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思弦心中一震。


    立刻迴絕!


    “我們已經買好禮物了,要挑你自己挑吧。”


    “挑個夠!”


    說完,拉著江淩雲想走。


    卻被幾人攔住去路。


    “怎麽,這就慫了?”


    謝龍撇著江淩雲:“剛才不是挺威風的麽?”


    其他人默不作聲。


    鬼街龍蛇混雜,即便江淩雲眼力過人,但稍有不慎,必被打眼。


    而謝龍,對鬼街不說了若指掌,也是深諳門路。


    全因謝家世代經營古玩生意,在鬼街,都不止三五個檔口!


    “既然認輸了,以後就離我老婆遠點。”


    謝龍麵色倨傲:“滾!”


    “謝龍,你欺人太甚!”


    阮思弦氣的發抖!


    “誰說我認輸了?”


    江淩雲微微一笑。


    “你說她是你老婆。”


    “你,有什麽證據?”


    “你…”


    謝龍猛的睜大眸子,卻說不出一個字!


    自始至終,江淩雲並未開口,認輸也就無從談起。


    且阮思弦雖與他定親,卻並未過門,說是老婆,確實不對。


    “她既然沒嫁給你。”


    江淩雲眼中含笑,卻字字如針。


    “那叫她老婆,你還不配!”


    滿屋哄然!


    此子真是膽大包天,竟敢當眾訓斥謝家二少…


    不怕日後,被謝家報複麽?


    阮思弦也詫異的注視著江淩雲,一顆芳心砰砰直跳。


    那,是從未有過的悸動。


    “老子愛怎麽叫,就怎麽叫!”


    謝龍憋得滿臉通紅:“口出狂言,看來這場賭局,你是接受了?”


    江淩雲冷冷頷首。


    “那好。”


    謝龍笑聲之中,帶著一絲陰狠。


    “你我各自挑選古玩,九點之前,到安平橋上集合。”


    “記住,如果你輸了…”


    “老子要你的命!”


    阮思弦心如懸石,纖纖玉手,緊緊抓著江淩雲小臂,衝他頻頻搖頭。


    江淩雲,卻根本沒看一眼。


    “好。”


    一言既出,故友居中,再度喧鬧起來!


    “小兄弟好膽!”


    “這場比試,不若就讓老夫做裁判,如何?”


    江淩雲冷冷凝視謝龍,一字未吐。


    “你給我等著!”


    謝龍將拳頭捏的哢哢作響,狠狠剮了江淩雲一眼後,奪門而去。


    “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阮思弦麵若桃花,羞赧的低著頭。


    “要不咱們走吧,躲上一段時間,相信謝家也不會為難。”


    然而半晌過去,卻始終聽不到江淩雲答複。


    阮思弦疑惑的抬起頭。


    才發覺江淩雲早已離開堂屋。


    她如夢方醒,從未有過的絕望,自心底油然而生。


    身為阮府小姐,從小到大,無論她走到哪,都是被眾星捧月。


    曾幾何時,會被人這樣無視?


    “阮小姐。”


    民叔來到她跟前,悄聲勸說。


    “此事與你關係不大。”


    “依我所見,阮小姐萬萬不可參與,否則…”


    阮思弦左耳聽右耳出。


    “多謝民叔!”


    沒等民叔說完,就邁著碎步,追了出去。


    民叔怔了怔。


    隨後,向身邊的一位老人苦笑。


    “現在的年輕人,膽子真大!”


    夜色幽深,弦月高掛,鬼街之上,卻是愈發熱鬧。


    江淩雲在街頭遊走,一對明眸洞若觀火,早已將路過的大小攤鋪,看了個遍。


    “等等我…”


    阮思弦追上他,聲音悠揚婉轉,似水如歌。


    兩人目光忽然碰觸,卻讓阮思弦心跳劇烈,麵色潮紅。


    江淩雲麵不改色,繼續向前走著。


    “既然已經與謝龍定親,為什麽不讓他陪你買壽禮?”


    阮思弦輕咬著下唇,好久擠出一絲聲音。


    “我不喜歡他!”


    “這幾年,阮家盛極而衰,若不是謝家仗義出手…”


    江淩雲輕蔑一笑:“所以賣女求榮麽?”


    如此赤果直白的表達,讓阮思弦有些喘不過氣,唿吸困難。


    這是事實,她辯無可辯。


    隻恨自己沒有辦法,扶大廈於將傾。


    半晌,她才注意到,江淩雲已經停下。


    地攤前,他蹲下身,利落的拾起一件白白淨淨的瓷罐。


    居然沒有多看一眼,就托在手裏站起來,似乎打從一開始,江淩雲就是衝它來的。


    “多少錢?”江淩雲問。


    攤主李老帽,立馬樂了。


    “兄弟,看上這瓷罐了?”


    “不瞞你說,這東西名貴著呢!”


    見江淩雲不說話,李老帽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看你不像行家,應該不太懂文玩。”


    “這瓷器的老祖宗,當屬唐末‘南青北白’,沒聽過吧?”


    “南青,指帝皇禦用秘色瓷,自古至80年代,沒人見過!”


    “直到法門寺地宮被挖掘出來,才有13件秘色瓷,陸續出土。”


    李老帽春風得意,以為自己已經給江淩雲忽悠瘸了。


    “而這北白,同樣了不得。”


    “邢窯白瓷流芳千古,製作難度不亞於青花瓷,甚至更在其上!”


    “瞧這瓷罐,潔白無暇,精細端正,那是正經的邢窯手藝…”


    阮思弦麵露疑惑:“這麽珍貴的東西,怎麽會在你手上?”


    “美女,你們…”


    李老帽頓時啞然。


    阮思弦大家閨秀,長的比明星還漂亮,怎麽會跟這麽個土包子一塊逛鬼街?


    “白瓷我懂一些。”


    阮思弦仔細端詳瓷罐,根據自己的經驗,娓娓道來。


    “這件瓷罐的確修胚精細,質地優良。”


    “不過釉層稀薄,瓷罐底部也沒有刻字,而且來路不明。”


    李老帽笑容一僵:“美女,話不能說死,這同是出於邢窯的白瓷,也不可能出自同一人之手。”


    他怎麽也沒想到,這位美女竟是位行家。


    讓阮思弦沒想到的是。


    江淩雲充耳不聞:“多少錢?”


    “兩,兩千…”


    李老帽喉結滾動。


    當著阮思弦的麵,難免有些緊張。


    “貴是貴點,但肯定是尖兒貨!”


    “要不,一千五?”


    阮思弦貼在江淩雲耳邊,吐氣如蘭。


    “謝龍身邊鑒寶行家如雲,這種贗品騙不過他的。”


    “我看還是…”


    “美女,你們就別商量了!”


    李老帽擦拭額頭汗水,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


    “實不相瞞,這瓷罐也是我從外人手裏收來的。”


    “進價足足四百八,賺你們二十,不多吧?”


    阮思弦搖搖頭:“不好意思,我們不要了。”


    “成交。”


    江淩雲卻幹脆利落,直接同意。


    他掏出錢包,裏麵不多不少,恰好裝了五張毛爺爺。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李老帽收好錢,立馬樂成了一團。


    “多謝老板,哈哈!”


    “兩位,慢走不送。”


    江淩雲拖著瓷罐,頭也不迴,大步朝安平橋走去。


    “你…”


    “你不會真想用贗品騙謝龍吧?”


    “趁現在還有時間,我們趕快重新選一件,我掏錢!”


    阮思弦跟在江淩雲身後,急切萬分。


    但江淩雲的腳步,卻堅定不移,沒有絲毫猶豫。


    阮思弦燋頭爛額,怎麽也想不明白,江淩雲在打什麽注意。


    安平橋上,早已聚集大批富豪、鑒寶師傅。


    方才發生在故友居的事,早已傳遍整條鬼街!


    橋頭,謝龍領著幾個人,恭候多時。


    一看見江淩雲,他立刻狂笑不止!


    “哈哈!”


    “大夥快瞅瞅,他買的是個什麽破爛?”


    眾多富豪與鑒寶師傅,也是一頭霧水。


    “瓷罐?”


    “這…這是電鍍的吧…”


    江淩雲的眼力,如今整條鬼街,說是無人不知也不為過。


    但他,怎麽會選這麽個破瓷罐?


    阮思弦緊咬銀牙。


    今天說什麽,也不能讓江淩雲被侮辱,大不了…


    然而就在此時。


    江淩雲忽然神秘一笑。


    “誰說,這是電鍍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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