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雲看人迴來了,也把書合起來,身子坐正,淡淡的看著一屋的人。


    聽到外婆敷衍的話的時候,嘴角不由輕勾了勾,也不知道是嘲弄還是高興。


    說高興吧,外婆知道護著女兒確實挺高興的,要是爺爺和爸爸知道今天母親說了些什麽,怕是再親密也會生出一些隔閡吧。


    說嘲弄,也不假,真的挺諷刺的。有些事情不是想揭就能揭過去的。


    自己,也不打算揭過去。


    看到爺爺看向自己,更是直接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爺爺你們迴來了,那就坐下談談吧!”


    說完還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背脊挺直,正襟危坐。


    這句話讓幾個大男人有些沒頭沒腦,談談?談什麽?


    萬明賢的疑惑顯然更大,外孫女兒今天有些不正常,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小孩子該有的氣勢。


    對,就是氣勢,像一個上位者,言笑晏晏,看似溫和,卻暗藏鋒芒。


    更讓人驚掉下巴的是,何建國兩人還真的坐了下來,認真的看著何雲,等著她說的談談。


    陳英也詫異的把何雲看著,不知道該不該阻止,眼神複雜,萬雲瓊也是。


    溫平玉看著眾人的反應,突然之間有了種不好的預感,張口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你們喜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同樣的問題,脆生生的從何雲口中蹦出,笑容更是好看的緊。


    “何雲!”何文軍聽完何雲說的話後厲聲的嗬斥出聲,顯然被氣得不輕,腳步更是激動的向何雲的方向移動了一步。


    何雲神色不變,依舊笑嘻嘻的問:“怎麽不說話,這個問題很簡單啊!直接說出來就行了。”


    何文軍更氣:“說什麽說,你給我閉嘴,小孩子問那麽多做什麽。”不知道這個問題不能提嗎,自己都跟她談好過的,不在她媽麵前提。作勢就要上來打她,卻被萬雲瓊拉住了。


    “你拉我幹什麽,她就是沒被好好教育過,才這麽沒家教。”想把媳婦兒的手掰開。


    何雲聽到這話,臉色一變,也不笑了,連語氣都變得嘲諷:“閉嘴?不會,要不要用針把我的嘴縫起來呀?若是我沒記錯,這個問題是你們問的我吧!”


    是的,這個問題不止萬雲瓊一個人問,除了爺爺,這屋裏其他人都隱晦的問過何雲:你希望你媽生個弟弟還是妹妹?


    嗬,倒好意思指責我問什麽問,怎麽不反思下自己。


    何文軍被噎得不輕,指著何雲的手都在顫。


    何建國沒想到會聽到這麽一個爆炸的信息,不敢置信的望著何文軍,這種問題怎麽能拿去問孩子,這不是糊塗嗎!


    孫女兒既然都讓談談了,那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兒。


    果然,隻見何雲諷刺的看了何文軍一眼,又把話題扯迴正道上:“說一下吧,喜歡男孩兒還是女孩兒?今天就把話說清楚了,好讓她有心理準備,免得一天到晚神經緊張,胡思亂想的,最後落個抑鬱症可就好玩了。”說到她的時候還指了指那邊的萬雲瓊。


    這話又刺得何文軍青筋直冒,險些控製不住脾氣把萬雲瓊給甩一邊去。


    隻可惜萬雲瓊抱得死緊,不讓他動。


    “何雲你說啥呀,男孩女孩兒不都一樣嗎,我們都喜歡,真的,你看外婆就很喜歡你呀,所以呀!就算是個妹妹外婆也喜歡。是不是呀,親家公親家母?”溫平玉有些急,趕忙著打圓場,在這樣問下去,真的就兜不住了。


    何雲這死丫頭也真是,今天怎麽這麽反常。想起早上那冷漠的眼神,還有那惡毒的話,不知怎的,心生了絲厭惡。連看何雲的眼神,也不自覺的帶了一絲厭惡。


    何雲看得明白,她不在乎,真的!


    她所求不過是家人平安,健康,幸福。至於裏麵包不包括自己,不在乎!


    這一世本來就是意外,說不定哪天突然就迴去了呢!到時候也不用為自己太過傷感,多好!


    何建國和陳英不接溫平玉的話,他們兩誰都明白,這種說辭是騙小孩兒的,但這小孩兒裏麵,不包括何雲。


    看了眼旁邊怒氣衝天的兒子,歎了口氣:“坐下!”然後才看了眼何雲。


    何雲眼睛斜瞟了下,示意那邊,不是我這兒。


    何建國再次歎了口氣,目光轉向萬雲瓊那邊:“雲瓊啊,能先跟我們說說,你是怎麽想的嗎?”


    “爸……”何文軍急了,爸怎麽跟著何雲瞎起哄。


    “你閉嘴,沒讓你說話。”何建國嗬斥。


    何文軍不敢對著父親發狠,隻能惡狠狠的瞪了何雲一眼。


    自己媳婦兒有多大壓力自己很清楚,就連自己這方麵的壓力都不輕。


    這幾年兩邊家長都明裏暗裏的示意自己兩個再生一個,都想抱上孫子。可是因為各方麵都原因,一直沒能懷上,懷上過兩次也因為一些原因流了。


    前天晚上雲瓊問自己的時候,自己就知道,這個問題是躲不掉的,但不代表何雲就能這麽大大咧咧的敞開來說。


    這就是在往她媽心裏捅刀子,還捅得眼都不眨一下。


    萬雲瓊也迷茫,她根本就不知道從何開口。


    萬明賢也反應過來了,也急得打圓場:“要不別問了,這問題不好說呀,問多了也是個傷心事兒,何必呢!”


    “不,這種事情早說清楚最好!”何建國禮貌的對著萬明賢他們笑了一下,然後認真的看著對麵的兒媳婦,道:“既然你不知道說什麽,那我先說吧!”


    理清好思路,開口:“我跟你媽兩個確實想抱孫子,很想!”


    這句話讓萬雲瓊心裏一咯噔:果然……


    手裏不自覺的把何文軍的胳膊抓得更緊,指甲都快陷了進去,,疼得何文軍臉都變了形。


    萬明賢兩人也被何建國的直言不諱給驚得心提得老高。


    “也希望你這一胎能生個男娃,畢竟計劃生育政策在那兒掛著的。”


    氣氛更加緊張。


    “但是都知道,生男生女那不是我們能控製的,若是能控製,恐怕何雲就不該是個女娃了。”


    何雲挑了挑眉,有些好笑的看著爺爺,她倒也想要個哥哥。


    “所以我和你媽都是抱著一半一半的希望,是男孩是女孩,都行!”


    萬明賢兩人鬆了口氣。


    “大不了就再生一個,我們家現在也不缺錢,罰款不成問題。若是第三個還是個女孩兒,我跟你媽也就認命了,不強求。到時候讓何雲找個上門女婿,或是直接讓一個孩子改姓何,傳宗接代就行了。”說道最後,語氣裏是掩蓋不住的滄桑感,整個人似乎也老了許多。


    “對,我跟你爸就是這麽商量的,不跟你說,就是怕你反感,認為你生不出兒子才這麽想。哪兒成想我們不說,你也壓力這麽大。”陳英也是止不住的傷感,他們的思想老舊,傳宗接代是骨子裏的思想,斷不掉,所以他們想要抱孫子,不想愧對列祖列宗,讓這一脈毀在兒子這一輩,這是會被戳脊梁骨罵的。


    可強求不來,又有什麽辦法,一直這麽生嗎?怎麽可能。


    就是他們想,兒媳婦他們能幹?


    所以他們認命了,順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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