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書遠聞言緊咬牙關,眉頭直皺,他雙手緊握成拳,胸中怒氣森然,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蔣氏見狀沉了一口氣,硬著頭皮從床上起來,湊到他身邊去,隻是那雙手還未攀上他的的胳膊,就已經被顧書遠狠狠推開了。


    “夫妻?我同楣兒才是夫妻!你怎麽敢說出這樣的話來!今日之事你最好爛在肚子裏,否則我定不會輕易饒了你!”顧書遠紅著眼怒聲吼道,明明是再斯文儒雅不過的人了,說起話來卻比刀子還厲害。


    蔣氏又羞又惱,也顧不得什麽,憤憤不平道:“老爺!明明我也是你的女人,為什麽現在卻像是我做了什麽不知廉恥的事情一般!你這樣做,究竟置我於何地?”


    她怒聲吼道,眼眶通紅。她恨透了趙楣,恨她都死了,卻還霸占著顧書遠的一顆心!


    顧書遠一把將她拎起來,強迫著她看著自己的眼睛,極力壓抑怒氣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麽,昨晚我喝醉了,難道你也喝醉了嗎?”


    蔣氏一愣,惱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了!滾迴戒律堂繼續閉門思過吧!”顧書遠冷冷地瞥她一眼,很是不耐煩地說道。言罷,便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怒氣衝衝地離開了。


    蔣氏跌坐在地上,滿地衣衫錦被,一片狼藉,她頭發披散,更顯狼狽。


    顧書遠也是個說到做到的,前腳剛離開,幾個婆子後腳便進來了,不由分說地押著蔣氏便往戒律堂去。


    “蔣姨娘!這可都是老爺的意思,你還是老老實實在這裏待著吧,若是再跑出去,隻怕就沒那麽好解決了。”一個婆子將蔣氏摔在地上,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冷笑著說道。


    蔣氏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頓時惱得發狂,猛地爬起來,撲上去就要和她廝打,奈何對方人手太多,蔣氏根本占不到上風。


    “你們這些賤婢!真的以為我這輩子就隻能待在這裏了嗎?告訴你!等我出去,第一件事便是廢了你們!”蔣氏發瘋似的吼道,但是換來的卻是無情至極的嘲笑。


    一個婆子捧著肚子笑了許久,這才搖頭道:“您還真以為自己能翻身嗎?看看老爺命我們帶來了什麽給你。”


    她話音落下,便見另一個婆子拎著一個食籃走了進來,裏麵放著一碗藥汁,黑乎乎的,聞著便讓人作嘔。


    蔣氏聞言眉頭緊皺,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


    “這是什麽?”她急聲問道,有些慌了。


    “別問這麽多了,來吧蔣姨娘,老奴伺候您喝藥!”那婆子端起藥碗走上前來,她剛剛說完,其餘幾個婆子便衝上前來將她死死按住。


    蔣氏奮力掙紮,嘶聲吼道:“滾開!都別碰我!我不喝!”


    她緊抿著嘴,雙手不住地撲騰。


    恰在此時,顧清萊帶著明月前來尋蔣氏的下落,看到這般情況,嚇得一愣,緩過神來之後忙衝了進來,和那群婆子廝打起來。


    “瘋了你們!敢這樣對待我娘!”顧清萊餘怒未消,上去狠狠地扇了她幾人一個巴掌,怒聲吼道。


    那幾個婆子見狀麵麵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蔣氏如今失寵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她們自然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顧清萊到底是相府的二小姐,不管她做錯了什麽事情,身體裏流著的都是顧書遠的血,虎毒尚且不食子。


    一個婆子扭扭捏捏地說道:“二小姐,您也別對我們發火,我們也是受了老爺的命令,是他讓我這樣做的。”


    顧清萊聞言眉頭皺的越發緊了,蹲下身來看了看那碗碎了一地的藥汁,沉聲問道:“這是什麽?”


    “這是避子湯藥。”


    一言罷,蔣氏母女二人皆是一愣。


    蔣氏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滿臉皆是不敢置信,她萬萬沒有想到顧書遠竟然這麽狠心,這樣的事情也做得出來!


    “不!誰都不能這樣對我!”蔣氏低聲呢喃道,她猛地抓起地上碎瓷片,趁著眾人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衝了出去。幾個婆子見狀連忙去追,卻被顧清萊攔住。


    “明月,攔住她們!”


    ……


    蔣氏一路跑到鬆鶴院,恰好遇到顧九歌以及李氏母女等人在給陳氏請安。陳氏也沒有料到蔣氏就這麽瘋瘋癲癲地跑了進來,一時間都有些愣住了。


    “這是怎麽迴事?”陳氏沉聲問道,她最煩那些不知禮數的。


    蔣氏聞言猛地撲倒在陳氏腳邊,抱著她的腿大哭起來,聲嘶力竭道:“老夫人您救救我吧!”她哭的喘不上氣來,說話也斷斷續續的。


    顧清萊追來將她扶起來,母女二人臉上都掛著眼淚。


    顧九歌坐在一邊,悠悠地晃著手裏的杯盞,目光平靜地看著她二人。


    “你們母女又怎麽了!”陳氏眉頭緊皺地問道,自從這幾次交手下來之後,陳氏對蔣氏越發地失望了,如今對她們也沒有什麽耐心了。


    蔣氏聽罷這才止住哭聲,扯著嗓子喊道:“老夫人!老爺他……他逼著我喝避子湯藥!他這是要逼死我啊!求求老夫人您救救我吧!”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李氏更是麵露怒容,顧書遠這麽多年來都沒有碰過她們了,她原本早就死心了,反正她得不到的別人也得不到。可如今,蔣氏竟然和顧書遠同房了,若是蔣氏再有了身孕,這相府不是要變天了嗎?


    陳氏也是眉頭緊皺,低頭不知道在沉思什麽。


    雖說相府已經有了顧黎生這個青年才俊,但是顧黎生和她到底不同心,日後若是將相府交到他手上,那麽陳氏肯定沒有好日子過。


    若是蔣氏……


    想到這裏,陳氏抬頭,看向蔣氏低聲道:“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同書遠說的,這段時間你和萊兒就搬迴自己的院子吧。之前那些錯,以後不要再犯就是了。”


    蔣氏二人聞言大喜,連連磕頭道謝。


    “祖母,蔣氏二人的懲罰是爹爹定下的。您如今就這樣做了主,不用同爹爹商量一番嗎?”顧九歌撥了撥浮在茶麵上的茶葉,低眉淡淡說道。


    陳氏聽罷臉色一黑,沒好氣道:“難道連這些我都做不了主了嗎?究竟是你爹爹不願意還是你不願意?”


    顧九歌聞言嘴角彎起一抹笑意,輕聲道:“祖母這話錯了,本來就是她二人有錯在先,現在不過是略作懲罰罷了。人啊,總是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她的聲音平靜溫和,但是這些話在蔣氏等人聽來卻是格外的刺耳。


    “顧九歌!我希望你不要仗著涼王胡作非為!”陳氏拍案而起,怒聲道:“畫春繪秋二人不過是兩個卑賤的丫鬟罷了,你為了她二人,毀你妹妹清譽,已經做的很過分了,如今她二人也在戒律堂待了這麽長一段時間,你還要怎麽樣!”


    顧九歌放下手裏杯盞,慢慢站起身來,眸光清涼如水,掃過之處皆帶著一股子莫名的寒意。


    “清譽這種東西是要自己的維護的,毀與不毀,與我何幹?”顧九歌說著上前幾步,在蔣氏和顧清萊二人麵前站定,居高臨下地望著她道:“這次隻是一個警告,若是二妹妹下次再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後果一定比現在嚴重。”


    她說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字裏行間,竟是赤裸裸的威脅之意。


    “顧九歌,你這般不將我放在眼裏,真的不怕傳出去壞了你的名聲嗎?”陳氏怒急,咬牙質問道。


    顧九歌聞言臉上笑意更盛,輕歎了口氣,道:“我不過是懲治一下做錯了事的人罷了,祖母你這般偏袒二妹妹,又有什麽資格要求我將你放在眼裏呢?”


    她輕輕地揮了揮袖子,雲淡風輕地坐下來全然不顧已經氣得臉色通紅的陳氏。


    “大小姐,一切都是妾身的錯,你要怪怪妾身就好,可老夫人年歲大了,經不起你這樣啊。她到底是你的祖母,血脈至親,你怎麽能這樣頂撞她呢?”蔣氏摸著眼淚,一路膝行到顧九歌麵前,看向她哀聲說道。


    雙眼含淚,端的是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


    顧九歌微微側身,像是撣灰塵一般甩了甩衣裳,蔣氏見狀臉色一白,卻還是強忍住了。


    “蔣姨娘素來是個會作戲的,伏低做小,以退為進,用的可真是爐火純青啊。”顧九歌冷笑著說道,毫不留情麵地戳穿了她。


    蔣氏聞言惱得直咬牙,卻偏偏不能發作。


    “起來吧,現在跪著,還不知道心裏如何詛咒我呢。”顧九歌漫不經心地說道,如今她是越發沒有耐心陪蔣氏做戲了。


    蔣氏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咬著牙站了起來,愣是被顧九歌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顧清萊倒是惱得小臉通紅,陰陽怪氣道:“嗬!大姐姐如今真是威風了,未來的涼王妃,身份這般尊貴,隻怕再過幾日,連爹爹祖母都要跪下來給你的請安了!”


    她字裏行間都在暗示顧九歌仗著慕涼為非作歹,陳氏聽罷臉色一變,雙手緊緊地摳著椅子。


    “二妹妹似乎對陛下賜的這門婚事頗有微詞,要不然我明日進宮向陛下稟明此事,看看二妹妹是不是比我更適合做皇家的兒媳。”


    顧九歌剛說完便突然掩住嘴,低眉一笑,道:“是我忘了,二妹妹早已是千夫所指的名聲,這般模樣,怕是入不了皇室的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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