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問,他是怎麽過世的?”陰姑對於聲音的缺陷,反而讓她擁有一雙能夠看透人心的慧眼。


    這不禁讓我想起了和蕭玨初遇的時候,那時候的蕭玨患有眼疾,終日覆著一層白紗,但是他的耳力很好,能察覺到特別微弱的聲音。這就像是用另一方麵的過人之處去彌補本身的不足。


    她看我出神,便已經知曉了我的意思。反倒是她顯得更坦然些,“他去山裏打獵,一去便再也沒有迴來過。”


    “......”這麽多年來,我見慣了各種形式的生離死別,早已經習慣了人性所帶來的一切惡果。可是,陰姑和她丈夫之間的故事特別的平淡,一個為了生計進山打獵的男人,獨獨在那一次離開家以後,再也沒能迴來。“他......”


    陰姑隻是搖了搖頭,“不知道,有人倒是說過眼看著他摔下了懸崖,從山上下到懸崖十分危險,我也曾試過,想要去找迴他的屍身,可是......”


    可是她一個弱女子,根本沒辦法下到懸崖下麵,而且村子裏的人向來不熟絡,她偶然看到他們的話,卻也無法證實是真是假。


    “家公說,他生在山裏,也許葬在山裏才是最好的歸處。”她說。


    若是還有其他的選擇,我想她應該不會讓自己的丈夫在懸崖下麵沉睡那麽久。


    “咳、咳咳......”


    一陣咳嗽聲打斷了我們之間的話,陰姑在聽到響動以後,臉色便有些蒼白,她立刻起身,可是屋裏的人已經走了出來,語氣不善地問道,“誰來了。不是告訴過你嗎,少跟村子裏的人來往,他們都不是什麽好人。”


    都不是好人......這打擊麵也太大了,檀伯頗有幾分憤世嫉俗的意思,似乎在他眼裏,這村子裏的人都得罪過他似的。


    “隻是路過的,來問個路而已。”陰姑連忙解釋。


    “路過的?”檀伯看向我,他的眼神有些兇狠,好在我見過更加窮兇極惡之人,也沒有被他這一個眼神就嚇破了膽,露了怯。在他將我仔細打量之後,隨即問道,“村子裏少有外人來,怎麽這兩日裏,多了這麽多臉生的人。”


    他說著兩日裏......那麽另一個所謂的臉生之人應該就是,“老人家可是見過了一位男子,大約這麽高的個子......”


    我比了比廉赫的身高,向他詢問道。


    檀伯雖然沒說話,但是對於我的問題,也算是默認了吧。


    “那位是我的朋友......”我說。


    “什麽朋友不朋友的,男人女人,哪有什麽朋友!不知廉恥,還敢張嘴就說。”檀伯打斷了我的話,還將我狠狠訓斥了一頓。


    我原以為他隻是對村子裏的人有敵意,現在發現,他是對所有人都有敵意啊。


    “我光明正大,未曾做過老人家所想的齷齪事,有何不敢。”我當麵頂了迴去,若是這一刻我認了慫,隻怕在這個頑固老頭眼裏,我真的做過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了。


    陰姑站在中間很為難,為了知道我們說了什麽,所以她隻能來迴的確認我們的口型。在看到我頂撞了她的公公以後,她的表情特別的緊張,好像這對她來說是一件......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是挺同情她的,自己的丈夫死了以後,還要跟這麽一個頑固保守的老頭住在一起,照顧他的日常起居,忍受他各種要求,甚至是還要聽他的話,拒絕和村子裏其他人來往。我看著陰姑,年歲也不大,也就二三十歲,卻也要避世而居,幾乎不和別人往來,不知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多久,也不知還要持續多久,也是真的很可憐了。


    “之前來的那位,確實是我的朋友,此次與我同行的,還有我的兒子,說起來,他比我的兒子也年長不了多少。”要是準確說的話,毓兒在這世上活過的時間,隻怕這老人家都得尊稱一聲長輩了。“我丈夫因為一些事情耽誤了,所以不能同行,受這位的照顧,護我母子周全。隻是途經此地聽說了雪山一事,頗有興趣,便臨時改了路上山一看,不想因此耽誤了些時間,錯過了前往下一處落腳點投宿的時候,而來到這村子裏。十分巧合的住進了寒生的家裏,怎料夜半出事,寒生的阿婆突然病故,承蒙他留我們過夜的恩情,我遂交代家人幫忙寒生處理阿婆的後事。因為奇怪村子裏隻剩下四戶人家,為何阿婆過世,其他人家卻沒有絲毫探望的動靜,這便差人來問一問。也就是老人家之前見到的那一位生麵孔了......老人家可還有何疑問?”


    一口氣說了那麽多的話,我差點把自己給憋死。


    “雪山......”


    然而那麽多的話裏,唯一讓他在意的,竟然還是這兩個字。


    “怎麽,你們就住在山裏,竟沒有聽說過十年前雪山裏發生的事情嗎?”我故作驚愕,因為他的反應已經告訴我,他知曉一些事情的。


    “哼,那有什麽好奇的,既然沒事就趕緊迴去吧。”檀伯說完,便要關門趕人了。


    “唉,你這老頭怎麽......”怎麽這般冥頑不靈呢。


    陰姑將我攔了下來,“快別說了,要不然惹怒了家公,你也沒有好果子吃的。”


    “可是他......”我氣不過啊,這老頭分明在刁難人。


    “家公就是個脾氣,他人不壞,隻是脾氣大了一點。特別是說起雪山的事情,自然會很不高興,你便不要再問了。”陰姑勸我說。


    “......我真佩服你,這個老頭脾氣那麽差,還擺出一副這樣的臉給誰看啊,你這都能忍?”我並不是真的生氣,以這個程度來說,還不足以使得我生氣,我隻是故意在她麵前裝出一副特別生氣的樣子。


    “......”陰姑也確實有難言之隱,沉默了一會兒,她又無奈地說道,“他是我丈夫的爹啊,我丈夫人不在了,我......還能怎麽樣呢。”


    這個時候的女人在喪夫之後,的確沒有改嫁的念頭,也難怪她會“認命”了,即使對她的家公確有不滿,但是也隻能日複一日的照料他,權當是替她的丈夫在盡孝了。


    “隻是,他一直都這樣嗎?還是說,隻有麵對生人,或者他不太喜歡的村子裏的人時這樣呢?”我還有另一種猜測,不過我沒敢直接問出來,我怕讓她反應過來我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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