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芳獨自在溪邊走著,望著奔流而去的溪水,心下總有些落寞。路過一家店鋪的時候,她從裏頭買了平生第一包香煙。


    煙的品種她也不懂,隻是從一色豔麗的包裝裏,選了顏色最淡的“玉蘭煙”。迴家給父親做完晚飯,又服侍著父親早早睡下以後,董芳這才獨自迴到了房間裏躺著。


    她手裏捏著那包白色的玉蘭煙,略略有些發顫的將包裝給拆開。又仔細想了想別人抽煙的樣子,然後從裏頭抽出一根,用火柴點上。


    往事一點點的湧上心頭,卻無法叫人不去發愁。自從那年從教育局辭職以後,創業的路上她已經走得很遠了。


    一開始的良種雞,到後來的欠債無數,再到鵪鶉生意東山再起。這一路的風風雨雨,沒有一處是她的庇蔭棚。唯有不斷的逼著向前走,她才能找到一條生路。


    她總是不肯服輸,以為憑著自己的韌勁和堅持,沒有過不去的坎。可是如今現實又實實在在的告訴了她,總有些坎是繞不過去的。


    可是她就這樣認栽了,就由著自個的生意原地打轉再也發展不了了麽?不!她董芳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既然已經在這條單行道上,就永遠沒有迴頭的路!


    煙味一點點的從嘴裏吸了進去,董芳還是很小心的,她竭力注意著煙氣的量,隻一點點的咽下去。那溫溫熱熱的煙氣在喉管裏遊蕩著,然後侵襲到身體裏,簡直是又辣又香。


    董芳覺得喉嚨有些難受,毛毛的,有些發刺。她盡量多咽下一些唾沫,試圖將這種難受的感覺給消除掉。


    可是一閉嘴,那煙氣一下就從嘴巴和鼻子裏嗆了出來。幾聲咳嗽以後,她卻又覺得身心無比的暢快。好像原本閉塞住的每一處關節,這一刻都被打通了一般。


    她終於明白,為什麽父親明明肺不好,卻始終戒不掉那杆子土煙。這的確是樣可以麻痹自己,又能讓人暫時忘卻煩惱的玩意兒。


    她一支又一支的抽著,這是在放縱自己,忘記自律,忘記謹慎,拋開一切去享受這種輕鬆時刻。


    第二天一早,董偉成遲遲不見女兒身影,推門而入看個究竟的時候,差些就被滿屋的煙味給熏暈了。


    他望著一地的煙頭,忙跑到外頭走廊上喘了口氣:“阿芳,你心裏發愁,我曉得呢。真要抽煙解悶,那抽一兩根就好了。你這是一晚上抽了至少一盒煙吧?也抽的太兇了點,對身體不好呢。


    董芳微微笑道:“爸,我就是覺得煙味越重,越解悶。總覺得肩上的東西壓太久了,這樣才能舒坦一些。”


    董偉成聽著,心下直歎著氣。思來想去,他總是不大放心董芳的狀態,於是趁著周末的時間,叫君匋夫妻倆迴家來看看。


    知道瀟瀟和君匋要來,董芳堅持自己下廚。她給瀟瀟做了紅燒溪魚,清蒸豆腐,白切雞;又給君匋做了肉羹、梅菜扣肉等等一大桌子菜,就想著要他們多吃一些。


    等到一家人齊齊整整的坐到了一處,董芳便忙著給君匋和瀟瀟夾菜:“你們呀,多吃點,我可是很久沒做這麽多菜了,也不知道手藝是不是變差了。”


    瀟瀟抿了口鮮美的溪魚,笑說:“姐,還是你做的好吃,君匋前些時候說是去下廚,結果燒出來的溪魚全都是黑糊黑糊的,完全不能下咽。”


    董偉成一聽自個兒子竟然會做飯了,不禁樂道:“怎麽,君匋還曉得下廚啦?不得了嘛。”


    君匋不好意思的放下了筷子,“嗨,那不是瀟瀟想吃嘛,又不好意思為這口菜迴家來麻煩姐姐。那就隻好我自己學一學,試著下廚看看了。”


    見君匋夫妻倆感情好,董芳心下多少又覺得有些寬慰:“做飯這事,一迴生,兩迴熟,二弟多練練也就會了。”


    瀟瀟笑著睨了眼君匋,而後轉身望向董芳道:“姐,我們打算明天去鼎山,一塊去好不好?”


    董芳拿著筷子,在碗裏劃拉了兩下,緩緩道:“還是你們去吧,我有事情要忙呢。”


    “你看啊,肚子裏的孩子也在叫著呢,他說姑姑,跟我們一塊去吧。”瀟瀟裝著孩子的腔調,笑著說道。


    董芳不由得“嗤”的一聲笑,“真拿你們沒辦法,那我一塊去吧,孕婦到底是要注意的,我在路上還能搭把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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