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歌順著那些人留下的蹤跡一路行至獵場深處,倒像是被人事先清理過一般,這裏幾乎沒有什麽人過來。借著叢林遮掩,顧九歌隱約可以看到一群黑衣人慢慢縮小包圍圈,而被圍著的正是慕涼!


    隻是他的情況似乎不是很好,前兩日被顧清雪傷到的手腕又開始滲血,而那些黑衣人各個招式淩厲,直逼慕涼命門。顧九歌心中著急,可奈何自己沒有武功,也不能幫他一二。


    她原本是想盡快找到慕涼告知此事,誰料到背後之人竟然這般心急,一時半刻也等不得了。


    顧九歌正著急該如何幫慕涼脫困,卻見不遠處的山頭上還隱著一個黑衣人。他手中握有弓箭,直至慕涼。


    現在慕涼以一人之力與數十名黑衣人纏鬥,本就分身乏術,況且那人還在慕涼的身後。那支利箭一旦放出,慕涼避無可避,必死無疑!


    “慕涼小心身後!”


    還沒來得及想什麽,顧九歌猛地站起來高聲喊道。甫一聽到顧九歌的聲音,慕涼稍稍愣神,隨後立馬反應過來,迴頭便看到隱在山頭上的黑衣人!


    更糟糕的是,那黑衣人也被顧九歌突如其來的叫喊聲一驚,調轉手中弓箭的方向。隻見他手一鬆開,那支利箭卷攜著淩厲的氣勢直直地射了過來。


    慕涼一驚,他想要飛身上前來搭救,奈何被一群黑衣人纏著根本脫身不得,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支利箭朝著顧九歌飛奔而去。


    顧九歌也沒有料到竟是這樣的情況,她連連後退,卻因地勢不平,身子不穩歪了一下。霎時間,左邊肩頭上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側眸望去,才看到那支利箭狠狠的刺入她的箭頭,月白衣衫被鮮血染透。


    顧九歌體力不支,順著身後的大樹慢慢坐下來。索性方才絆了一下,否則這支利劍定會插入她的胸膛,當場斃命。


    慕涼見此情況,心中一梗,一陣難言的情緒湧上心頭,連帶著無盡的怒意。顧不得手腕上的傷,利劍翻飛,堪堪殺出一條血路來。顧九歌強撐著一口氣,看著慕涼渾身浴血慢慢靠近,可肩頭上的疼痛卻險些讓她失去意識。


    彼時,南天也擺脫了與之糾纏的人匆匆趕來,主仆二人合力,那些黑衣人漸漸落了下風。見勢不妙,方才射箭的那個站在高處揮了揮手臂,不過片刻之間活著的幾個黑衣人動作迅速的退離了。


    “主子!你受傷了?”看著慕涼滿身的鮮血,南天連忙扶住他愣愣地問道。方才他過來的時候,正看到慕涼殺紅了眼。這樣狠戾的慕涼,他隻有在戰場上見過。


    慕涼眉頭緊皺沒有答話,踉蹌兩步走到顧九歌身邊。


    女子麵色慘白,肩頭還在不斷地滲著血,若是再不及時救治,一定會因為失血過多失去性命。


    看到顧九歌受傷,南天眼中滿滿的震驚之色,“大小姐怎麽會在這裏?又怎麽會受傷?”


    “為了救我。”慕涼低聲說道,言罷解下身上披風,將裏麵那層稍稍幹淨些的外袍脫下來給顧九歌披上,隨後彎腰準備將她抱起,卻感覺到一雙小手抵在自己胸膛,無力的推了推。


    “現在迴去,便藏不住了。我……我是偷溜進來,壞了狩獵規矩。”她實在虛弱得很,說話也沒有了力氣,斷斷續續地好似下一刻就會昏死過去。


    慕涼聽著眉頭緊走,心口處堵得厲害,一陣陣莫名的難受。他喉頭一滾,卻是無比酸澀,一時之間竟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主子,前麵不遠處有個山洞。這裏是獵場深處,鄰著懸崖,往年狩獵的時候都不會有人過來。主子你先帶大小姐過去,屬下去找點幹淨的水。總要先處理了大小姐的傷勢。”


    南天倒是可以理解顧九歌的顧慮,自古便沒有女子入獵場的規矩。更何況,顧九歌本就是眾矢之的,難免有人借此做筏子,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隻怕到時候更加麻煩。


    慕涼悶悶的嗯了一聲,忙彎腰將她抱起。離的近了,顧九歌身上那顧血腥味直衝他的鼻尖,不知為何,他有些喘不上氣來的難受,他現在恨不得這一箭是插在他的身上。


    他也是戰場上叱吒風雲的活閻王,令多少人聞風喪膽,受傷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可是現在,看到懷中的女子越來越蒼白的臉色,他第一次有了心慌的感覺。


    對,就是心慌。


    從看到那支利箭射向她開始。


    山洞離得不遠,南天將自己的衣服鋪在地上,又撿了些枯樹枝生了個火堆,將洞口稍稍遮掩了一下這才去找水。


    慕涼將她平放在地上,看著她肩頭的李健,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我要把箭拔出來,你可忍得了?”慕涼低聲問道,他的聲音有些嘶啞,帶著淡淡的,極壓抑的心疼。


    顧九歌艱難地彎起嘴角,虛弱道:“忍不了,也要拔。”


    她說完伸手將慕涼搭在自己身上的衣服隨便一捏,咬在口中,示意慕涼可以拔箭了。


    慕涼看著,幽深的眸子閃著意味不明的光亮。最後他心一沉,翻出了腰間的匕首。


    那箭頭嵌入血肉,若是硬拔,隻怕會勾破血肉,有生命危險,所以隻能用匕首將傷口稍稍擴大,再將利箭拔出來。


    這樣的情況他也曾遇到過,隻是這股鑽心入骨的疼痛連他都難以承受,他當真是害怕顧九歌會撐不過去。心中有所顧慮,手上動作便再也下不去了。


    他的額頭上沁出大滴大滴的汗珠。


    “王爺,我還沒有那麽脆弱,比之更嚴重的傷我都受過,我撐得住。”似乎看透了慕涼的顧慮,顧九歌開口輕聲說道。


    前世她被玄朗囚禁,那段時間她受到的可是煉獄一般的折磨。被玄朗生挖雙眼,被顧清萊用滾燙的熱油澆在身上,感受到身上的皮膚在劇烈的灼熱和疼痛中漸漸皺起,刀傷劍傷,她什麽沒有受過。


    這點疼痛,又算得了什麽呢?


    慕涼聽罷心中大駭,不敢置信的看向她。因為他實在想不到一個被養在深閨的女子,怎麽會受到這麽重的傷。


    “王爺再不動手,我便自己來了!”見慕涼還在愣神,她隻當是還在猶豫,便開口低聲說道。她言罷顫顫悠悠的伸出手來,竟真的打算自己去拔。


    慕涼被她嚇到,連忙將她手按下,深吸了一口氣準備幫她拔箭。鋒利匕首泛著寒光挑開女子手上的皮肉,這場景單是瞧著都讓人頭皮發麻,更遑論親身經曆。


    顧九歌死死的咬著嘴裏的衣服,蒼白的臉上滿是汗水,即便是這樣,她硬是咬著牙沒發出一聲叫喊聲。瞧著差不多了,慕涼這才慢慢將那支箭拔出來。


    那一瞬間,顧九歌狠狠地吐出一口氣來,整個人虛脫的幾乎昏死過去。彼時,南天找來幹淨的清水,見顧九歌傷在肩頭,到底有些不方便,便去洞口守著。


    用清水洗淨傷口,擦拭幹淨,又從內襯上撕下來一條布條給她包紮。幸而南天隨身會帶著一些金創藥之類的,否則血止不住也是個麻煩。


    “可好些了?”慕涼動作輕柔的為她擦去臉上汗水,似乎害怕嚇到她,連說話的語氣都溫柔了很多。


    顧九歌輕輕的點了點頭,她現在已經沒有什麽力氣可以說話了。


    南天見慕涼替她包紮好了,這才進來拱手說道:“主子,屬下發現一條小路可以迴行宮,我們還是先帶大小姐迴去吧。”


    慕涼頷首點頭,隨後將顧九歌罩好,抱著她離開了山洞。因為擔心騎馬顛簸又牽扯到她的傷口,慕涼便一路抱著她走迴去。所幸那條小路很近,而且可以避開耳目。


    繪秋兩個丫頭本在院子裏閑聊,突然見兩個男子翻牆而入,嚇得雙腿一軟,正準備叫人,幸而南天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的嘴。


    見來人是南天,繪秋先是一愣,緩過神來之後忙讓畫春去把院門關上。


    目光越過南天落到身後的陰鷙男子身上,見慕涼懷中似有所抱,繪秋壯著膽子上前去,撩起披風便看到昏迷過去的顧九歌。


    “小姐!”繪秋掩嘴驚唿,心慌不已。


    慕涼抱著顧九歌進了屋,兩個丫頭也手忙腳亂的跟進去。將顧九歌小心翼翼地平放在床上,掖好被子。


    “好生照顧你們小姐,晚上本王會再過來,這件事情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在本王來之前不許任何人前來探視。另外,這個藥過兩個時辰換一次,給她換一身幹淨的衣裳。”慕涼安置好顧九歌,這才迴頭對著兩個丫頭沉聲吩咐道。


    他把自己能想到的都說了一遍,深深的看了一眼還在昏迷的顧九歌,隨後這才帶著南天離開這裏。雖然他現在滿腹疑問想要弄清楚,但是顧九歌現在這種情況隻怕也迴答不了他。


    更何況,狩獵還沒結束,若是他沒出現,定會引起懷疑。


    暮色四合,慕涼跟著眾人一同從獵場出來,路上遇到趙秉夜,詢問之下才知道顧九歌是跟他入的獵場,向他說明了顧九歌現在安好,趙秉夜這才放心,沒有在慕堯麵前提起此事。


    是夜,慕堯設宴,眾臣同樂。繪秋聽從慕涼吩咐,早早地向顧書遠說了顧九歌不喜這樣的場合,便不出席。顧書遠清楚顧九歌的性子,便也沒有多問,慕堯問起的時候,隻說顧九歌身子有些不舍推脫了過去。


    倒也沒有人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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