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無地自容》,愣是讓李顯唱出了提神醒腦、潤肺止咳、祛痰化瘀的神奇療效。眾人覺得酒後的醉意和入夜的困意消散了大半,隻剩嗡嗡的耳鳴聲提醒自己剛才發生了什麽。


    更遑論許言了。精神汙染般的歌喉,讓許言徹底擺脫了之前的尷尬,呆若木雞般看著李顯。


    在眾人精神恍惚的下意識注視中,李顯還處在閉眼凝神的狀態,似乎仍在餘韻中陶醉。片刻後,李顯再一次露出那種迷惑性的溫暖笑容,慢慢走迴了許言身邊。


    許言僵硬的脖子尚不能自由轉動,就再一次聽到那個磁性的男聲開口道:“還想聽什麽?”


    一句話,就像按下了開關,包間內凝固的時間開始再次流淌。


    許言猛的扭過頭來,頸骨發出清脆的“叭啦”聲。她雙眼圓瞪,不可置信的看著李顯,卻發現餘人眼中的焦點卻是自己。他們臉上寫滿了驚懼,生怕自己說出任何一個歌曲的名字。


    許言自然明白大家的意思,她麵色難堪,鬱結的迴答道:“還是不用了吧。”


    李顯一愣,看著許言的表情奇怪道:“怎麽了?不舒服?”


    許言看著李顯帶著隱隱擔憂的清澈眼眸,這才確信了他是真對自己的歌聲沒有正確的認知。


    這雙眼眸,讓許言的心溫柔起來。覺得李顯突然就真實起來,仿佛一部電影或小說裏的男主角,推開那扇虛幻的大門走進了自己的現實生活。


    許言輕柔的握住了李顯的手,見李顯沒有抗拒,便帶著三分俏皮七分溫柔的語氣說到:“我挺好的,能問個問題嗎?”


    李顯感受著手上的冰涼,眼前毫不扭捏的許言身上似乎又飄散出那股梔子花的味道。他的喉結聳動了一下,故作淡定道:“什麽?”


    許言凝視著李顯的雙眼,真誠又鄭重道:“以前有沒有人說過你唱歌不好聽?”


    這下,在場所有人都驚了。


    眾人的心態不喻自明,柏陌偷偷對柯樂道:“你這姐妹膽夠肥啊,這話都敢說?”


    柯樂雖然也暗暗責怪許言說了不該說的話,但她卻毫不猶豫的推開柏陌,端起酒杯走到李顯麵前,將許言一把拉扯到自己身後,雙手舉杯向李顯道:“李哥,小乖她剛來不懂事,一喝酒就胡說八道,我就覺得您唱的挺好的。”說罷,就滿臉賠笑的盯著李顯,生怕人模狗樣的他突然翻臉。


    許言在柯樂背後,看著麵前這個比自己還嬌小的女孩眼圈有些發紅。她不是神經大條或者懵懂無知,更何況早在進店之初柯樂就有這方麵的交代。她隻是想做個試驗,或者說賭博,卻想不到玩世不恭的柯樂會替自己擔下風險。


    所幸她賭對了。


    隻見李顯喝光柯樂敬來的酒,一臉狐疑的轉頭問道:“小白,你們四個說實話,我唱歌不好聽嗎?”


    那三位男士作為李顯的下屬,關係又沒那麽近,自然異口同聲道:“挺好聽的。”其中一位甚至補充道:“李哥你嗓子那麽亮,怎麽會不好聽。”正是之前說李顯唱歌“要命”的那位。說完還捅了捅正雙眼放光盯著柯樂的柏陌:“柏陌,你說是吧。”


    柏陌迴過神來,吊眉瞅了眼正給自己打眼色的某男,又看了看李顯,用嬉皮笑臉的語氣道:“就是,咋能說我哥唱歌不好聽呢?”


    柯樂聽著這幾句落井下石,對柏陌的抵觸更甚,鄙夷的瞟了瞟那兩個齷齪男,正琢磨著怎麽繼續幫許言圓場,就聽柏陌鄭重道:“哥,你那不是不好聽,是慘絕人寰。”


    咣當一聲,柯樂心裏那個油嘴滑舌的色胚形象瞬間粉碎,一個嶄新的高大胖子重新進入了柯樂心裏。


    李顯被柏陌說得好不尷尬,發現眾人還盯著自己,自我解嘲道:“行行行,都該幹嘛幹嘛吧,讓我自己難過會。”


    男男女女們各自歸位,開始小聲討論。


    見李顯沒有生氣,那個落井下石的男人便開始埋怨柏陌:“柏陌你咋說話一點都不注意呢,有這麽和領導說話的嗎?幸虧李哥不計較。”


    迴到柏陌身邊的柯樂聽出了話裏的陷阱,脫口而出道:“我老公說話還用你教?”


    男人一聽就火了,正待起身翻臉,卻被柏陌用手臂箍住,隻見柏陌咧開大嘴笑著說道:“成哥,我這不是跟李哥熟嗎?索性一次說開,省的大夥以後還得聽那‘要命’的聲音。”


    見成銘仍恨恨的盯著柯樂,柏陌繼續道:“成哥,我看你也不像小心眼,跟這傻妞置什麽氣啊。”


    這句話看著像台階其則是軟釘子,成銘胸中鬱結更甚,惡毒的順勢道:“那是,我能跟個小姐一般見識?”


    這下算是惹了眾怒,不但在場的女孩們,就連其他兩位男士都皺眉看向成銘。要不是柏陌緊緊將柯樂抱在懷裏,柯樂怕是已經衝上去了。


    柏陌強壓火氣,冷冷說道:“成銘你胡扯啥呢。”


    成銘見柏陌變了臉,怒意更甚:“柏陌你為個小姐給我甩臉子是吧?小姐還特麽算好的,不就是些婊……”


    “成銘!”一聲沉穩的大喝打斷了成銘的話,也定住了柏陌和柯樂同時伸向煙灰缸的手。


    李顯一臉陰桀的踱步過來,衝成銘喝道:“喝多了就滾迴去!”


    成銘借著酒勁爭辯道:“不是,李哥,我這是……”


    李顯再次冷聲打斷道:“聽不懂?”


    話裏的冷意讓成銘打個哆嗦,低頭拿上自己的衣服悄聲出了包間。


    李顯轉身朝向柏陌和柯樂,心裏一樂,卻仍板臉道:“幹嘛?你倆打算給成銘開個瓢?”


    柏陌麵對比大自己九歲的李顯,其實心裏是六分親、三分敬、一份怕的,聽到李顯的話,不好意思的說到:“哪能呢,我這不是,這不是……嗯……打算跟可樂跳舞嗎?是吧可樂?”


    柯樂心裏翻個白眼,小雞啄米般點頭應是:“對對,跳舞。李哥,我兩打算跳舞呢。”


    李顯留下一句冷淡的“那就繼續跳吧。”便轉身走向許言。


    機靈的果果聞言便小跑著關了燈,又打開射燈和音樂,高喊道:“一起跳!”


    在燈光變暗的一刹,許言看到李顯又變迴了那個溫暖帥氣的男人,一種叫做安全感的東西開始在心間撞擊。


    黑暗中音樂轟鳴著,沒人注意到許言的耳朵開始發紅,她朝身邊的男人小聲道:“李顯,我能靠靠你嗎?”不等迴應,便將腦袋輕靠在李顯的肩膀上。


    過了一會,許言見李顯沒有拒絕,便又悄悄的將自己的手塞進了他的手裏。


    許言感覺到李顯的身體在慢慢繃緊,隻聽他喚來公主,點了瓶度數不低的洋酒,許言有些小小的得意。


    公主很快就將酒端來,李顯大口的喝著,隨著酒精入腹,他漸漸放鬆了身體。剛準備放下酒杯,就被許言搶了過去,噸噸噸的灌進嘴裏。


    李顯滿眼笑意的看著許言,問道:“你剛才叫我什麽?”


    許言忙把頭埋進李顯的肩窩中:“李顯。”


    柔柔的唿喚讓李顯心頭一顫:“沒大沒小的,你得叫哥。”


    她用腦袋拱了拱李顯,借酒勁撒嬌道:“不要,我也屬狗。”


    李顯愣愣道:“哦,你也屬狗,那咱兩同歲……”隨即反應過來:“不對,你比我小一輪!”


    許言吃吃的笑著,抬起頭眨著亮晶晶的眼睛:“那我也屬狗!李顯!李顯!”


    李顯揉了揉太陽穴,苦笑道:“行吧,你高興就好。”轉臉看去,卻發現女孩閉上了眼睛,睫毛輕顫著,柔嫩的嘴唇微撅,正向自己發出邀請。


    酒精在血管裏奔湧,李顯覺得有股力量在推動著自己朝許言移去,看著任君采劼的嬌顏,他的嘴唇緩慢的靠近。心中似有個聲音在低喃。


    “她或許才是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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