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離開後,凱文下床,在一眾仆人的侍奉下穿好衣服,洗漱一番,來到了前院的荷花池邊搖椅上坐著休息。


    這一坐就是半天,除了讓下人送些吃食外,就是觀賞池子裏的錦鯉,靜靜喝茶。


    這一奇怪舉動引起了唐吉訶德家族一些有心人的注意,凱文迴來了,又好像沒有迴來。


    迪亞巴特府邸。


    “怎麽樣,凱文還在池子邊嗎?”


    迪亞巴特坐在椅子上,眉頭緊鎖,原本他還以為凱文半夜迴來是要幹什麽大動作,沒想到就是睡了一覺後就在池邊發呆半天。


    泰伏點了點頭道:“迴老爺的話,凱文五老星從房間出來後就一直在前院休息,沒有任何動靜,不過我總覺得他好像在等什麽人?”


    “你覺得他在等誰?”


    “小人不知道。”泰伏想了想,發現自己想不出凱文為什麽會這麽做,便猜測道:“會不會是在等老爺呢?畢竟他之前隻來見過您。”


    “我…不行。”迪亞巴特眼珠子一轉,他原本的計劃是先拿下唐吉訶德家族的家主之位,再去和凱文虛與委蛇,找機會聯合戴瑞歐背刺。


    可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穆斯加魯德聖這個不識大體的家夥緊追不舍,非要和他競爭家主之位。


    要是他在這種敏感時候去找凱文,先不說能不能得到凱文的信任,關是手下這幫激進複仇派會不會繼續支持自己都是問題。


    泰伏聞言,很快也反應過來道:“確實,計劃趕不上變化,老爺現在不適合去見凱文,不然那些支持您的人很可能離開。”


    見想不出什麽好辦法,迪亞巴特隻得閉上眼睛,沉聲道:“先等著吧,以不變應萬變,看看他究竟有什麽高招。”


    與此同時,另一邊。


    穆斯加魯德聖也和他的支持者商討凱文這次迴來的一係列動作,最終得到的結論和迪亞巴特差不多,先忍著看看凱文怎麽出招,以靜待動。


    將近正午。沒有風。蟬在十字路口那麵的老槐樹上叫,聲音時大時小,忽強忽弱,仿佛叫累了,似乎即刻就要停下了,卻驀地又高亢起來。


    “凱文五老星,小人有事情要坦白。”一道恭敬的聲音在凱文耳邊響起,打破了午後的寧靜。


    凱文似乎早就知道他要來,低頭輕輕茗了一口茶水,看著池子裏遊動的錦鯉,淡淡的道:“斯潘達因,你終於來了,我都在這裏等了一個上午。”


    斯潘達因聞言嚇得身子一抖,臉色慘白如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道:“小人有罪,希望大人能不計前嫌。”


    凱文目光掃了眼周圍,對周圍人擺了擺手。


    “是。”下人們接到命令,很快有序離開,不到兩分鍾,前院就隻剩下凱文和斯潘達因兩人。


    斯潘達因雙手捧著一個巴掌大的令牌,解釋道:“凱文五老星,這是勒布朗之前交給我的,不過我不知道它有什麽用,但應該對他很重要。”


    凱文伸手拿起令牌,左右瞧了瞧:“這是一把鑰匙,你不是天龍人,不知道也正常,除此之外,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我有罪!”斯潘達因又磕了一下,說道:“在勒布朗失蹤的那晚前,他來找過小人,他說預感到那位大人要他死,所以求我念舊情幫他活下去。”


    “他是怎麽求你的。”凱文語氣平淡,對斯潘達因的解釋並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顯然早已知道。


    斯潘達因解釋道:“勒布朗想要裝瘋賣傻看看能不能逃過一劫,為此還拿走了自己的生命卡和一切能夠找到他的信息,打算在合適的時間才讓唐吉訶德家族成員找到他,所以希望我幫忙欺騙您。”


    “可你並沒有欺騙我。”凱文淡淡的道。


    雖然斯潘達因之前並沒有讓告知勒布朗走丟的事情,但當凱文讓斯潘達因去找人時,他很快就找到了人,並沒有掩飾。


    斯潘達因拍了拍胸膛,表忠心道:“沒錯,雖然勒布朗許諾給小人很多東西,但凱文五老星對我不薄,小人又怎麽可能棄明投暗呢?!”


    “那你之前怎麽不坦白呢?”


    凱文目光深邃,他感受到了謊言,這句話前半段倒是沒有什麽問題,但對方可不是因為什麽待他不薄就堅定立場的人。


    被凱文這麽盯著,斯潘達因隻覺得背脊都竄過了一抹冷意,哆哆嗦嗦的道:“之前是因為一直找不到機會解釋,怕大人誤會我和勒布朗有牽連,現在見到了大人的好,才知道小人多想了。”


    凱文嘴角微微上揚,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是不見兔子不撒鷹,沒拿到好處才不肯坦白交代。”


    這件事情他早就知道,勒布朗何等人物,做事情怎麽可能會有漏洞,不過斯潘達因不適合硬逼,所以凱文一直在等,等一個機會讓他自己坦白。


    今天他在這裏等斯潘達因,就是因為昨天給了副部長的位置,知道今天會來主動找他。


    斯潘達因努力扯出一個笑容,搖頭道:“不敢,不敢,為大人辦事是小人的榮幸。”


    他為什麽不答應勒布朗,為什麽現在才坦白?


    因為他害怕,他是真的害怕凱文,而且是相處得越久越害怕,他不敢答應勒布朗去冒險,也在勒布朗都死後還不敢開口提這件事情。


    不過即便不提,他也擔心日後發生什麽事了,這種東西被人拿出來做文章,所以趁著這次凱文給他副部長的機會,解釋一遍,想來凱文心情好,不會拿他那點錯誤怎麽樣。


    凱文從旁邊的桌子上拿出一封文件,斯潘達因連忙起身,接過文件,等待指示。


    “把這裏交代的三件事辦好,此事就此不提。”


    這裏麵的東西是他提前準備好的馴驢三步。


    蒙眼睛,捂耳朵,堵嘴巴。


    這些都不是難事,cp0就可以做到,他隻需要等兩頭驢鬥個兩敗俱傷,再迴來坐收漁翁之利,徹底拿下唐吉訶德家族。


    “保證完成任務!”斯潘達因忙不迭的點頭,同時心裏暗自鬆了口氣。如果凱文說沒什麽直接讓他離開,他反而會害怕開黑槍,但現在給了任務指標,隻要完成就好,看來這事算是過去了。


    “行了,下去吧。”凱文揮了揮手,示意斯潘達因離開,今天之後,這個下屬算是徹底聽話。


    等到斯潘達因下去,凱文重新拿出令牌仔細端詳,心中不禁有些感慨勒布朗這個對手的機智。


    兩人雖然隻交手了一迴合。


    但各自的出招和隱忍都值得普通人學一輩子。


    凱文做了什麽?


    他當初就是被勒布朗壓在瑪麗喬亞做了三年執法官,與外界隔絕,但即便在眼皮子底下,也能讓勒布朗找不到一個借口,到最後終於抓住魚人島這個機會絕地翻盤,一雪前恥。


    勒布朗做了什麽?


    能夠在絕境中尋找希望,即便是從高高在上的五老星瞬間變成吃牛糞的瘋子也在所不惜。他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一隻狡猾的狐狸,真是這三年裏最有趣的對手,可擋住了我的路,就隻能成為腳下的台階。”


    凱文收起令牌,從搖椅上起身離開。


    政治的魅力在於鬥爭。


    這種鬥爭的激烈程度不亞於兩個武士的決鬥。


    就像是一場豪賭,雙方拿出畢生積累的政治資源,一局定勝負。


    最後開牌是最精彩的一刻。


    兩個政客多年積累,在一瞬間綻放,就像是日式居合的拔刀斬,美式居合的扣動扳機。


    輸家失去一切,贏家拿走所有。


    凱文喜歡這種較量,這就是政治的魅力。


    因為鬥爭,所以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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