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怎敵得過誅心呢?達沅雲心中暗道,顧清萊的這個計策果然有用,顧九歌是慕涼的軟肋,那兩個姑娘又何嚐不是顧九歌的軟肋。


    隻不過,慕涼比較可憐罷了。


    因為他的軟肋隻有顧九歌一個,但是顧九歌的軟肋,卻不止他一個。


    那一夜,鬧得沸沸揚揚。


    而慕涼也與顧九歌,徹底反目。


    飲歌小院內,顧九歌將所有人都關在了門外,她獨自守著繪秋,顫抖著雙手將那把貫穿她身體的佩劍拔了出來,又著人送了些幹淨的熱水進來,小心翼翼地擦拭著繪秋身上早已凝固的鮮血。


    她執起繪秋的手,輕聲道:“好丫頭,下輩子,可再也不要遇見我了。”


    門外,顧書遠等人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卻無可奈何。


    這段時間,顧九歌實在遭受了太多,繪秋突然離開,而且是死於慕涼之手,隻怕她這輩子都會陷在痛苦自責當中。


    “爹,再這樣下去,歌兒的身子肯定會撐不住的,該怎麽辦啊?”顧黎生著急問道,他是親眼目睹了繪秋的死狀的,在王府的時候,顧九歌就如去了半條命的模樣,那副生無可戀的模樣,他光是想著,後背就一陣陣地冒冷汗。


    顧書遠也是眉頭緊皺,痛心道:“這是她該受著的,隻能靠她自己挺過來,誰都無能無力。”


    “不是的,不是的,都是我的錯。”角落裏傳來一個淡漠的聲音,眾人循聲望去,這才發現躲在樹後的畫春。


    她麵色蒼白,了無生氣一般。


    慕晚梔歎了口氣,上前去將她扶過來,安慰道:“不關你的事,你不要過多自責,繪秋離開的時候,也並沒有責怪你,不是嗎?”


    畫春拚命地搖頭,她知道繪秋是被她害死的,都是她無理取鬧不肯離開,慕涼才會被激怒,才會動手殺了繪秋的。


    “是我害死她的!該死的人是我!該死的人應該是我!”畫春哭著喊道,猛地拔下簪子朝著脖子刺去。


    幸而顧黎生眼疾手快,一掌劈開,這才製止了她。


    “你不要再胡鬧了,歌兒現在身邊隻剩下你了,難道你真的想要她傷心至死嗎?”顧黎生沉聲勸道,他雖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他知道,若是畫春也出了事,隻怕顧九歌那剩下的半天命也會跟著去了。


    聽著顧黎生的那一句你不要胡鬧了,畫春身子一僵,像是想到什麽一般,突然蹲下去抱頭痛哭起來。


    “雲微,你扶畫春迴房歇著,好好陪著她。”慕晚梔看向雲微輕聲說道。


    雲微點了點頭,攙扶著畫春離開了這裏。


    房門被打開了,眾人忙上前去,隻見顧九歌垂眸走了出來,她臉上已經沒有淚痕了,想來是掉了太多的眼淚,已經哭不出了罷。


    “歌兒,節哀順變,不能傷了自己的身子啊。”顧書遠心疼地說道。


    顧九歌搖了搖頭,虛弱道:“爹爹放心,我一定會養好身子的。”


    繪秋的仇她還沒有報,她絕不允許自己出事!


    “隻是,歌兒有一事想請爹爹幫忙。”顧九歌輕聲說道,像是早已考慮好了一般。


    “好好,你說!爹爹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幫你。”


    如今這般境況,她便是要天上的星星,顧書遠也會想辦法給她摘下來的,隻要她開心,顧書遠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求爹爹,明日帶我進宮麵聖。”顧九歌輕聲說道。


    幾人聞言麵麵相覷,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


    “好,你今晚好好休息,爹爹明日帶你入宮。”顧書遠哄她說道,下意識地想叫畫春繪秋兩個丫頭扶她進去休息,又突然意識到,繪秋已經不在了。


    次日一早,顧九歌親自將東西收拾好,換上了一身雪白素服,發絲僅用綢帶半挽著,未施任何粉黛。


    顧書遠見她這身裝扮,心中一驚,道:“歌兒,著喪服麵見聖上,此乃大不敬啊。”


    “無妨。”顧九歌隻輕輕地丟下兩個字,便抱著東西上了馬車。


    禦書房內,慕涼早已在候著了,達沅雲不怕死的也跟了過來。他是寅時左右接到信箋,讓他今早入宮麵聖。慕涼本不欲來,但送信之人說是顧九歌吩咐送來的,慕涼便改了心意。


    辰時三刻,顧書遠帶著顧九歌入了禦書房。


    顧九歌一身喪服,款款而來,眾人見狀皆震驚不已。


    慕堯眉頭緊皺,他也聽聞了一些風言風語,知道了昨夜發生在慕涼府上的事情,便也沒有發難於她。


    “顧九歌,你求見於朕,有何事?”慕堯看向顧九歌沉聲問道。


    顧九歌行至大殿中央,跪下來鄭重地磕了個響頭。


    “臣女求見,所為有二。一,臣女將清河一名號還於涼王殿下,請陛下收迴臣女郡主之身份。”顧九歌沉聲說道。


    慕涼站於一側,心滴血般的疼。


    慕堯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慕涼一眼,才道:“準了。”


    “謝陛下隆恩。”顧九歌高聲謝道,隨後又拜了下去,起身道:“二,願陛下收迴賜婚旨意。從此以後,臣女與涼王殿下再無來往,男婚女嫁,各不相幹。”


    或許她是無情,在說些話的時候,絲毫沒有傷心之態。


    慕涼想要說些什麽,但見她目光涼薄,他有些絕望了,他比誰都了解顧九歌。


    這一次,他是真的要失去她了。


    “準了!”慕堯高聲說道。


    顧九歌目不斜視,拜了下去。三拜過後,顧九歌方才起身,從顧黎生手中接過錦盒,一步步朝著慕涼走去。


    “此乃王妃印鑒,如今臣女完璧歸趙。”顧九歌淡淡說道,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再看慕涼一眼。


    慕涼伸手接過印鑒,低聲道:“是我對不起你。”


    顧九歌腳步微頓,終是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涼王殿下,這王妃印鑒是你當初親手交付於我,你曾許諾,這一輩子都會保護歌兒安然無虞,絕不讓她受到絲毫傷害和委屈。不知這些話,涼王殿下還記得嗎?”顧書遠心中憤懣難平,看向慕涼沉聲問道。


    慕涼卻是垂眸,一言不發。


    他當然記得。


    那是太後壽辰之日,顧九歌為了陪他一夜未歸,被蔣氏和陳氏抓個正著,她們借題發揮,要重罰顧九歌。


    關鍵時候,慕涼出現,以劍傷了顧清萊,這才震懾住了她們,然後將顧書遠輕到書房。


    當著顧書遠和趙楣牌位的麵,慕涼發下毒誓,今生決不負顧九歌,並將王妃印鑒交付,表明真心……


    顧書遠深吸了一口氣,道:“可如今,她受到的傷害和委屈,竟都來自於涼王殿下。”


    “時移世遷罷了,如顧相這般,一生隻鍾愛一個女子之人,已經少之又少了。”慕涼淡淡說道。


    顧書遠聞言怒急,咬牙道:“好!那就請涼王殿下千萬記住自己的話,日後我歌兒,與王爺便再無半分幹係!”


    言罷,便帶著顧黎生離開了這裏。


    慕堯道:“公主殿下,朕還有些事要同涼王商議,你先迴去吧。”


    “既有要事,本公主自要迴避的。”說著,便也離開了禦書房。


    王成帶著伺候的人全都退下,將大門關上,守在禦書房門口。


    大門隔絕了外麵的陽光,屋內頓時變得昏暗起來。


    慕涼眉頭一皺,手捂胸口,隻覺得喉頭陣陣腥甜,那種感覺,難受至極。


    他猛地舉起手來,匯力於掌心,一掌拍在自己心口處,霎時間,鮮血噴湧而出。如此這般,他方覺得好受了些,無力地跌倒在地上。


    “阿涼!”慕堯急聲喚道,忙上前去將他扶起來做好。


    “你何苦如此?”見慕涼這樣折磨自己,慕堯又是心疼又是惱怒。


    慕涼卻道:“這都是我欠她的。”


    “事情結束之後,朕親自向她解釋。”慕堯沉聲說道。


    “皇兄,我害怕我等不到那一日了。”慕涼低聲說道,言語之間滿是喪氣。他怎麽也想不到,顧九歌竟會將王妃印鑒還於他。


    她是真的生了決斷之心,慕涼這輩子,都難以追迴她了。


    “胡說!顧九歌絕非一般女子,若她這般不明事理,也不配得你這樣愛護。”慕堯訓斥道,南蠻此次前來,野心極大,這也是無奈之舉。


    “不,是我不配。”


    “好了。”慕堯請拍了拍他得肩膀,道:“如今達沅仲與那神秘人來往越發密切,朕的人一直在暗中監視,無論如何,也一定要將這個神秘人抓住。我大越朝內,絕不能出現通敵叛國的賊人。”


    “隻是,到底難為你了。”慕堯也有些愧疚的說道。


    當初南蠻突然來訪,慕堯便覺得事有蹊蹺,於是吩咐暗衛私下查訪,最後查到達沅仲和一神秘人有勾結。恰好此時,暗衛發現了達沅雲給顧九歌下毒威脅慕涼一事。慕堯思慮良久,最後決定將計就計,先讓慕涼拖住達沅雲,靜待時機。


    “皇兄,你可能答應我一個請求?”慕涼沉默片刻,突然開口。


    慕堯皺眉,問道:“什麽請求?”


    “擬一道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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