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芝木被盜的事情還是驚動了整個靈仙門。


    七位長老齊聚一堂,為的就是要將那小盜賊給找出來。


    最近事端多,六長老的死還沒有找兇手,突然就爆出這事來,可謂是讓靈仙門的弟子心懷不安。


    四長老眼底的戾氣絲毫不掩,剛落座就直接朝著大長老發難:“大長老,這沈舒卿才剛進去,我這兒無緣無故的就被盜了靈芝木,未免也過於蹊蹺了點吧?”


    四長老這話,渾然就是在懷疑大長老。


    大長老也看出來了,他這是無端端的被拉出來背黑鍋。


    他心裏明白,自六長老死後,四長老對自己的敵意就再也沒有半分的收斂。


    也虧得是在私下,若不然,豈不是要將靈仙門長老之間的爭執宣揚出去?


    思緒在腦海裏亂飛,大長老抬眸,臉色平靜的看著四長老:“在沒有查到謀害六長老的證據,卿兒已經被關了禁閉,四長老,不知你還有什麽不滿?若你執意要將靈芝木被盜一事記在本長老的頭上,本長老也不會認下。”


    區區靈芝木,他並未有絲毫覬覦之心。


    更別說會是卿兒。


    靈芝木對於其他的修行者來說是個寶貝,可對於卿兒,卻稱不上“寶物”二字。


    沈舒卿自小天賦異稟,卻用不得任何有助於修行的藥物。


    凡是用了,修為不漲倒退。


    年少的沈舒卿一開始並不知自己有這奇特的體質,在得到師父送來的修煉丹之後,他偷偷的吃了兩顆,結果第二日,才發現沈舒卿的修為倒退了。


    而沈舒卿也不敢隱瞞,將大烏龍解釋得一清二楚後,大長老哭笑不得。


    隻好歸咎於,天賦不得讓藥物埋沒。


    見大長老這般的油鹽不進,四長老的怒火頓時蹭蹭蹭的往上漲,“大長老,你可別太過分!”


    “過分?本長老如何過分?”


    大長老這是要抬身份了。


    他本就是擔任著暫代門主一職,門內的大小事務都可接手處理,隻不過大長老向來以和待人,並沒將瑣事放在心中。


    “四長老,你可別忘了,如今,門主閉關,靈仙門內的事務皆有本長老處理,先前,顧忌著你的情緒,這才同意讓卿兒關禁閉,可眼下看來,你不但心胸狹窄,更是想要將罪名套在本長老的名下。”


    “你——”


    四長老剛要張口反駁,就被大長老搶先一步,他厲聲嗬斥:“看來,卿兒更像是被冤枉了,二長老,你覺得呢?”


    大長老突然而來的是強勢讓二長老微微愣神。


    再者,他先前已經派人快馬加鞭前往靈仙城將事情的始末查得一清二楚,可如今那探子並未歸來......


    “我覺得大長老所言有理。”


    一句話,將自己拉到大長老的陣營。


    隨之,八長老也開口附和:“確實,大長老說得沒錯,在事情尚未查明,沈舒卿無故被關禁閉,時間久了,怕是堵不住眾弟子的想法。”


    此話一出,在場的幾位長老頓時齊刷刷的看向八長老。


    原因無他——


    八長老向來不喜多管閑事,隻要不是靈仙門塌了,凡是任何事,都與他並無相關之處,為人說情,更是不可能。


    可奇怪的是,八長老真的因為沈舒卿開腔了!


    察覺到眾人的視線,八長老略有不自在,仍強作鎮定,心裏卻忍不住罵著那渾然不省心的弟子——


    沈南平。


    若非是沈南平一直死皮賴臉的磨著他,他又怎麽可能會多管閑事!?


    看來,此趟迴去,還是要給那臭小子一個記憶深刻的教訓。


    “都看著我作甚?”


    八長老虎著臉,重重的輕咳了一聲。


    “難道我說的不是實話!?”


    “這倒也不是。”


    五長老靈通猶猶豫豫的道:“老八,你最近,似乎較之先前,吃得更多了。”


    莫名被紮心的八長老:“.......”


    他一點都不想聽到那種用肺說出來的話。


    “五長老,你年紀小,吃你的糕點就好,可千萬別胡思亂想......”


    聞言,五長老盯著那八長老,隨手往嘴裏塞了一塊糕點:“我不小了。”


    八長老:“.......”


    他突然惆悵的想要笑。


    他想計較的是這事嘛!???


    原先冷凝的氣氛突然被五長老和八長老攪和了。


    四長老的怒意漸漸的也放了下來:“大長老,既然你一直護著你的弟子,那不妨,靈芝木被盜一事就交由你來負責?”


    “若是一個月後,仍未找到那該死的小盜賊,就該賠我一份了。”


    大長老想也不想的就拒絕:“四長老,你這話怕是說錯了。”


    大長老坐得端端正正,態度強硬:“卿兒有沒有錯,最終的結果還是要靠證據來言明,隻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本長老,既然仍未有證據可以證實卿兒與六長老的死有直接的相關......”


    “來人,去禁室將沈舒卿放出來。”


    本想著退一步,留得門內和氣,卻不曾四長老的心思竟是這般的歹毒,什麽鍋都想往他們一層院推。


    也正好,卿兒倒是能夠光明正大的出來。


    至於卿兒與魔教接觸一事,二長老定然自有他的考量。


    任四長老怎麽想,都不曾想到,竟是讓沈舒卿有了機會從禁室出來。


    “大長老,你這護短未免是太過分了吧!”


    雖然四長老自知改變不了大長老的主意,可他還是打心底裏看不慣。


    堵在喉嚨的那一口徹底下不去了。


    他憤然的望向二長老:“二長老,怎能讓大長老這般兒戲!?那我的靈芝木,還能如何找迴來!?”


    二長老舒了口氣,緩緩的道:“此事,我會盡快讓刑堂的弟子在暗處查探一番,既然這小賊就在靈仙門內,一時半會必定是逃不走的,此刻,我已吩咐下去,將靈仙門的所有門關全數堵上,任是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這話一出,四長老也不好再繼續找大長老的麻煩。


    沒說幾句,便又氣得拂袖離去。


    幾位長老又散了。


    徒留大長老和二長老同步而行。


    “這算是一場鬧劇?”


    二長老指的是沈舒卿被關了一日一夜,又再次被放出來的事。


    大長老含笑,搖了搖頭:“這是我來之前並未想到的,隻不過四長老一心步步逼緊,我自然就不必再顧忌,更何況,卿兒本就是無辜的,不是嗎?”


    二長老幽幽的歎了聲。


    “不管你們了,隻要在對抗魔教一事,別再起異議即可。”


    不管在門內如何鬧騰,卻還是要一致對外。


    “自然。”


    -


    被放出來的沈舒卿並沒有直接迴去院子裏,而是先去了一趟方九師兄的房間。


    還把方九給嚇了一大跳。


    指著沈舒卿,半晌都迴不過神來:“你你你,小師弟,你怎麽出來!?”


    “等等,不對,”方九定了定神,下意識的往周圍瞄了眼,眼疾手快的將站在門口的沈舒卿拉進了房間,一顆小心髒仍然高高掛起:“你別告訴我,你是逃出來的!????”


    沈舒卿擰了擰眉,兀自走到他的床榻邊上擺放著的水盆,認認真真的梳洗一番才道:“是師父放我出來的。”


    “?”


    方九表示有點不明白。


    不是師父將小師弟關起來的?怎麽又突然將小師弟給放出來了?


    “不是,小師弟,師父放你出來,四長老可知曉?”


    依著四長老那脾性,若是知曉小師弟被放出來,豈不是整個人都要炸了?


    沈舒卿隨意的從擺在桌麵的格子抽出一張手帕,斯條慢理的抹了抹手腕:“知曉。”


    “師父讓傳信弟子過來的,說是四長老的靈芝木被盜了,還想著一口咬死我在的身上,難得師父發飆,我這被護著的弟子,自然就該放出來了。”


    “竟還有這樣的事!?”


    方九神情驚訝,他才從妞妞姑娘的院子迴來不久,尚未出門,並沒有聽到有這等消息,想不到竟然有人這般膽大的覬覦著四長老的靈芝木。


    “那你可知曉後續?”


    方九緊追著問。


    引得沈舒卿淡淡的睨了他一眼,不慌不忙的從他裝著衣袍的竹簍子裏拿出一套:“我才出來,又能從何得知?師兄,勞煩你先出去稍等片刻。”


    突然被趕的方九:“......”


    他下意識的看向沈舒卿手中的衣袍,可不就是他先前在靈仙城內拜托繡娘新作的衣袍......


    “小師弟,你為何要動我的?”


    “換一套再迴去。”


    沈舒卿言簡意賅。


    方九:“可你手中的衣袍是我新作的。”


    “最新的,還花了不好銀子。”


    這話,方九咬字很重,就怕小師弟佯裝聽不懂。


    然而——


    沈舒卿並沒有絲毫解釋:“那就多謝師兄了。”


    “????”


    這下,方九是真的懵逼了。


    他整個人都還沒從自己那套嶄新的衣袍被搶走了的思緒裏緩過來,緊接著就被某人推了出來。


    大寫的懵。


    方九晃了晃腦袋,抬手就拍著門板:“小師弟,這明明是我的房間——”


    裏麵沒有絲毫迴應。


    才被關了禁閉,小師弟竟也敢當著師兄的麵上搶衣袍了!!!


    別無他法,方九老老實實的待在房間外麵等著某人開門。


    並沒有讓他等多久。


    換了一身嶄新衣袍的沈舒卿就開了房門。


    新作的長袍似乎更適合沈舒卿,襯得他身形頎長,溫文爾雅。


    “師兄,謝了。”


    方九:“......”敢怒不敢言,鬱悶的在自己心裏畫圈圈。


    他強顏歡笑:“小師弟喜歡就好。”


    聞言,沈舒卿勾了勾唇,煞有其事的點頭:“嗯。”


    “......”做師兄做到他這樣的份上,真的是自閉了。


    沈舒卿迴到了院子。


    方九並沒有跟過來,他怕自己再多看那嶄新的衣袍一眼,會忍不住上前將衣袍扒下來的衝動。


    院子裏仍然如他先前離開的一樣清淨。


    守門的弟子一見到沈舒卿,紛紛表示驚訝,“舒卿師兄迴來了。”


    “太好了,舒卿師兄迴來了!”


    “舒卿師兄!”


    沈舒卿衝著他們微微頷首:“嗯,我迴來了。”


    守門的弟子挺直了腰杆:“舒卿師兄,我們時刻都記著你的叮囑,並未向那位姑娘泄露半句。”


    說著說著,莫名有種驕傲是怎麽迴事!?


    沈舒卿眼裏劃過淡淡的笑意:“先前便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不麻煩。”


    弟子們紛紛出言,靦腆的笑了笑。


    沈舒卿又道:“我先去看看妹妹。”


    弟子門:“舒卿師兄慢走。”


    “嗯。”


    進了院子,他不緊不慢的靠近沈舒姝所在的那間房間。


    隔著門板,他都想象得到,小姑娘見到他,定然會很高興。


    畢竟,少說兩日不見了。


    思及此,他眼底漾著的笑意更是深了幾分,修長的手指慢慢的敲著門:“妞妞開門。”


    房間裏麵。


    沈舒姝正在用自己的午膳喂小貓崽兒,大魔頭神情慵懶的支著額頭,翻閱著手中的書。


    她突然發現,大魔頭似乎還挺喜歡看書的。


    就算是有她在,隻要是有書,他總會去從中挑一本來翻閱。


    沈舒姝已經習慣了他這般的舉動。


    然而,房門外突然響起的嗓音,瞬間將小姑娘被嚇得手一抖,一大鍋湯全數都灑在貓崽兒的身上。


    “喵喵——”


    淒慘的奶貓聲瞬間在房間裏迴蕩。


    嚇得沈舒姝的腦袋還沒反應過來,卻又飛快的將懷裏的手帕扯了出來,胡亂的在沾滿了湯水的貓身抹了抹,又不敢用力:“對不起對不起,一不小心,讓你遭殃了......”


    她房間的動靜,自然就是瞞不過在外麵的沈舒卿。


    “妞妞?你開門,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他渾然並未猜到,自己不在這兩日,小姑娘都快要翻天了。


    “咳咳,哥哥,先等等,我先梳洗一番......”


    拍門聲,一聲比一聲重,沈舒姝硬著頭皮,將小貓崽兒放在竹籃裏,又極其熟練的推到酆禦懷裏:“酆哥哥,這個,你先幫我好生看著......”


    酆越抱了個滿懷,原先捏在手中的書籍被撞到了,不經意的滑落下來。


    他擰著眉,垂眸,瞥見渾身濕漉漉的小奶貓,心下更是嫌棄。


    若非是小姑娘的意思,他怕是都要親手將它扔迴去。


    沈舒卿又站在外麵耐心的等著。


    卻敏銳的察覺到房間裏似有些陌生的氣息。


    “妞妞?”


    他再次敲了敲房門。


    “啪”


    房門開了。


    收拾完畢的小姑娘俏生生的站在外麵。


    她眉眼彎彎,又不失一絲好奇:“哥哥,你下山這麽快就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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