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第二天故意找上了公子濡,我知道這段時間他對外稱病,所以不會輕易出去。想要在他家裏找到他,隻要和府裏做事的家奴婢人打好關係就簡單了。當然,不能是那些在府苑之中舉足輕重的人,這樣的人往往都是心腹,如若不然,也定會十分謹慎的。


    特別是那些他們派來負責照料我們日常起居的人,這樣的人就更別提了,必定都是口風極嚴,想套句話比登天還難的。我是好不容易才甩開了這些人,繞到了後院,找到專門複雜打掃和粗重活的婢人,憑我的三寸不爛之舌很快就取得了她們的信任。


    是她們告訴我,公子濡這個時候,通常會在儀齋後麵練武。


    儀齋,應該就是公子濡的書房,用作平日辦公的。而且我還從她們口中得知一個消息,說是這公子濡自從與孚姬完婚之後,便經常一個人住在儀齋裏。


    看來他們夫妻間確有問題,也難怪他們成婚這麽多年,孚姬卻一直沒有生育,原來他們一直是分房而居的。


    按照婢人給我指的路,我穿過園子,很快就找到了儀齋。


    儀齋裏很安靜,可是能夠聽到從後麵傳來的動靜......


    果真在這兒?!


    不過當我躡手躡腳的溜到儀齋後麵的時候,卻已經不見蹤影......


    人呢?


    剛才我還聽到這儀齋後麵有動靜的,怎麽就我走過來的這個功夫,人就走了?


    該不會是已經迴到儀齋了吧......


    正想著,一轉身我就看到了鬼使神差出現在我麵前的公子濡......


    瞬間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很不滿我的擅自闖入,“蕭夫人?”


    “我方才路過,聽到這裏有動靜,便來看看......你家,你家這院子實在太大了,我原是想要去探望孚姬的,也不知怎麽就走到這兒來了。”裝傻是我眼下最好的選擇。


    “孚姬的住處在西,而儀齋在東,你認為我會不會相信你的話。”


    公子濡不好騙,我的話很快就被他拆穿了。


    “是嗎?原來孚姬的住處在西啊,那西應該是......”這麽多年查案,比這更尷尬的情況我都遇見過,這些倒還不足以嚇退我。“哦,這麽說來,大人和孚姬是在兩個方向啊。”


    話一出口,能夠覺察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幾乎快要凝固了。


    “蕭夫人,我念你是孚姬的舊友,因而不想刁難於你。可你未免也太放肆了吧。”


    “我想到一些事情,關於孚姬的,不知道大人有沒有興趣聽聽呢。”我也不是沒有準備,他在擔心什麽,他在怕什麽,這些我想了一晚上。


    “你說什麽。”


    “我說,本來我並不覺得有什麽問題,隻不過昨日老夫人突然將我找去,說了一些頗有暗示的話。我迴去之後想了下,似乎老夫人的話......”我說,“很有意思啊。”


    “你想做什麽。”公子濡依舊是這樣,很直接。


    “那,你覺得呢?”我也想知道,他認為我想做什麽。


    “老夫人承諾給你什麽好處。”公子濡竟然以為我是為了那些所謂的好處。


    “那大人您覺得,這些值多少好處呢。”也許我可以從他判斷的大概價值中,預感到他希望守住的秘密有多大。


    “不管老夫人承諾給你多少好處,我可以多給你一半。”他說。


    一半......竟比我預期的要低,難道是我判斷失誤,我以為這背後藏著的巨大陰謀,隻是一個關乎於孚姬身份的緋聞而已?“隻是這樣?”


    “老夫人的好處,你定然拿不到。有這些對你來說足夠了,如果你還不知足,你別忘了你現在身在何處,我可以讓你......”


    他居然威脅我。


    “如何?難道你這意思是......可以讓我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以前追查案子,類似的威脅沒有收到,公子濡的威脅對我來說,效用不大。“大人,別怪我沒提醒你,我可不是那麽容易就消失的人。老夫人已經向我的人下手了,我和我夫君雖然身在這裏,可一旦我們出什麽事,外麵的人可是很快就會得到消息的。”


    “你說的是那些和你一起來到孚城的人吧。”他的反應沒有一丁點的起伏,看樣子對我們的背景早就調查過了。“這孚城平時少有人來,況且剛剛結束一場對峙,無意間到達附近的人都會知道,孚國國君又得罪了人,眼看又是一場難以化解的戰事,你們幾個人雖然分撥進城,可卻在同一天,入住同一間客舍,當真以為差不到了是嗎。”


    “哇,厲害啊。”我還是挺佩服他的,難怪他能夠隻身退敵,“這麽說我們這些人你都調查了一個遍吧。”


    “你們之中,唯有那位鍾離大人有些身份背景,但是想憑借他就在孚城裏鬧事,未免想得也太簡單了吧。”他全然不在意我的那些調侃,自始至終都是一副很嚴肅的樣子。


    “是嗎?那你知道......我是誰?”我笑問。


    他未作迴答。


    “你知道我夫君姓蕭,為何聯想不到呢。論說這世上,能橫行霸道的蕭氏不多......”我奇怪了,我以為他多少會想到的,難道我在這孚城裏,真的一點兒名氣都沒有麽。


    “蕭......那又如何。”公子濡還是沒想到。


    “我夫君姓蕭,我姓霍,我與他成婚以來,其他人便稱我一聲蕭夫人。如今,我也忘了多少個年頭了,隻不過這些年我夫妻四處遊曆,凡是被我盯上的案子,就沒有破不了的。”我說,“這次也一樣。”


    “蕭夫人......”他似乎有所察覺,隻是對我的身份並不是完全確認的。


    “此番我是受了孚姬的委托才會來到這裏的。”既然身份藏不住了,我得想個更好的由頭脫身,借以掩飾我們來到這裏的真正原因。“隻是她還未說明,想要委托我什麽樣的事情,不過現在我倒是明白了些......”


    “孚姬要委托你的事情?”他隻有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才稍稍顯得有那麽點錯愕,隻是這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線索。


    唯有那一刻的驚訝,讓我再一次印證他和孚姬之間可能並不是我們表麵看上去的那麽冷淡,也許他覺得,他知道孚姬很多的事情,所以對這一次孚姬邀請我來要委托我事件的事情不知情,而感到震驚。


    莫非,孚姬的事情......都會和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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