滿的看了眼兒媳。


    秦清若臉一紅,哪裏還坐得住,攔住兩位母親起身就進了廚房,還不忘把門反鎖上。


    秦母與李母相視而笑,也放下操心,與李父悠然的閑聊起來。


    正聊的高興,忽然聽到書房所在之處傳來一串大喝:“臥槽!終於特麽的過了,可憋死我了,顯子你等等,我去尿一個,不許偷打啊。”


    沈繼平說著就準備穿過客廳,誰知道一眼就看到了沙發上的李顯父母,隻見他腳步一頓,原地轉身三百六十度就打算折返。步子還沒邁開,就聽到了李父飽含不快的聲音:“臭小子你躲什麽呢?”


    沈繼平快速迴身,扶了扶眼鏡訕笑道:“叔、嬸你們來了哈,我這不是衣冠不整害羞嘛。”


    李母噗嗤一笑,立刻就揭穿了他:“你光屁股的樣子我可沒少見,現在倒知道害羞了。”


    沈繼平訕笑一陣,實在忍不住尿意,隻得對三人告罪:“叔、嬸、阿姨,您三位先坐,我去去就來。”說罷就進衛生間衝,還不忘迴頭喊一嗓子拉發小一起挨訓:“顯子你抓緊出來!”


    李顯在沈繼平出去的時候就聽到了父母的聲音,以他對父母的了解,肯定少不了數落,本想再賴一會,沒想到發小瞬間就賣了自己,隻得裝作毫不知情的踱步出來,看到父母訝然道:“爸媽你們什麽時候來的?”


    李父臉色更黑,當了三十多年父親,兒子這幅模樣一看便知其所思:“三十好幾的人了,還一天沒個正行。”


    李顯剛準備認命靜聽數落,卻發現妻子不在客廳,心念一轉就有了計較:“爸您說的對,我這就去給清若幫忙,讓瓶子給你們好好泡壺茶。”


    見父親點頭,李顯就逃難似的敲開廚房門鑽了進去。臨鎖門時還不忘報複似的衝廁所大喊:“瓶子,我去幫清若,你給好好泡一壺啊。”


    這話讓沈繼平酣暢的尿意差點縮迴去,暗罵自己交友不慎。


    且不說沈繼平如何討好三位父母,李顯進了廚房剛想裝迴沉穩,就發現妻子一臉促狹的看過來。他摸摸鼻子有些赧然,自己的糗樣被她全看了去。


    秦清若笑吟吟的看著丈夫,心裏又放鬆一分,這樣的李顯才是真實的李顯,生活中誰都不是一個刻板的符號。


    李顯看著妻子調笑的目光,頗有些“夫綱不振”的感覺:“你別笑我,你不也躲在這不敢出去嗎?”


    秦清若嬌嗔道:“我哪有,我這是體恤父母。”


    李顯想起發小那天的話,十年夫妻哪裏還分的清憐惜和愛意。他這樣想著,好似又給被埋藏的那個身影加了把土:“那你倒是把那天咬我的勁頭拿出來啊?”


    秦清若沒想到一貫溫柔的丈夫會提起這茬,換亂一絲絲的攀了上來:“相公,我……”話還沒說完,嘴就被丈夫炙熱的唇堵住。安心的感覺在兩人心底升起,但其中夾雜著的怪異就連他們自己也未必知曉。


    一吻之後,秦清若背身靠在丈夫懷裏嗔怪道:“這麽大的事怎麽也不跟我說。”


    李顯抱著她笑著解釋:“那次從溯水迴來,我就跟爸媽商量了這事,沒想到他們比我還急。”


    “謝謝。”


    妻子的呢喃在懷中出現,李顯忽然就有些疑惑,愛與憐惜間究竟有什麽區別?他想了一陣也沒得到答案,隻能低聲迴應:“夫妻間不需要。”


    懷裏的她沒說什麽,卻滿懷擔憂的起了另外的話題:“你說爸媽會不會再提孩子的事?”


    丈夫的沉默讓秦清若憂慮更甚,她轉身盯住他,語氣裏開始焦躁:“說話啊!”


    他避開了自己的目光,頭卻點了一下:“難免。”


    秦清若一驚,焦躁幾乎從眼裏溢出來:“那你一定要像說好的那樣,說這是我們共同的決定!”


    李顯看著慌亂的妻子,一種感覺湧上來,一如過去的十年。他迴首望著她,臉上的笑容滿是溫暖:“我會的,不要多想。”


    丈夫溫暖的安撫就像一劑藥,經過時間的發酵,已經越來越難以讓她滿意,好似產生了抗藥性。忽地,她想起了客廳裏的沈繼平,了然之色眨眼就替代了焦躁。


    秦清若心念不停,自以為了解了丈夫的用意。優雅而溫柔的笑容浮在了臉上:“你叫瓶子來是為了分擔壓力吧?”


    隨著菜肴上桌,六人各自坐定,李顯五人都眼巴巴的看著李父。一家之長淡定一笑,端起酒杯正準備說幾句祝酒詞,兒子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李顯看著臉色發黑的父親,賠個笑臉接通電話。


    “喂?”


    “謝謝,也祝你們兩新春快樂!”


    “對了,柏叔那邊你去了吧?”


    “那就好,明天的飛機?”


    “行,好好玩你們的吧,咱們上班再見。”


    “好,新年快樂!”


    李顯見一桌的人望著自己,忙把手機關成靜音,訕笑著示意父親繼續。


    李父掃視著三個年輕人,兒媳忙把電話也關了靜音,沈繼平卻聳聳肩一臉戲謔的看著兩人。他點點頭,清了下嗓子就舉起了酒杯:“那就祝……”


    “鈴鈴鈴。”


    沈繼平臉上的戲謔僵住,卻是他的電話歡快的響了起來。


    李父把酒杯一頓,聲音已經帶上了火:“有完沒完了?”


    沈繼平慌張的拿起手機,差點打翻麵前的酒杯。他看了眼來電人,急急解釋:“叔,我爸,我爸。”


    李父板著臉點點頭,見沈繼平快速說了幾句就要掛電話,手一伸道:“拿來!”


    沈繼平疑惑的遞上手機,卻發現李父臉色瞬時由陰轉晴,笑著跟電話那邊的人聊了起來:“老沈,過年好哇……”


    近十分鍾後,掛掉電話的李父發現一桌人都在望著自己,難得的老臉一紅:“都看著我幹嘛?吃飯啊。”


    一句話惹得秦母捂嘴偷笑,小輩們也憋笑憋得辛苦,李母無奈的笑著衝丈夫敲了敲手中的酒杯。


    李父咳嗽一聲,舉起酒杯剛想繼續,卻忘記了準備好的祝酒詞。見大夥仍含笑舉杯看著自己,也爽朗的笑了起來。


    “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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