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清晨 ,涼風拂麵。難得的涼爽,看著又變粗了兩公分的腰,三個星期都沒運動了,鍛煉刻不容緩。


    我推出好久都沒騎的自行車,打算去離家不遠的運動公園,蹬幾圈。


    沒騎多遠,一根拐杖攔住我的去路。伸拐攔路的是一個古怪的邋遢老頭。他神叨叨地說:“停下,別往那邊去,那邊不幹淨。”


    我停下自行車,一隻腳踩在地上,上下打量著他。


    頭發亂蓬、衣衫襤褸,汙垢油漬像繪製的地圖,布滿衣褲,腳上的破板鞋,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腳尖上的兩個拇指大的破洞,大腳趾頭唿之欲出。


    我怔怔的望著他,想要聽聽他還要說什麽。


    可他卻眼睜睜地看著我,一句話也不說。


    “大叔,你是在和我說話嗎?”我實在沒忍住。


    他用力點點頭。頭頂上滿是灰塵又亂蓬的頭發隨著他的頭,一搖一搖的。瘦弱的身子,套著寬大的薄布衫,顯得更加瘦弱單薄。


    “能告訴我為什麽嗎?”我有些好奇。因為這條路是我以前每周六早上都要去騎一圈自行車的路線,從不曾有什麽不尋常。


    他先搖搖頭,然後伸出一隻手,大拇指和食指摩擦著。這是讓我給錢的意思。


    “大清早的,誰會帶錢啊?何況,現在,誰還帶現金啊!”我笑著迴絕他,準備離開。


    “你身上有二十,我這裏有這個。”他順手從褲兜裏掏出一個卡片來,我一細看,居然是個收款二維碼。


    我突然想到昨天晚上,婆婆給了我一張二十元的現金,讓我今天去農貿市場的一個不會使用智能手機的老大爺那裏買土雞蛋。我怕弄丟了,順手把錢壓到手機殼裏了。


    我趕快拿出手機,翻麵一看,二十元還在裏麵。我頓時驚得下巴都要掉了。第一直覺,這是一位高人。


    我趕緊把手機裏的二十元紙幣取出來,準備給他。


    “張老頭,你又在騙人家錢。你趕快走遠點,再不走,我又打110了。”嗬斥聲來自旁邊一個提著菜籃子的胖阿姨。


    他正要伸手拿我手上的錢,我一下子把手縮迴來了。


    他沒拿到錢,轉身就走。臨走時還對著我說:“那條路不能走,不幹淨。”他的話讓我毛骨悚然,打了一個寒顫。


    “別理他,他就是個瘋子,整天神神叨叨地出來騙錢。”胖阿姨看著我笑著說道,臉上的表情顯示,要不是她,我就上當受騙了。


    我尷尬的笑了一下,說了聲:“謝謝!”轉身騎上自行車離開。心裏卻沒有了往日的輕快,腦子裏都是那個怪老頭說那句話的樣子。


    “哐”的一聲,我的前車輪顛簸了一下,搖晃著前行,又是“哐”的一聲,後車輪一顛簸,一下子沉了下去。我沒有穩住平衡,身子一偏,倒了下去。


    膝蓋一陣劇痛,白色的運動褲破了一個洞,破洞周邊一下子浸出了紅色的血漬,膝蓋磕破了。


    我忍住疼痛,往後看去,原來是沒注意,自行車碾在了一個下水道井蓋上。更奇怪的是,井蓋上居然有碗口大個洞。我的前車輪從洞口的邊緣碾過去了,後輪子卻卡在那個洞上了。


    真倒黴到家了!一身白色運動服。摔得灰不溜秋的,褲子還摔了一個洞。


    我抬頭想請人扶我一下,環顧四周,居然一個人影都沒有。就是那種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孤寂。


    突然想到剛剛怪老頭對我說話的樣子,一種莫名的恐懼感油然而生。


    我忍著疼痛,快速爬起來,用力把自行車扶起來,想要快速逃離。這時,才發現,自行車的輪子癟了。沒法再騎了。


    我又是心裏一驚,趕快推著自行車,一瘸一拐地快速往迴走。


    剛走到街道的拐角處,就看見那個怪老頭,咧嘴笑著看向我,而他的身後,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我糊塗了,我到底在哪裏?再迴頭望向身後,我的身後空無一人。我的前麵人來人往,這是兩個世界嗎。


    不!哪來的兩個世界,這肯定是他給我設置的障眼法。


    我有些惱怒,更多的是恐慌。我得去問個清楚,否則我以後的生活,該怎麽過。我沉下心來,想著。心一橫,向他走去。


    心“撲通撲通”跳著,一瘸一拐走到他跟前,假裝鎮定問他:“這是你搞的鬼吧!我承認,你是一個高人。說吧!要怎麽才能放過我。”說話的聲音帶著顫抖,把我有多恐懼一覽無餘地全部出賣給了他。


    “你打算就在這裏說嗎?我肚子餓了。”他依然是斜歪著嘴,玩味地笑著。轉身走進一家家常菜館。


    我壯著膽子跟著他走進飯店說:“現在才上午八點,你確定要吃家常菜?”


    他沒有理我,拿起菜單,叫來了服務員,說:“先給我們上茶水,然後來 盤花生米,切一盤鹵牛肉,一個小瓶的二鍋頭,兩個酒杯。\"


    “不用,一個酒杯就好。”我對服務員說。


    我一肚子氣沒處撒,大清早的,渾身汙漬的我,在街頭餐館,和一個邋遢的怪老頭喝白酒,在別人的眼裏,這得有多奇葩呀!我隻想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叫你拿兩個酒杯,就拿兩個酒杯,你咋那麽磨嘰呢?”怪老頭臉上的笑容消失,惡狠狠地盯著服務員吼道。


    服務員被嚇到了,立刻離開,以最快的速度端來了茶水和茶杯。然後再拿來兩套餐具。


    “有什麽話快說,我還有事要離開。”我催促道。


    “你身上不是有二十塊錢嗎?拿來給我。”他也嚴肅說道。


    “二十塊錢就能解決問題?還設這麽多局來害我。不可能這麽簡單。”我心裏犯著嘀咕,卻又不得不照做。然後,拿出二十元紙幣,拍在桌麵上,推到他跟前。


    他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水,說:“天機門聽過嗎?我是天機門第一千一百七十代弟子。”像是在對我說,又像在是自言自語。


    “什麽鬼東西,沒聽說過。我也不想知道。錢給你了,這頓酒,我請了,以後離我遠點,不找我麻煩,我就謝天謝地,謝謝你!”我毫不留情麵地說道。


    服務員上來了酒、花生米,和鹵牛肉。


    我是沒有半點胃口和興致。他也沒動筷子,直接用手一粒一粒的往嘴裏送花生米。


    在我說完話後,他沒接話,把酒瓶往我這邊一推,命令的語氣對我說:“把酒倒上。”


    我也照做了,不過,我有些氣唿唿的,賭氣似的給我的酒杯也滿滿的倒上。小瓶的二鍋頭,就被分完了。


    “嗬!有誠意!”他笑了一下,說道。即刻,臉上又恢複了嚴肅:“你敬我一杯酒,我把全部事情告訴你,你就可以走了。\"


    我站起來,端起酒杯,對著他說:“敬你!”然後一口喝掉一半。辣的我直咳嗽。


    他也端起酒杯,一口幹掉。放下酒杯說:“我們天機門沒落了,到我這一代,隻有我和我師兄兩個人了,再不找到傳人,我們祖師爺傳下來的術法就要失傳了。你是我尋覓了五年,又觀察了一年的,唯一適合接我衣缽的傳人。


    這頓酒就是拜師宴,這二十塊錢就是拜師禮,酒已經敬過了,就差你叫一聲師傅了。”說完,他用拇指和食指拈起一片鹵牛肉,塞進嘴裏。一邊嚼一邊看著我,等著我迴話。


    我已經氣到不行了,雙眼圓瞪,大口喘著粗氣,真恨不得把自己腦子裏所有的髒話招唿到他身上。


    最終,我還是忍住了。但是,這裏,我一刻也不想多待。大叫一聲:“服務員,買單。”轉身付了錢,氣衝衝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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