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著微痛的腿,一瘸一拐、跌跌撞撞地循著琴音找去。一邊走,一邊想,胡淄不是說紅魔花生在千年古墳堆嗎?為何既沒有看見紅魔花,也沒看見古墳堆。這琴聲又是何人所奏,是不死的靈魂還是精靈妖怪?


    不管是什麽,能彈出讓我靜下心來的琴音一定是有好生之德的善心人。或許他能告訴我這穀底的秘密。即便得不到答案,我都應該給他說聲謝謝。


    跟著琴聲的指引,我穿過了一片小樹林,來到一條小溪邊。小溪對麵是一座小茅屋,背對小溪。琴聲就是從那裏傳來的。


    溪水非常清澈,最深處也剛沒過膝蓋。我趟過小溪,從茅屋右側繞到前麵,看見一位灰袍老者坐在院前的竹凳上,雙手手指在一張五弦古琴上跳動。


    他頭發灰白,半束發髻固定在頭頂上。散著的頭發隨著琴音輕拂,仙氣十足。


    “來坐吧!腿上的傷不痛嗎?”琴音未停,他也沒有轉身。


    我四下掃視一圈,除我之外,並無他人。


    還沒來得及迴答,琴音停了,他轉過身來微笑著說:“過來,讓我看看。”他聲音低沉平和,相貌慈祥和藹,麵色紅潤,灰白的胡須與頭發同色。


    我慢慢走向他,在他琴前兩米停步,雙手疊加行禮:“前輩好!恕晚輩打擾了。”


    他又是淡淡一笑,指著旁邊竹凳說:“幾千年不見了,不怪你忘記老朽。坐!”


    想到這位老者可能能解開穀底的秘密,我輕輕坐了下來。


    “前輩是獨自一人在這裏居住嗎?”我好奇問道。


    “叫我天伯吧!你小時候一直這麽叫我。”他邊說邊挽起袍袖,解下我小腿上的紗布,左手牽起右臂袍袖,右手五指張開成爪,在距離我小腿傷口三寸處停留。


    他深吸一口氣,屏住唿吸的同時,我的傷口處暖唿唿的、癢癢的,肉眼可見的快速愈合。


    我看著他的臉,好生熟悉。但真的記不起在哪裏見過。


    片刻後,我的傷口已經全部愈合。渾身上下一點也不痛了,輕鬆不少。


    “謝謝前輩。”我趕緊起身致謝。


    他一邊擦拭古琴,邊說:“前幾天,你父親符咒傳信給我,說你要來狐族。讓我稍加照顧。我正愁自己被困在這幽冥穀千年,能幫你的有限,你就已經下到穀底了。”


    \"幽冥穀?這不是紅魔花穀嗎?\"我記得胡淄說過,山下便是紅魔花穀。


    “狐界南山峽穀分為南穀和北穀。南穀是紅魔花穀,也是我狐界先輩的埋骨之所。我所居住的地方是北穀,也叫幽冥穀。之所以叫幽冥穀,是因為這裏常年霧濃不散,潮潤涼寒,不見天日。被用作對有重大過錯的狐族成員的囚禁之所。”


    “你是誰?你也是被囚禁的嗎?這裏還有其他人嗎?我現在必須要找到紅魔花。隻有帶迴紅魔花,你們狐族家主才會救我師父。你能告訴我怎麽才能離開這裏嗎?”想到變成黑狐的師父憂悶的眼神,我又心急了。


    “我是胡天,你胡伯伯。你小時候叫我天伯。狐族的前任家主。世墨和胡丹的祖父。當年,胡丹死後,胡浩忍辱兩年,串聯其他大戶,設計讓我服下散能丹,待我術能消失後用我的血開啟了家主的藏寶閣,取出鎮族之寶“血狐骨玉”,封閉了我的奇經八脈,謀奪我家主之位後,就一直把我囚禁於此。”


    難怪如此熟悉,原來在白發藥王的水潭鏡像中看到過他。他就是師父的祖父。


    “胡皓的話不可信,他根本都沒打算讓你能活著上去。他早就知道你是誰。在他心裏,你、你父親、胡青和我,都是他的仇人。那塊石頭上的刻字你看見了吧!紅魔花劇毒不假。真正要命的是紅魔花生長於狐族墳地,以吸收狐妖墳地上的妖靈之氣為養分,花一旦與杆分離,立刻枯萎。除非用你的肉體承載,吸收你的骨血,才能帶離山穀。”


    我知道他說的我父親是白發藥王。雖然我一直沒有承認,但那些裝進腦子裏的畫麵是那麽真實。難怪胡皓把我、白發藥王、師父都當仇人,胡丹的死跟我們有直接關係。


    \"他恨我們理所應當。但他為何要恨你?你的奇經八脈被封閉了?可你現在還有術法為我療傷啊!”我還清楚的記得上山前在石階處與他相對時,他還是挺仁慈的,不像殘忍至極之相啊!


    胡天看出了我的疑惑,說:“他恨我是因為當年我沒有和他一起向你父親報仇。說起來懺愧,他好歹是我一手培養的子侄,竟然會為了權力之爭迫害我。當然,他也沒有想要我的命。他如果真的想要除掉我早就動手了。他就是想看我求生不能,求死不成的慘狀。這麽多年,要不是你父親經常來給我治療,給我送來古琴和曲譜和一些防身符咒,慢慢才練成一些防身術法。我想,他應該時在你進入狐界,開啟九鳳朝陽陣法時,想到了你的身份,才對你起了殺心。”


    聽了胡伯的話,我心生惶恐。上山難,上到山頂更難。想要說服胡皓用血狐骨玉救師父,更是難上加難。但不管有多難,我隻能一步一步來。先找到紅魔花再說。


    但仔細想想,胡皓所有的恨都來源於胡丹的死。雖說人死不能複生,但如果我真的是白發藥王用邪術延續了兩千多年的靈魂,那胡丹為什麽沒有希望重生,我該如何挽救這種困境?即便不能解決一切問題,我還是應該試一試。


    思前想後後,我覺得我首先需要了解胡丹的情況,了解她最後的結局到底是怎麽迴事。


    看著胡伯對胡皓很痛心的樣子,我問道:“胡伯我想知道,胡丹自盡後,你們都沒有想辦法救她嗎?那可是你的孫女啊!更何況,白發藥王就算當時是走火入魔,神誌不清的情況下施了惡咒之首的毒咒,過後他清醒了也會覺得不妥吧!他沒有想辦法解除毒咒補救嗎?我師父世墨的心裏應該也不好受吧!畢竟是一起長大的妹妹。何況,就算他們都因為梔子的死懷恨在心,以你和胡皓當時的修為,也應該做了補救措施吧!胡丹真的就那樣消失了嗎?”


    “想救也沒法救呀。”胡伯也露出了惋惜之色,“她也並沒有消失。隻是她自己毀了自己的命門骨玉,狐魂消亡,轉世投胎了。而且,永遠不能再投狐胎,隻能帶著毒咒生生世世做命運最孤苦的素人。這才是胡皓最恨的地方。\"


    我感到震驚,這一切都太不可思議了。我認為,雖然素人的生活都很艱難,但七情六欲,喜怒哀樂,悲歡離合,這本就是人生命中最真實的體驗。對於胡皓來說,如果我能讓他減輕一點心中的仇恨,或許我就有救師父的機會。無論結果如何,我都要去試一試。


    “現在呢?胡丹輪迴了多少世?這一世是什麽身份?或許從她身上想想辦法能讓胡皓迴心轉意。”我急切地等待這胡伯迴答。


    “這一世的胡丹你應該認識,她就是對你師父一直愛而不得的琳達。”


    “琳達?”我驚訝至極。難怪師父知道她對自己有不同尋常的感覺還是沒有趕她走。難怪在我吃醋的時候,師父說隻是把她當妹妹。原來她真的是他妹妹。


    見我沉默不語,胡伯又說:“她已經輪迴了一百零八世,現在已經是 最後一世了。這一世結束,她就永遠消失在宇宙中。這幾千年來,或許失敗的次數太多,胡皓已經放棄了。”


    “不到最後什麽都有可能發生。我還是想試試。”想著和琳達相處的點點滴滴,雖然剛開始相處不是很愉快,但她的人品和能力,我是真的佩服和喜歡。


    “胡伯,你可否告訴我,我怎麽從這裏出去,到大山頂!假如我直接用雙手承載紅魔花,從接觸到毒發最多能有多少時間。最後的結果我會變成什麽樣子?”


    “上山不難。從這裏順溪流而下,兩個時辰便到達紅魔花穀。穀中有個陣法。隻要開啟就能直接到達山頂。可紅魔花的毒性就不好說了。你強它就強,你弱它就弱。狐族曾經有一個首領背叛者,被扔進紅魔花穀,一個時辰不到便成為幹屍。有一個剛修煉成人形不久的小狐狸因為偷盜,被處以紅魔花鞭刑三鞭,五個時辰後,一整隻手臂幹癟後毒性就消失了。至那以後那隻手就殘廢了。”


    “所以,以我這點低微的術法,最多就是殘疾?如果能換迴師父的人體,那也值了。”


    “也不一定。紅魔花是一種能控製心神、讀懂人心的花。它奪走的是你最重視的東西。”


    “最重視的東西?在這裏我最重視的就是我師父啊!紅魔花會取走我的什麽呢?”我滿心疑惑。


    胡伯搖頭道:“沒人能說清楚自己最重要的是什麽。但紅魔花知道。而你隻有親自接觸了才知道。”


    我遲疑了片刻,雙手疊於胸前向前延伸,深鞠一躬:“謝謝胡伯!我這就出發。等我救迴師父,再同他一起救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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