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芳無疑對君匋是感到失望的,她眼巴巴地望著那扇半開的門,半晌隻得長長地歎息一聲。她走到辦公桌前,將桌案上混亂的文件全部收拾齊整擺正好。


    傍晚時分,董芳突然找來了王桌子,兩個人沉默地走在海城公司的樹蔭下。董芳走在前頭,王桌子亦步亦趨跟在後頭。


    王桌子吃不準董芳找他的用意是什麽,隻傴著身姿,一雙手藏在袖子裏不住地摳著指甲尖。董芳遲遲不開口,王桌子越發地做賊心虛。他的鼻頭都憋得發了紅,一個勁地做著怪腔。


    董芳忽然迴過頭來,緊緊地盯著王桌子看,那壓迫感叫王桌子瞬間顫了顫。他壓著聲,不得不緊張道:“芳……芳總,您找我來是什麽事兒?這都杵著半天了,也沒見您說話。我……我……”


    “公司外麵那些人,你們打算怎麽處理?”董芳踟躕問道。


    王桌子幹笑兩聲:“嗨,這能怎麽處理,公司的事兒都是董總說了算,我也就旁邊聽吩咐的份兒。”


    董芳早就猜到了王桌子會這麽搪塞,轉而用溫言道:“桌子,你對君匋忠心,這是好事兒。不過現在這裏也沒旁人了,咱們說話大抵可以直接一些。譬如,咱們可以聊聊,給客戶的賠償款上,有多少是私底下進了某些人腰包裏的?又有那些是真真地給了客戶的?你在公司時間也不短了,想來應該也知道,要查賬,隻要找了足夠的人手,那都不是事兒。”


    董芳說的越是輕柔,王桌子就越是聽著汗毛直豎。他一向知道董芳不好惹,眼前這關顯然不是他隨意糊弄就好繞過去的了。


    “芳總……您這原本說的是外頭那些搞事情的,好好的怎麽又說起公司賬目來了。這海城公司的每分錢,那都是董總親自過目過的……”王桌子覷眼望著董芳,一時間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了。


    “賬目的事情,具體是個什麽情形,我想你心裏比我更明白。是進監獄去蹲兩年繼續扯鬼話,還是好好配合公司把當前的問題解決了,這選擇權全在你。”董芳輕聲說道。


    王桌子被下咽的口水嗆到,跟著重重地咳嗽起來。他原本是借著女兒晶兒的關係,在董家姐弟麵前總是有恃無恐。就算是愛瀟落水的事兒,他也權當年代久遠,這舊事也不好查證了,隻要董芳沒實證,他裝傻充愣總能混過去。


    他彎下腰喘氣的刹那,看著董芳那雙犀利的目光,隻覺得這會整個人是被董芳揪到了手心裏。想來董芳一定是找到他什麽把柄了,要不然話不可能說的這樣滿。王桌子自以為了解董芳,也因此更為忌憚董芳方才所言。


    “芳總,我錯了,不該在您麵前耍嘴皮子。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吧,晶兒還要考大學呢,我要出了什麽事兒,可不得影響她成績。”王桌子起了哭腔,不住地哀求道。


    果然,王桌子這樣的人,迂迴地說話是不頂用的。就隻能這般直言直語,才能讓他與人正兒八經地對上話。隻是他動不動就把孩子扯出來當擋箭牌的事兒,也讓董芳深惡痛絕。


    不過一碼事歸一碼事,目前最要緊的還是先解決海城公司的危機。


    “晚上開一個臨時會議,你讓財務和其他管理層都過來一趟,君匋想必不一定願意過來,你就通知他一聲,代表他過來聽個話。這迴事情要辦漂亮了,咱們既往不咎,一切向前看。要是你再跟我耍心眼,小心進局子喝茶。”董芳微微笑著說道。


    王桌子忙不迭應承著:“欸!芳總放心,我一定把事兒都給辦好了!”


    深夜,一場臨時會議在海城分公司悄然展開。董芳就目前公司存在的問題,還有解決的方案與在座所有人進行了討論。


    董芳在會上決定,先采取兩方麵的舉措。一者,對於要求退款的客戶,直接進行一對一的售後服務,每戶以兩倍價格進行賠償,查漏補缺,爭取得到客戶最大的諒解。


    再者,恢複原有的質量標準進行重新生產,已有的庫存全部就地銷毀。新產品上市以後把價格降到成本線上,完全零利潤銷售,彌補市場信譽。


    兩樣臨時的舉措,幾乎是千萬的流水,這對於董芳而言代價無疑是巨大的。可是海城代表了整個華東市場,甚至是全國市場的標杆,她不能失去這個市場,也更不能搭進時間成本來跟市場進行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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