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君匋皺起了眉頭,他拿著梳子胡亂梳了下淩亂的頭發,而後就對著鏡子發起呆來。


    當初,他被德信趕了出去,連帶著王桌子再次背叛了他。之前跟他一塊從芳芳公司出走的人,個個明哲保身,幾乎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挽留他,這多少讓君匋覺得有些無法接受。


    海城是留不得了,錦縣也迴不去,他還能去哪兒呢?要文憑沒文憑,要本事沒本事,存款所剩無幾,又犯事進了局子蹲了幾天,真當是無處可逃了。


    想來想去,他常聽人說國外遍地是黃金,但凡出國了總是有機會賺錢的,因而他便想著法子來了曼穀。誰知道這不過是另一場鬧劇的開端,這裏並不如傳聞中那般容易過活,反倒是一堆規矩要去適應。


    錢是徹底花光了,他總不能去乞討,那便隻能找個地方去打工,至少攢點機票錢。這也算是一腳踩進了臭水坑裏,直接被人騙著簽了合約,說是調酒師,其實不過就是個看門的保安。


    君匋越想越煩躁,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這哪還有當初意氣風發的“董總”模樣?這一臉的疲倦和細紋,還有浮腫的皮膚處處都在提醒著他,如今是如何的潦倒。


    他隻得歎息了一聲,又不得不出去笑臉迎人,至少得要先活下去。


    ——————


    午夜,酒吧人潮湧動,煙味、酒味還有汗味混雜在一起,誰也沒有心思真的認真聽舞台上唱的是什麽。


    君匋站在角落裏,看著舞池裏烏泱泱的人群,簡直無所適從。樂師、鼓手,在拚命地製造著動靜。台上的姐妹花唱的還是《甜蜜蜜》,誰叫曼穀華人喜歡鄧麗君,還總是有人點唱這首呢?


    君匋略略抬起眼眸,腦袋耷拉著,碎發也跟著散落了下來。這樣的日子真是暗無天日,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裏,開在春風裏。在哪裏,在哪裏見過你,你的笑容這樣熟悉,我一時想不起啊…….”


    歌聲實在有些悲苦,一聲聲的,倒是一點也沒有甜蜜的意思。等到歌唱的差不多了,就有客人過來拉著君匋一塊喝酒,先是有人灌了君匋一杯酒,等他喝完又直接遞了整瓶過來。


    想著說什麽也不能和錢過不去,君匋也沒拒絕,直接將整瓶酒高高舉起,“咕嘟”幾聲,就喝了個幹淨:“來!幹了!”


    也不知道到底多少酒下肚,總之他有些眩暈,反正晚上又賣出一瓶高價酒,提成還是少不得的。他用手狠狠揩掉嘴邊的酒漬,然後似是而非的笑了笑。也不知道這笑的是他自己,還是這群呱燥的人。


    那大姐也沒有要放過君匋的意思,又連著拿了好幾瓶的酒過來。君匋喝著喝著,臉色就跟著發了白,一副要吐的樣子。


    他的確感到自己有些醉了,不過跌跌撞撞地扶著牆,對著客人揮了揮手,就預備去洗手間衝個冷水醒醒神。


    衛生間洗手台漏水了,池子裏也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堵著,水就徑自漫到了地上來。君匋嫌惡地伸手摸了一把台麵,嘟囔著這保潔真是不會辦事。


    也不知道是什麽人,突然伸出手來擎住了他的手腕。君匋遲疑地轉過身去,正要開口大罵,四目相對之下,卻聽著一聲驚唿而起:“你怎麽在這兒!”


    君匋臉上的肌肉逐漸僵凝了起來,他錯愕地望著淩衛華,而後自嘲道:“什麽你不你的,認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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