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歌看向他輕聲問道:“你怎麽了?”


    “你說過,女子閨房不能隨意進出,會影響你的清譽。我就站在這裏,無妨。”他抬起頭來沉聲說道,言語之間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沒有想到會是這個原因,顧九歌一時語塞。當初她為了不牽連慕涼,為了和他徹底斷絕往來,所以說話很是絕情。她倒是沒想到,自己說的話,慕涼都記得清清楚楚。


    “那我出去,也不算是不合規矩。”


    顧九歌見他沒有進來的意思,便很是無奈的說道。


    兩人在院子裏相對而坐。


    “你在發熱?”見顧九歌臉色難看,慕涼低聲問道。


    “無礙了。”顧九歌輕輕搖了搖頭,罷了抬起頭來直視他的眸子,“珍妃的事情是你做的?”


    雖然她心裏很清楚這些都和慕涼有關,但是說話的時候還是沒有了底氣。


    若真的是慕涼為了幫她出氣所為,那麽慕涼是以一種什麽身份和立場來幫助自己呢?到時候她顧九歌又該以一種什麽身份和立場去迴應他?


    盟友嗎?朋友嗎?


    他們之間好像還沒有說過這樣確定關係的話吧。


    現在細想起來,慕涼的每一次出手相助,似乎都沒有一個明確的立場。


    “不過是讓她長個記性罷了。”慕涼淡淡地說道,他可就沒有顧九歌想的那麽複雜細致了。當時看到顧九歌被欺辱成那個樣子,他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要讓這背後搗鬼之人付出代價。


    顧九歌深吸了一口氣,“是……為了我?”


    她有些不確定。


    “嗯。”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於顧九歌而言卻像是千斤重一般,慕涼竟真的是在幫她!


    “為何……要這樣幫我?”顧九歌愣愣問道,麵對慕涼這樣直接的迴答,她那一顆七竅玲瓏心根本派不上用場。


    他深深地望了顧九歌一眼,似乎想要將眼前女子看穿,亦或者讓她看穿自己也可以。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慕涼終於移開目光。


    “這是我的事。”


    他說完起身,作勢要走。


    “慕涼!”顧九歌見他要走,腦子還未反應過來,身子已經率先站了起來,一把拉住他的衣袖。纖細手指輕劃過他的手背,慕涼的手微微一顫,頓住腳步,任由她拉著自己的衣袖。


    “慕涼,你隻當我當初所說是無心之言。我現在無意與你聯盟,你也不用這樣處處幫我。就像今日之事,若是被陛下知道,便是他有心護你,但是礙於旁人施壓,他也不得不處置了你。”


    顧九歌有些著急的說道,她真的不能再讓慕涼為了自己以身犯險了。


    慕涼猛地抽迴衣袖,力道之大,讓顧九歌有些震驚。


    他……他這是生氣了嗎?


    “顧大小姐這麽喜歡將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嗎?還是說,顧大小姐已經找到了比本王更好的盟友?”慕涼轉身盯著她的眸子,一字一句地質問道。


    顧九歌一愣,不知道為什麽,她方才從慕涼的語氣中聽出了……賭氣的意味?


    而且,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慕涼喚她顧大小姐了。


    “王爺本就無心於皇位,這樣的話,我的籌碼對你而言便是無用的。既然無用,我也不必與王爺糾纏不清。”顧九歌低頭沉思了許久,想著怎麽把這一番話說的體麵合理,又聽起來不那麽刺耳。


    “而且王爺多次出手救我,救命之恩實難以報答,我就更不能將你卷入到我的私人恩怨中來,不能讓你違背初心,違背對先皇的誓言。”


    她說的認真,一番話像是從心窩子裏掏出來的一般。


    慕涼心中微微震動,原來這些日子顧九歌一直躲著自己,竟是為了這個原因,她倒是真的在為自己著想。


    “願與不願,都是我的事情。”


    直到慕涼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夜幕裏,顧九歌這才緩過神來,石桌上躺著之前她坐牢時被收走的那個手鐲。


    “願與不願……他究竟是何意?”


    顧九歌自言自語道,向來聰明的她,終於也有了看不透的人。


    一夜無話。


    珍妃的事情鬧得越來越兇,但是慕堯派了很多人來查探此事,卻都是無功而返,根本一點線索都沒有。這件事也成了無頭懸案,為了不讓珍妃再受到刺激,慕堯便命人幫她移了寢殿,久而久之,曳雲宮便成了一座無人敢靠近的“冷宮”。


    雖然慕堯極力想要壓下此事,但是悠悠眾口,如何杜絕?


    坊間相傳是因為珍妃做多了虧心事才會遇到這樣的情況,一時間王城裏的寺廟越發的熱鬧了起來。


    或許是忌憚於那些鬼神之說,蔣氏出來之後難得的安靜了幾日,不再折騰。顧九歌也因此可以喘口氣,過兩天自在日子。


    大概是為了配合這些流言,從六月份開始,雨水連綿就沒有斷過。一時間,王城裏的氛圍越發的低了。


    顧九歌坐在窗邊發呆,書案上擺著一張紙,上麵是一些密密麻麻看不懂的東西。


    直到今日,這場雨已經下了十數日有餘了。


    “繪秋,置馬車,我要去見外祖父。”


    ……


    將軍府,得知顧九歌來了,趙高雖然表麵上沒有什麽不同,但是心裏早就樂開了花。一邊維持著和自己身份相匹配的冷靜嚴肅,一邊在顧九歌看不見的時候偷偷催促下人們去準備一些顧九歌愛吃的飯菜。


    “歌兒,你今日怎麽突然過來了?這才下著雨呢,路上出事了怎麽辦。你該早些派人來通知,我好讓你表哥去接你的。”趙老太太拉著顧九歌的手絮絮叨叨地說道,生怕她哪裏磕著絆著傷到了。


    顧九歌聞言很是無奈一笑,抱著她胳膊撒嬌道:“原來在外祖母眼中,歌兒這麽沒用啊,坐在馬車裏還能丟了不成。”


    “人老了,想的多了,自然就怕了。就像當初,我也沒有想到你娘就這麽突然離開了。”趙老太太將她摟在懷中,輕輕地撥弄著她的頭發,低聲說道。


    此言一出,大廳裏眾人都愣了一下,不敢再說什麽,生怕觸及她的傷心事。


    提到趙楣,顧九歌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外祖母放心,歌兒身子好著呢,絕對不會有事的。”


    趙老太太聞言欣慰一笑,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來。


    陪著趙老太太吃完午飯,顧九歌便催著她趕緊去休息。安頓好了她,顧九歌這才跟著趙高和趙秉夜來到書房。


    “歌兒,你今日過來定是有事。你外祖母睡下了,有什麽事直說就是。”趙高示意二人坐下,罷了這才看向顧九歌輕聲說道。


    “外祖父,歌兒這次前來是希望外祖父您可以拿出十萬兩銀子買米屯糧,最好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覺,不被人發現。”顧九歌知道趙高是個什麽性子,所以也不跟他兜什麽圈子,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


    “屯糧?表妹為何要這樣做?可是出了什麽事情?”趙秉夜聞言有些吃驚,雖然說他們將軍府不在乎這十幾萬兩銀子,但是顧九歌突然這樣做,實在是有些奇怪,而且還不能讓人知道。


    “歌兒是擔心這雨連綿不斷會造成洪澇災害?”到底還是趙高心思縝密,一眼就看出了顧九歌的心思。


    隻不過他有一點說錯了,顧九歌不是擔心,而是篤定。


    前世裏,這場大雨一月未絕,而且越下越大,多少百姓流離失所。而那些官員們為了讓慕堯寬心,竟然壓著此事不報,那些湧到王城裏的難民,到頭來都被那些所謂的“忠心耿耿”的官員用特殊的方式解決了。


    當初顧九歌還隻是一個什麽都不懂得廢物,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麽多無辜的百型受難。後來玄朗找到她,花言巧語哄得她去找顧書遠求情,顧書遠給了他十萬兩銀子。洪澇災害過去,玄朗因為此事受到慕堯嘉獎,卻對於相府贈銀一事閉口不提,將所有功勞全部攬到自己身上來。


    隻是這一世,玄朗隻怕沒有那麽順利如願了。


    “表妹你會不會是想多了,如今正趕上梅雨季節,下幾場雨倒也沒什麽的。”趙秉夜開口輕聲問道,他倒不是不支持顧九歌,隻是覺得她未必有些太杞人憂天了。


    顧九歌聞言一笑:“我隻是擔心罷了,這場雨下到今日已經小半個月了,而且根本沒有要停的意思,我這才上門來找外祖父的。”


    趙秉夜聞言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麽,趙高也垂首深思,良久之後這才抬起頭來。


    “無妨!就依歌兒所言。若是趕不上這場災難,那自然是皆大歡喜,十萬兩銀子的糧食也可以拿出去饋贈。若是真的趕上了,也算是提前有了準備。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我現在雖然不上戰場了,但還是要盡我所能,為大越守住這江山安穩無恙。”


    他揚聲說道,一番話端的是豪氣幹雲,讓人敬佩不已。


    這麽一個一心隻為朝廷的人,到頭來卻被冠上謀反的罪名,身首異處,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顧九歌起身走到他麵前,屈膝跪下,深深地拜了下去,道:“外祖父,您是菩薩心腸,老天定會佑你此生平安康健,安然無遂。”


    若是天不佑你,那我隻有拚了性命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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