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簡是蔡地的一個小官吏,為人傲慢,頤指氣使,脾氣很差。


    他的妻子看上去更傾向於一個傳統女子……受氣包那種形象,任由仲簡怒斥,也隻是一味的受著,不敢多言,不敢有絲毫反抗,一直低著頭唯唯諾諾的跟在仲簡身邊,處處安撫那個隻會到處發脾氣的家夥。


    叔堯這個人,隻能算強壯,但是毫無優勢。


    至於與叔堯同住的靈淮,就更不用說了,靈淮的年紀不大,膽子奇小,他的恐懼不是裝出來的,這樣一個人,我實在無法傾向於相信他殺了人。


    而須子卓,可以說他恰到好處的利用了每一個機會去向身邊的人證實,他生而不凡,是個“仙”。這種奇葩的故事,我是不信的,可是想想我自己的情況,似乎我也沒資格去質疑他的故事。


    最讓我心裏記掛的,反倒是邑閶和塗殊兄妹倆了,眾人議論紛紛,爭執不休的時候,他們隻是躲在一旁,與眾人顯得格格不入。在知道大堂裏發生命案之後,顯得最緊張的,也是他們兄妹倆。邑閶很強壯,不亞於裏翀,但是他總有事情隱瞞著的樣子,引得我對他們從不想要過度關注到不得不關注。


    邑閶和塗殊,肯定是藏了秘密的。


    而且是從我和他們剛開始接觸的時候開始,他們對我就有些忌憚、隱瞞。


    邑閶和塗殊的關係,絕不像他們所說的兄妹那樣,可無論是怎樣的關係,應該都是難容於世的那種。因我與這個世間大多持不同態度,原本不想要關注,也是私心想放他們一馬,他們的秘密一旦公開,恐怕就沒有迴頭路了。但是現在,我心裏卻徘徊不散那種疑慮,他們在聽到小廝被殺的事情時那個反應,讓我……


    從這裏到最近的城中去找官吏來接手,往返最少也要一天,加上毓兒還要和人解釋發生在這裏的事情……眼看著太陽升起,我愈發擔心,不知道明天這個時候,他能不能趕迴來。毓兒不在,盯著院子裏這些人的事情就落在了裏翀身上,一個人一雙眼睛要盯著九個人,著實不好做,不能有片刻分神。昨天晚上他就沒有休息好,再不眠不休的盯上一整天,隻怕,即使如裏翀一樣也難以吃得消。


    眼下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快找出兇手。這個道理我當然明白,可是找出兇手,談何容易。目前所能做的,也就是從那幾個人身上找破綻。


    蕭玨守著屍體,裏翀看著人,紅玉負責逐一把他們帶過來,我再詢問他們昨夜所記得的事情……


    “……姑娘,這是怎麽了,為什麽要我到這兒來啊,我都跟你說了好多次了……我不是兇手,我一個老婆子,怎麽殺的了人啊,你這一定是冤枉了我了……”


    第一個過來的,還是仲婆婆,她一直和她的小孫子在一起,所以這一次也不例外,她死死護著仲平,唯恐有絲毫閃失。


    “夫人。”紅玉把人帶來。


    “怎麽……”我原是讓她看著來,可也沒想到,她第一個就把這老太太領過來了。


    “蕭夫人!”仲婆婆一看到我,便急著又和我解釋,“你們是不是弄錯了,老婆子可沒有殺人啊,你們為什麽要把我帶到這裏來呢?蕭夫人啊,您可不能冤枉人啊……”


    “仲婆婆,您先坐一下。”


    紅玉一直跟在身邊,有話想說,但是讓仲婆婆弄得張不開口。我看到她的樣子後,便讓仲婆婆先坐,再和紅玉到一旁……


    “原是想讓她那兒媳先過來的,可紅玉去找人的時候,那仲簡大人正在房裏他夫人呢,罵得那叫一個兇。仲婆婆就攬著仲平守在外麵,生怕仲簡把人打死似的,又不敢上前勸阻。紅玉這才……”她說。


    “我知道了。”我明白紅玉為什麽先把這祖孫倆弄過來了,隻是一轉身又覺得不對勁。“仲簡在打他夫人?”


    紅玉尋過來,“也不是在打,隻是聽著罵得很兇,這屋子關著門,裏麵有摔東西的動靜就是了。”


    “他罵了什麽?”我問。


    紅玉這才想了想,“左不過就是那些話,說是晦氣什麽的,怪他的夫人,自從這成了婚以後,就沒給他帶來什麽好運氣的。反倒是麻煩一大堆,現在還害得他被牽連到命案裏……依著紅玉看,他呀,就是把所有的事都推到他夫人頭上,隻怕擔心影響到他的前途而已。”


    也不過是些人無能為力的時候發泄脾氣罷了。


    我說,“罷了,人家夫妻間的事,我們外人也不好插手。你去盯著吧,提醒一下裏翀,如果真打起來,還是要阻止一下的,免得又出了別的事。”


    我沒有經曆過勸阻別人夫妻間的事情,但曾經住校,倒也聽得過她們……她們在熄燈之後的閑聊,有過類似的事情。似乎是好心勸阻一對鬧別扭的情侶,因為是自己的朋友,就勸那個女孩分開,可沒想到幾天以後女孩和她男朋友和好了,弄得這勸的人反倒難做人了。


    無論是情侶還是夫妻,人家自然都是比朋友更親近的人。即使再抱怨,外人不能勸什麽,否則便會像那人一樣,失了朋友,還生一肚子悶氣。有時候最親近的朋友,也應該有些距離的,那些抱怨聽聽就好,切莫當真。朋友尚且如此,我們這些外人就更無法介入到人家的夫妻間了,那位仲夫人未曾求助,冒然相助也隻會惹得一身騷而已。


    隻要讓他們盯著,別真的讓仲簡惱羞成怒把他夫人打死,一旦他夫人求助,出手護一下還是可以的。


    “夫人。”紅玉攔住我,還有話要和我說。她很是小心向那祖孫看了眼,說道,“夫人可是覺得,這裏的事情……”


    要說,卻又沒說完。她支支吾吾的,我實在未能解讀出她的心思。“你要說什麽?”


    下意識的,我以為紅玉要和我說的事情,和那祖孫倆有關呢。


    “夫人,不會再出事了吧。”紅玉仍是介懷,看來是之前在鍾離家發生的事情,讓她至今都有個心結。


    可我如何能向她保證呢……“我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小廝的死是不是有什麽用意,我們在這樣一個晚上恰好來到這裏,經曆了他的遇害。那把古怪的短刃,兇手有何寓意,還是……還是預兆著一場報複的開始,這些我現在毫無頭緒。


    “放心吧。”我說。這句話,是在安慰紅玉,何嚐不是在安慰我自己呢。


    出了事總是要麵對的。


    送走了紅玉,那仲婆婆才敢偷摸看我。


    我走到她和仲平麵前,試著伸手去摸了摸仲平的頭,借著孩子拉近距離的辦法百試不爽。“他長得,倒是像他娘親多一些。”


    可這一次,我卻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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