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案件還沒徹底定性之前,潘磊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睡得好覺的。他輾轉反側,不停地找人去派出所打聽,沒有一個人說得出來事情究竟進展到哪一步了。就連秦平也漸漸厭惡了這件事情,就像粘在身上令人膩煩的狗皮膏藥一樣,怎麽都揮之不去。


    接下來的事情,是潘磊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了。他突然被叫到廠長辦公室,大難不死的瀟瀟,猝急不防地出現在他眼前。他呐呐地喊了秦平一聲“廠長”,心下卻是五味雜陳。


    這個女人居然還有臉迴酒廠來?她想要幹什麽?!


    無論如何,這是秦平的辦公室,無論潘磊和瀟瀟之間有什麽齟齬,他都不能表現得太過分。更何況,看秦平待瀟瀟的態度,一會讓座、一會遞茶,似乎是帶著些許謹慎的殷勤。


    潘磊還沒糊塗,知道裏頭一定是有什麽事兒了。他張羅著給秦平遞了一根煙,隻當什麽事兒都沒有的樣子,不徐不疾地按下打火機,要給秦平點上。


    秦平擺了擺手,麵露難色地推諉了一番:“辦公室可不是抽煙的地方,小潘,你把東西收迴去吧。”


    潘磊悻悻地將煙插迴煙盒內,這還是頭一次,他遞出去的香煙被秦平給擋迴來了。他心下有些不屑,想著這老小子跟自己擺起架子來了。之前在辦公室裏一塊吞雲吐霧還少麽?在趙瀟瀟麵前裝什麽裝?


    三個人各懷心事,各自啜了口茶水,秦平先開腔了,說的都是他從前經曆。這些都是從前開會的時候,瀟瀟和潘磊聽的耳朵都起繭子的事兒了——什麽市國營酒廠做副廠長時候的風光和業績,鄉鎮做主任時候的能耐、做會計時候的利落……總而言之,他在話裏繞了一大圈,說的都是自己為人一向公正,從來不拉偏架。


    “廠長,有什麽事兒你就直說吧。現在派出所還在調查酒被下藥的案子,這個時候你叫趙瀟瀟來做什麽?她現在可是犯罪嫌疑人。”潘磊煞有其事地高聲說道。


    這是他的策略,他知道繼續任由秦平說下去,指不準一會主動權就不在自己手上了。因而他決定先發製人,至少在氣勢上不能顯得怯懦。這是潘磊耍小聰明的地方,也恰恰是他如今的作派。


    秦平眯起眼睛:“小潘,現在事情還沒結案呢,你這說法不合適呢。”


    “喲,秦廠長,你這是什麽話?趙瀟瀟是嫌疑人的事,不也是你確認過的麽!怎麽說的好像是我一個人編出來似的了?”


    潘磊直接幹脆地就把秦平拖下了水,秦平想要把自己摘幹淨了,想得美!


    瀟瀟身子略略向後一仰,就這樣看著秦平和潘磊你來我往地打著暗戰,莫名覺得心下有些痛快。秦平突然就跟著幹咳了起來,咳的厲害了,一時停不下來,整個人臉都跟著漲得通紅。


    潘磊撇了撇嘴,還是遞了茶水過去。秦平接過杯子,猛地灌了好幾口,可還是咳嗽了好一陣才平息下來。他喘著氣,靠在椅背後,從上衣袋子裏掏出一抹皺巴巴的手帕,不時地揩著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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