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信在價格上步步緊逼,君匋發現離開姐姐董芳以後,他在公司的事務上反倒越來越不知所措。他怕對戰過激,反倒引來德信公司的人輕看了他。他又怕降價策略無休無止,最後反倒被德信拖著進了泥潭。


    迴到海城的第一夜裏,君匋反反複複地做著夢。在夢裏,他在高山上拚盡全力爬著。那山看著眼熟,仿若錦縣的連綿青山。看著不難的山路,每走一步卻都讓他膽戰心驚。腳下的泥土粘濕不已,但凡下了腳,好像都能感受到那股潮腥氣。


    君匋在夢中走的筋疲力盡,好像隨時都能癱倒在地上一般。迷迷糊糊間,他看到了一個人影,在不遠處喚著他的名字。君匋竭力撐開眼皮,想要看清楚。可是無論他如何努力靠近,卻與那個人影漸行漸遠。


    不知道從哪兒吹來一陣寒風,一下將君匋整個人都給卷翻到了山崖下,整個粉身碎骨…….


    “啊!”君匋尖聲驚叫著從夢中醒來,他身上到處都是冷汗,粘膩的讓人渾身上下都覺得不自在。


    他直接衝進浴室,用溫水衝刷的幹幹淨淨,那些夢裏的不愉快好像也跟著化作水珠,一並湮滅到了下水道中。


    一清早,君匋拖著疲憊的身軀來到辦公室,出乎意料的是王桌子竟然早已經在這兒等著他了。為了以示巴結,連公室都是王桌子親自打掃出來的。


    “董總,我知道,您這些日子就為了德信那丫的傷神呢。我這兒倒是有個主意,也不知道說出來是不是合適……”王桌子半遮半掩地說道。


    君匋一聽,挑了挑眉梢:“有什麽合適不合適的?你難道還想在我這裏賣關子麽?我告訴你啊,我不吃這一套。你要是不說就趕緊滾,省得我看了糟心。”


    王桌子忙拍著大腿道:“誒喲,董總,是我不會說話。其實也沒什麽難的,要我說打價格戰也不是個事,咱們隻要把飼料的標準降一降,這樣生產成本就跟著一塊降了。到時候不管德信那幫王八蛋要多少價格來壓咱們,咱們都玩得起,可不怕呢。”


    聽罷,君匋瞪了王卓一眼:“我就知道你淨出餿主意,這廠裏飼料的品質標準是我姐當初定下來的,芳芳飼料不管在哪開分廠,標準都是說好不能動的。”


    “我曉得,董總這是顧慮姐弟情,可是咱們也得往實際出發去考慮嘛。反正芳總說了,海城公司的事情現在是您全權負責處理,這也不是說需要跟她商量的事兒……再說了,咱們成本下來了,價格下來也是正常的事兒,到時候市場份額更多,誰還能說您不是了?”王桌子湊近君匋耳邊,笑著說道。


    “桌子,你這話說的可就有些挑事了。”君匋睨眼,定定地望著王桌子,沉聲道:“到時候會議室裏一坐,我要說換生產標準,底下烏泱泱一群人還不得跟我急啊。”


    “嗨,那幫人不就是耍嘴皮子的,公司上上下下不還得聽董總的吩咐嘛。再說了,咱們芳芳飼料品牌現在在海城可是有聲譽的了,那些客戶但凡來了,誰還問質量如何?那都是閉著眼睛,就能謔謔買一堆呢。但凡這賣出去的錢多了,資金一迴籠,標準要調整,不也是您一句話的事兒麽?”王桌子煞有其事說道。


    君匋閉上眼眸,細細琢磨著王桌子方才的話。繼續占領市場份額,這事兒要說不心動是假的。不管飼料用的什麽標準去生產,隻要業績上去了,市場做大做強了,誰還能說他是靠姐姐蔭蔽的空架子呢?


    他必定也是要叫瀟瀟大吃一驚的,他要讓她知道,與他離婚一定是她這輩子最衝動和錯誤的決定。當初他不過是想暫時分居緩和下矛盾,誰料得到她如今如此不留情麵?她不是看不起他麽?那他就偏要做給所有人看,讓大家都知道他董君匋也是能幹大事的人!


    這是君匋希冀證明自己領導公司能力的一次契機,也展露了他獨自掌握海城公司大權以後的狂妄。王桌子那些溜須拍馬的話,無不拍在了他的心坎上。


    一場臨時會議,君匋宣布了降低生產標準,引來了嘩然一片。他也不管其他人如何看待,總之他董君匋決定了的事,就很難有迴頭的時候了。


    芳芳飼料降價的消息一經傳出,農戶們紛紛上門來搶購。可是飼料買迴家以後,豬的生長情況卻沒有達到預期的標準。芳芳飼料的投訴熱線幾乎天天都被打爆,有些人心下實在氣憤,便又打電話到錦縣總部投訴,說是一定要一個說法。


    芳芳飼料好不容易建起的信譽一朝被毀,德信趁機抓住了機會,大肆宣揚芳芳弄虛作假,毫無誠信的事情。


    他們反反複複在外宣稱,德信飼料在讓利給客戶的情況下,品質將會一如既往保持下去,決計不會出現芳芳飼料這樣的情況。但凡有人發現德信飼料品質下降的情況,德信願意以一賠十給客戶損失。


    感到被芳芳飼料愚弄的農戶們,紛紛憤而轉入了德信的懷抱,而芳芳飼料海城分公司的銷量,也從一萬多噸斷崖式下跌到了千噸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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