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當初扣鼠趾高氣昂的不把蘇芷放在眼裏,甚至他還裝模作樣的將蘇芷由上到下的檢查了一遍,其實他根本不知道蘇芷的身體落究竟是個什麽情況。


    隻是見蘇芷久病初醒後麵色還不錯,作為一個當初被她判了死刑的人,還能在半年後蘇醒過來,這才裝大頭的跑到壓律的麵前,同壓律說什麽蘇芷已經沒有大礙了。


    之前就草率的誤判過一次,因為他的誤判,蘇芷差一點被狼族部落的獸人們從阿紮的手中搶走火葬了,如今猛地看到了剛剛還生龍活虎的獸人滿臉都是的膿汁,扣鼠的腿當場被嚇軟了。


    他還以為自己又判錯了,導致壓律識破了他的偽裝,讓一堆獸人把他追過來,好痛痛快快的同他算老賬!


    不等壓律說話,扣鼠“咚”的一聲跪在了地上,他先發製人的抱住了壓律的大腿,不由分說的將大嘴一張,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嚎啕大哭起來。


    “壓律大人,您繞了小的吧!小的也不知道這位雌性究竟是怎麽了,小的……”


    被扣鼠突然之間的動作弄的一懵,本就受到了驚嚇的壓律立馬變得渾身僵硬,他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壓律連忙彎下腰想要將扣鼠扶起來。


    打斷了扣鼠的哭訴,壓律的雙手很快插到了扣鼠的腋下,他胳膊一個用力,想要將扣鼠扶起來:“巫醫您這是做什麽,您先起來,雌性這是沒救了麽?有救沒救您說站起來說,巫醫大人您別這樣……”


    可扣鼠根本不打算讓壓律把話說完,壓律越客氣,他越覺得膽戰心驚,自己是個小心眼的笑麵虎,就覺著全世界的獸人都同他一樣。


    扣鼠連連搖頭,他夾緊了胳膊,不僅不讓壓律說話,還不讓壓律將自己扶起來:“壓律大人您要是不答應放過小的一條賤命,小的絕對不起來!”


    莫名其妙隻是片刻,壓律又不傻,從一開始的摸不清頭腦中迴過神來,他很快聽出了扣鼠話中的意思。


    將胳膊從扣鼠的腋下抽了出來,壓律的神色漸漸變得嚴肅,巫醫確實是個受眾人尊敬的職業,但這個職業的尊敬來自於他們救死扶傷的行為,救死扶傷容不得投機取巧。


    鼠族部落因為擁有著扣鼠這個巫醫,狐假虎威了很長一段時間了,狼族部落早就看他們不順眼,隻是苦於扣鼠的原因不得不對鼠族部落客客氣氣,這會兒突然聽到了扣鼠說這樣的話,一種被欺騙的感覺油然而生,壓律挺直了腰板,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


    他真是恨不得一腳將扣鼠這個獸人界得敗類踢開,可是他的涵養不允許他這樣做,壓律強行壓下了心底的怒火,伸手將緊抱著自己大腿的扣鼠掰開,沉聲喚進幾個愣頭愣腦的雄性,讓他們把哭嚎著的扣鼠拽到了一邊。


    蹲守在木屋門口的幾個獸人將扣鼠和壓律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他們不如壓律的腦子轉得快,卻也隱約明白了些什麽。


    扣鼠的人緣很不好,他平日裏威風慣了,經常訓斥和欺負獸人們,這會兒知曉了他的真實身份,獸人們怒火中燒,前仇往恨全都算到了扣鼠的身上,不知是誰先下的手,扣鼠裝出來的哀嚎在幾個獸人偷偷摸摸的掐擰中,變成了殺豬般的嚎叫。


    蘇芷愣愣的看著躺在地上不斷掙紮著的扣鼠,他當初嘶啞的嗓音不曉得從什麽時候恢複了正常。果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蘇芷之前還想著忍一時之痛,等日後羽翼豐滿了再找他算賬,沒想到扣鼠這麽快就遭報應了。


    不過,扣鼠算是被打假了,可蘇芷的傷口卻是真實的流著膿。


    膿水並沒有流一會兒便停下來的意思,反倒如同流不盡般不住的從黑色的窟窿裏湧了出來。


    淡黃顏色的獸皮被子上也沾滿了蘇芷的膿汁,在蘇芷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壓律總算想起了蘇芷的存在,他猛地一拍腦袋,看向蘇芷的眼眸裏滿是糾結的神色。


    狼族部落附近就這麽一個假巫醫,若是想要找別的巫醫過來,怎麽也得一天的路程了,蘇芷如今的模樣怎麽看也不覺著她能撐得了一天,難道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雌性,就要如此狼狽的死在壓律的麵前嗎?


    狼族部落所在的板塊,喚作第三板塊,在第三板塊裏,雌性和雄性之間的比例早就達到了一比二十,雌性稀缺,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雌性,哪怕相貌奇醜,隻要能生育便是好的!


    壓律身為狼王最信任的獸人,他當然不能放任雌性在自己的眼前死掉了,為了對得起狼王的信任,壓律死馬當作活馬醫的,突然想到了之前一直照顧著蘇芷的阿紮。


    將扣鼠用獸皮繩子綁成了一顆圓球,壓律把他留在了蘇芷住著的木屋子裏。


    顧不得嫌棄蘇芷身上的膿液惡心,壓律快步走到石榻邊,不由分說的將蘇芷打橫抱起,在獸人們的一片抽氣聲中,摟著蘇芷的身子向著阿紮的木屋跑去。


    為了保護雌性,雌性全都居住在了部落的正中央,正中央的木屋和部落邊緣的居住著的阿紮當然有很遠的一段距離。


    壓律腳下生風般的狂奔著,即使氣喘如牛,他仍一刻不敢停歇的向前奔跑,由於跑的太快了,壓律的腳每一次踏在地麵上,都會引起懷裏的劇烈顛簸。


    蘇芷的腦袋時不時的撞在了他的心口處,拋開暈頭轉向的感覺,每一次碰觸,蘇芷都能體會到壓律心口處傳出來的劇烈跳動。


    雖說壓律是怕她在自己的懷裏沒了氣才這麽盡心盡力,但蘇芷還是淚點極地的因為壓律的拚命而感到了久違的溫暖。


    鼻子發酸,壓律胳膊上傳來的力量,不知怎的突然讓蘇芷想到了溫柔的洛水和口是心非的巫鐮,死死的把自己的腦袋埋到了壓律的懷裏,蘇芷將眼眶中的淚珠偷偷藏了起來。


    別說,離開這麽久,她真的想他們了。


    好在眼角的黑窟窿還算爭氣,等壓律將她抱到阿紮麵前時,那膿汁總算不流了。


    阿紮原本正蹲在牆角裏默默地一個人鬧脾氣,他還在因為壓律應付似的漠視和阿瑪見蘇芷被帶走了時的無動於衷、鐵石心腸而生氣,猛地聽到了壓律的唿喊和正在屋外掃地的阿瑪傳出的驚叫,阿紮一個激靈從角落裏爬了出來。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反應,可冥冥之中,阿紮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麽。


    不用壓律再唿喊第二聲,阿紮已經雙眼放光的拉開房門,從角落裏跑到了大門口。


    “雌性!”


    沒有先同壓律打招唿,也沒有同阿瑪詢問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他幾乎是在看到壓律的瞬間便發現了蘇芷的存在。


    飛快的跳過門檻,阿紮瞪著一雙閃閃發亮的眸子趕到了壓律的身側,他的個子不高,堪堪到了壓律肋骨處,阿紮夠不著蘇芷,隻好墊著腳尖往壓律懷中看去。


    跑這麽遠本來也是為了找阿紮的,眼見阿紮這麽熱情,壓律也不客氣了,他走入屋子,將蘇芷放在了石榻上後,喘著粗氣的抬手往蘇芷的眼角處一指,言簡意賅的說明了來意。


    壓律還以為阿紮在聽明白了他的敘述後,會著急忙慌的為蘇芷檢查身體,哪曾想他隻是趴在石榻上,杵在蘇芷的身前端詳了一番她眼角的黑窟窿,就從蘇芷的身邊爬了下來。


    心髒驟然一緊,體溫很快涼了大半,壓律心急如焚的等不到阿紮主動說話,他急忙向前探了探身子,吞咽著口水,神情嚴肅的詢問出聲:“真的沒救了嗎?”


    阿紮原本打算從石榻旁邊的木筐子裏將原來沒用完剩下的草藥拿出來,這會兒聽得壓律這麽說,手上的動作總算變得停頓。


    他抬起頭無辜的眨著眼睛,想了想後,忍不住低頭在壓律的腳邊呸了一聲,阿紮白了壓律一眼,隨之略帶責備的說著:“壓律哥哥你說什麽喪氣話呢!雌性把眼罩摘了,導致傷口裏的藥汁流出來了,再抹點藥進去就好,好好地什麽叫沒救了?”


    說著,阿紮已經從木筐裏取出了一個用扁平石塊當蓋子的小石罐。石罐子並不大,乍一看和搗蒜的木罐子很相像,阿紮又從木筐裏取出一個細長的石塊,在石罐子裏搗了搗,隨後重新爬上石榻,跪在蘇芷的麵前,用長石塊沾著罐子裏的藥汁,往蘇芷的傷口裏倒去。


    眼角的黑窟窿真的很深,石罐子裏剩下的小半缸藥汁一滴不剩的倒入了蘇芷的傷口中,這才將黑色的窟窿堪堪填滿。


    眼見黑窟窿裏的綠色藥汁晃晃悠悠的正好與眼角齊平,阿紮終於鬆了一口氣的,抬起胳膊擦了擦額角的細汗。


    “嚇死我了,還以為這綠膿草不夠了呢!沒想到早上剩下的這點剛剛夠!”將手中的石罐放在了一邊,阿紮略微停頓的繼續說著,“看來傷口快愈合了!以前得一罐子才能將傷口填滿,如今不足半罐子便足夠了呢!”r11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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