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聽了這話,恨不得衝上去直接掐死這個矮胖子,太子突然被身邊人勸住,輕聲耳語了幾句。


    “這位主簿官職不高,可是得罪不得,太子殿下請三思啊。這位是廉親王的小舅子,親小舅子!”


    猛然之間頓住,太子的手很是尷尬的緩緩收了迴來。


    廉親王是除了了皇帝以外,在北荒地位最高的人,朝野上下無出其右者。


    他平日裏行事低調,看小舅子也僅僅官拜刑部主簿也可知。


    雖然將來刑部尚書有個萬一,定是這位主簿接管,連升三級都是有可能的。


    可是這個職位也算是眾望所歸,是劉主簿這麽多年兢兢業業應得之物。


    太子運了運氣,看了看圓溜溜的劉主簿,再想一想那位富態的伯母,總算是將這家子湊在一起了。


    在他們耳語的間隙,劉主簿向丁瀟瀟與寧王行了個禮:“下官見過寧王,見過郡主。此事全由下官失察引起,還望二位恕罪。轎輦已經備好,下官這就著人將殿下送迴府中休養!”


    丁瀟瀟聽見太子與人耳語,得知主簿身份,知道應當感謝的還有廉親王。


    畢竟陛下病發那天,自己豁出去背上殘害陛下的罪名,救了廉親王府的小世子,結善因得善果,這話確實很是有道理。


    眼下不是感謝的時候,丁瀟瀟隻是對著劉主簿點了點頭,便引著丁一與丁三,攙扶著屈雍往人群外走去。


    馬武陸眼看著自己套牢的獵物跑了,仿佛看見到嘴的烤鴨拍拍翅膀飛走了一般,趕緊對太子拱手,剛要開口,劉主簿先堵住了他的嘴。


    “太子殿下,下官多有得罪,還望饒恕。但是下官之心可鑒日月,若是太子有事調遣刑部,還請直接知會下官一聲即可。其他人,來了也未必能堪用的。”劉主簿說著看了馬武陸一眼。


    太子也發覺,自己竟是被這家夥挑唆著,做了一件如此衝動之事。


    不僅沒釘死寧王,還白白惹得太子嫌隙,馬武陸憤憤上前,想拚死也要拉下寧王。


    在兩個人手臂之中緩緩前行,仿佛牽線木偶一般的屈雍,聽見身後有風,扭過頭狠狠瞪了來人一眼。


    隻是有個迴眸,馬武陸居然被驚出一身冷汗,腳下像是猛然間被墜了千斤,頓時邁不動腳步了。等他迴過神來,寧王一行已經上了馬車,劉主簿也請辭,跟著一起走了。


    原本圍著馬武陸的幾個刑部官員,見主簿出麵放了寧王,瞬間消失,生怕被追究責任。


    刑部大牢已經恢複秩序,八個衙役把守著大門。以往特使等其他機構的官員,隻需要稍稍打點就能隨意進出的大牢,瞬間收進劉主簿的手裏。


    轉瞬之間,一片大好形勢,就急轉直下。


    馬武陸獨自一人站在地中間,連太子拂袖而去都沒注意到,人群哄散,隻剩他獨自兀立,卻也一直想不明白,到底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


    丁瀟瀟看了看屈雍,見他不喊不叫,但是神誌不清,很是擔心。


    但是對於劉主簿的感激,還是溢於言表的。


    “此次多虧了主簿大人,不然王爺就……”丁瀟瀟看著屈雍胳膊上,為了救自己留下的傷口,已經潰爛發炎,心裏一陣難受。


    “郡主太客氣了,王爺在下官所轄範圍出了這樣的事,您不責怪下官已經是極盡寬容了。哪裏還敢受郡主感謝。”劉主簿看著寧王全身傷痕累累的模樣,歎息道,“這些年,刑部沒有主心骨,牢中犯人更是受盡欺淩。趁此機會,下官一定整治風氣,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了。”


    丁瀟瀟無意追究那些,掩住心疼說道:“廉親王這份好意,寧王殿下與我都是銘記於心,有機會定會登門道謝。劉主簿也辛苦了,其實不必陪著我們,您迴去休息吧。”


    看了看自己幾乎汗透了官服,劉主簿自我解嘲的笑道:“真是沒做什麽,就是虛胖能出汗。多謝郡主體恤,為了免生枝節,下官還是送二位到寧王府吧。稍後,宮裏的太醫會為殿下診治,下官已經安排好了,還請郡主放心。”


    說到治傷,丁瀟瀟自然是希望柳曦城能來看看,畢竟這麽多年,屈雍的身子一直在他手裏,不論是用藥還是治療,柳曦城更熟悉一些。


    隻是眼下她不敢提,怕柳曦城會出手害他。


    一行人浩浩蕩蕩進了寧王府,一開門蕭頤和先衝了出來,看見屈雍的一瞬間,她先是愣了愣,之後便哭著撲了上來。


    “哥,你怎麽了!?”


    看見這個丫頭,丁瀟瀟心亂如麻,她現在沒有空與她計較,隻是簡單說了一句:“在刑部大牢裏,還能有什麽好。”


    蕭頤和被鎮住,呆立在原地,看著屈雍被架了進去。


    寧王府忙亂起來,很少招待這麽多人,管家都顯得手忙腳亂的。


    丁瀟瀟謝過劉主簿,送走了刑部的人,便小心幫屈雍處理傷口。


    太醫來看診之後,頻頻搖頭歎氣,看的丁瀟瀟心驚膽戰。


    蕭頤和則扒在門口,紅著一雙眼睛,不敢進門。


    “太醫,寧王如何?”丁瀟瀟見屈雍終於睡了,輕聲問道。


    太醫招了招手,將她叫到外麵,這才緩緩開口:“殿下身上傷痕隨多,但都是皮肉傷,雖然遭點罪,卻不要緊。看不見的傷,才比較擔心。”


    以為對方看出寧王癔症,丁瀟瀟急忙問道:“這病已經多年了,還能不能治好?”


    太醫有些疑惑:“寧王骨骼受傷應該是最近的事,並非沉屙舊疾啊。郡主說的舊疾指的是什麽?”


    見他並未診出,丁瀟瀟略感失望,但是聽聞屈雍骨骼有傷,她又很是緊張:“骨骼有傷?是打鬥留下的嗎?”


    聯想起屈雍發狂之後,幾乎站不穩的狀態,丁瀟瀟看了看房間裏麵,微微蹙著眉睡著的屈雍,更為擔心了。


    “那倒不是,應該是曾今被巨大的力量,將身體向四麵八方拉扯過。而且不止一次,當時寧王應該痛苦異常啊……”


    丁瀟瀟沉默不語,對馬武陸的恨意更勝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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