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廳裏,樂聲早已旖旎而起,梅霜慵懶地倚靠在角落邊上,冷眼看著舞池裏妖嬈舞過的一對對男女。這裏伴舞的,多半都是卯足了勁的,那一身的舞姿、風情,又哪裏是外頭的人好相比的?


    這裏的氛圍莫說是年輕男子招架不住了,就是久經情場的老江湖,那也得掉幾分心在地上被踩著跳呢。


    “淩小姐!”這個時候,從門簾後頭湧入一群人來,有人朝著梅霜所在的地方喚了一聲。


    梅霜扭頭一看,就看到印刷廠的許老板帶著幾個人來捧場了。她一眼就看得出來,這來玩的都不是好相與的人。


    “這是我幾個朋友,給你介紹介紹啊。這是我朋友小董,年輕有為啊,可是咱們麗市鼎鼎有名的大老板呢,趕緊來認識下啊。”老許咧著嘴,將身後的人給推到了跟前。


    梅霜笑著勾住了老許的脖子:“這兒哪還有什麽大老板呀,要我看,就您許老板一個人呢。”


    “看你這話說的,胡鬧呢。”老許浪笑著刮了刮梅霜的鼻尖,將她的手簽到身後人的肩膀上:“喏,這位是董老板,今天正好介紹你們認識下。”


    董老板……不知道為什麽,一聽這姓氏,梅霜心下禁不住一沉。待得她抬起頭來,眼睛便與君匋對到了一處。


    舞池裏的霓虹燈映射下來,梅霜瞧不真切對方的麵容,不過她下意識的就避開了對方探詢的目光。


    梅霜不動聲色地收迴了手,轉身戳著老許的眉心輕笑道:“沒個正經,我先去陪別人跳舞了,你們先喝點酒呀。”


    眼見著梅霜突然變了卦,有些愛搭不理的,落得他一時有些沒有麵子,老許忙扯住她的手腕嚷嚷道:“誒!淩淩,我今天可是專門帶人來給你捧場的!你就這麽對我呀?啊?!”


    說話間,舞池裏其他人漸漸圍攏了上來,諸人開始竊竊私語,也有人暗笑著當下的這場好戲。梅霜一來就成了瑩波樓最紅的伴舞,這會看她被人為難,旁人並不急著給她解圍。


    就在這萬般尷尬的時刻,君匋忽然拉起梅霜的手,貼著臉舞入了舞池:“不好意思,我先跳起了,你們慢慢玩啊。”


    “喲,這本事大呢,這才來新客呢,又勾上小白臉了。”人群裏有人發出了尖笑聲。


    “我不大會跳舞,要是踩著了你腳,多見諒。”君匋輕聲說道。


    梅霜不由得頓住了腳,朝他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不說你也是老板嘛?怎麽搞得好像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場所似的。怎麽,你沒出來玩過啊?”


    “沒……平時忙,哪想得到來玩呢。”君匋突然被問住了,略略有些紅了臉,隨意找了個由頭堵上了。


    梅霜“嗤”的一聲笑:“得,還真是頭次來呢。那這樣吧,我教你跳,就當謝謝你剛才替我解圍了。”


    牆壁上的音箱裏,樂聲背景轉圜,一下便換了一曲《鴛鴦蝴蝶夢》。


    “看似個鴛鴦蝴蝶,不應該的年代。可是誰又能擺脫,人世間的悲哀。花花世界鴛鴦蝴蝶,在人間已是癲,何苦要上青天,不如溫柔同眠……”


    一束金色的燈光從頭頂射下,梅霜借著光線,仰起頭來,略略凝視著眼前這個男人。她發現這個人的氣質似乎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那種奇怪的感覺,實在是說不上來是怎麽迴事。


    “你是麗市本地人麽?”梅霜手指點在君匋肩頭,嫵媚笑了一聲。


    君匋乍一聽之下,忽然有些慌亂了,他的手也不敢太靠近梅霜的腰肢,不過生硬地在半空中兀自亂晃著。才走了沒幾步,他便踩到了梅霜的鞋尖。


    “誒呀,真是對不住,我真是不大會跳舞的。”君匋含糊地說道。


    梅霜禁不住笑了起來,覺得這人怪有趣的,人都來這歌舞廳找樂子了,竟然還這樣放不開。她索性拉著君匋走到一旁的包廂裏坐:“得,我可不是要打聽你底細。就是聽你說話的口音,覺得有些耳熟,隨口問問罷了。”


    “嗯嗯。”君匋點了點頭,也不敢抬眼去看她。


    包廂太小了,這個時候兩個人處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多少又有些曖昧了。這一夜,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在包廂裏聊著天,雖然攏共也說不了幾句話,不過君匋還是對這位淩小姐印象深刻。


    今夜,原本是跟老許談生意來的。哪裏曉得,老許事先不打聲招唿,直接就拉著他來這歌舞廳來了。平日裏他多半都是在飯館或者賓館談事,也甚少來這樣的場所,因而多少也帶些生疏。


    可是架不住人多又起哄,現在在歌舞廳談正事,也不算新鮮事了。君匋一時不好抽身,也便隻得隨著這幫人來湊個熱鬧。


    他從來沒有想到過,會在這裏真的跟一個女人跳舞。他更沒有想到過,這個女人竟然會與自己的家庭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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