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之嫿想著,皇後這般的巾幗英雄必然是討厭哭哭啼啼的女子的,是以就咬著牙把眼淚給憋了迴去,道:“我都聽母後的。”


    皇後瞧著乖巧得不得了的宴之嫿,心道難怪自己那性子有些偏的兒子疼她,也難怪二人沒有吵架什麽的。


    若是稍微剛強一些,心思多一些的姑娘,隻怕跟昭兒都相處不得。


    馬車在護國寺外麵不遠處停下,馬車外麵的車夫恭敬的道:“皇後娘娘,太子妃娘娘,前頭的路被許多百姓堵住了?”


    “去打聽一下緣由。”皇後隔著馬車的簾子道。


    “是。”


    宴之嫿微微撩開馬車的簾子,就看到許多百姓有序的排著隊,大概是人太多了,所以排到了護國寺外麵,以至於把路給堵住了。


    那些百姓穿著都不甚好,瞧著像是窮苦人家的。


    “莫非是今日護國寺在施粥?”護國寺之所以受上至官宦人家,下至平民百姓的尊崇,除了因為寺廟本身的名氣之外,便是他們經常做善事。


    的了皇後的命令前去查看的人很快就迴來了,站在馬車外麵同皇後和宴之嫿道:“皇後娘娘,太子妃娘娘,是宮中的白禦醫在今日在護國寺義診,來的人太多了。”


    “可是那個入太醫院時間不久的?”皇後問。


    “是。”


    宴之嫿一聽:“可是白梵?”


    皇後點了點頭,她記得這人便是治好太子的人,太子曾給她提過一句,讓幫忙把人弄進太醫院。


    “他怎麽到護國寺來義診了?”在京都,聽大力說,也還是有許多大夫為了美名也好,當真是心善也好,偶爾會義診,但義診的地方都是在自家的醫館,且都是民間的大夫,禦醫是宮中的官,沒有聽到說過會在外頭義診的。


    且義診不在城裏,在寺廟來的,也是算是獨樹一幟了。


    金嬤嬤道:“他在成為禦醫後不久就每個月會到護國寺義診兩次,最開始的時候人不多,但因為醫術甚好,長相俊美,名聲就出來了。”


    宴之嫿道:“他大概是遵循他師父的遺誌。”洪公在世的時候希望他們不要追逐名利,實實在在的做個大夫,他為了給洪公報仇不得不來京都蹚渾水,心中肯定是覺得自己違背了洪公的教導。


    但義診也是在做好事,而且他是個窮人看病,也算是彌補一二了。


    因為堵在路上的都是百姓,皇後便並未讓人驅逐,而是同宴之嫿道:“此處距離後山有些距離,嫿兒可能走上去?”


    宴之嫿點了點頭:“能。”若是她未出嫁之前,許是有些懸,護國寺的大門距離後山別院還是有些距離的,但她之前去瓊州找君昭,可是走了許久的路,也算是練出來了。


    “這人這般多,一時半會也過不去,那我們就隻有走上去了。”


    “嫿兒聽母後的安排。”宴之嫿十分乖巧的道。


    白梵義診的地方,為了不攔了到護國寺上香的人的路,所以把義診的地方設在了右邊的側門。宴之嫿她們則是從左邊的側門進去的,隔著一些距離,宴之嫿看到了認真給人看診的白梵和幫著白梵忙上忙下的樂珍。


    以為明麵上大家是不認識的,宴之嫿也就沒有派人過去打招唿,而是跟喜鵲道:“你找個機會,偷偷的找一下樂珍。”


    喜鵲點頭,就留在了這邊。


    宴之嫿就隨皇後去別院。


    一路上,皇後幾次去瞧宴之嫿,看她是否累著沒辦法走了,缺見宴之嫿雖然走的不快,但卻沒有開口說累,說走不動之類的,讓皇後更喜歡了宴之嫿幾分。


    皇後關照宴之嫿,歇了兩迴,一行人才走到別院。


    皇後之前到了別院之後,單獨選了一個院子住,別院之前收拾給君昭和宴之嫿住的地方都還留著的,所以宴之嫿又住到了那個僅歇了半天的房間,房間雖然很長時間都沒有人住了,但一直都又在打掃,所以幹幹淨淨的,也沒有任何黴味兒。


    宴之嫿坐下之後,大力就去給宴之嫿打了熱水泡腳,又給宴之嫿揉腳。


    宴之嫿口中雖然沒有喊累,也能夠走這麽一路,但一點都不累那是假的,就由著大力給她揉腳,舒服的歎息著道:“大力,你呆會兒自己也泡泡腳,揉一揉。”


    大力嘿嘿的笑著道:“娘娘,奴婢皮糙肉厚的,可不需要呢,便是奴婢來迴在跑個兩趟,奴婢都不會覺得累。”


    宴之嫿:“……”好吧,是她太弱了。


    這個時候,童嬤嬤端了熱的糖水和點心進來,宴之嫿便對童嬤嬤道:“嬤嬤您坐下歇會兒吧,您一路上來也應當累著了。”


    童嬤嬤不是大力這種練家子,也確實累,就謝過宴之嫿,找了個小鼓凳半坐著歇息。


    宴之嫿見不是自己一個人累,心裏有了點安慰:“嬤嬤若不然也去泡泡腳,鬆乏鬆乏。”


    童嬤嬤謝過宴之嫿,道:“奴婢是些粗糙人,能得娘娘準許歇息片刻,已是足夠。”


    宴之嫿知道童嬤嬤極重規矩,也就沒有在說了。


    喜鵲那邊,尋了個機會跟樂珍打了招唿,問她有沒有時間,宴之嫿想見見她。


    樂珍想了想道:“師兄卯時一刻結束義診,結束之後我去找你們,你們歇在哪裏的?”


    喜鵲道:“我們歇在後山的別院,晚些時候我讓大力下來接你。”


    後山不止一個別院,不知道路的容易找不到地方,若是尋常人讓一個僧人帶就是了,但他們明麵上是不認識的,難免就需要偷偷摸摸的。


    樂珍點了點頭,同喜鵲分別之後迴到門口,尋了個機會跟白梵說了宴之嫿約她見麵的事情。


    喜鵲迴去的時候,已經是午膳時間了,宴之嫿看著桌子上的肉,偷偷的瞧了皇後幾眼,到底忍不住小小聲的提醒:“母後,寺廟好像是不能吃肉的吧!”


    皇後忍不住捏了捏宴之嫿的臉,之前她看著這圓乎乎的肉臉,就想著捏著一定手感極好。一捏,果真十分有手感,遂滿足的歎息道:“這不是肉,隻是瞧著像肉罷了。”她怕差了宴之嫿的營養,所以讓人在素宴上下了些功夫,但也不至於無視佛門戒律。


    若是她自己,她倒是無所謂,她從前不在乎這些,但現在年紀大了,卻開始信這些了。


    宴之嫿呆呆的看著皇後,看到皇後跟君昭摸了她的臉之後露出一模一樣的表情,這一刻深深的感受到了血脈的羈絆。


    母後怎麽也摸起她的臉來,她有些愁,怕自己的臉被摸大了。


    皇後給宴之嫿夾了素熊掌:“你嚐一嚐就知道了。”


    宴之嫿小小的吃了一口,發現竟然是豆腐做的,就放心的吃了起來。


    期間,皇後熱情的給宴之嫿夾菜,宴之嫿不知不覺的就吃撐了。


    原本皇後是要陪著宴之嫿去消食的,但林公公卻陰陽怪氣的來說了塵大師來找皇後討論佛法。


    皇後聽得一臉懵,她跟了塵有什麽佛法好討論了,但這話不好當著宴之嫿說道,就是林公公離開了。


    離開前叮囑童嬤嬤照顧好宴之嫿,莫要讓她摔著碰著,或者是吃了什麽不該吃的東西。


    宴之嫿隻覺得自己被皇後婆婆給當成小孩兒了,但同時心中也十分感動,心中暗暗想著,皇後婆婆對她這麽好,她如果喜歡捏自己的臉,那就讓她多捏兩下也是無妨的。


    中午用膳,皇後是直接到宴之嫿這邊來的,所以說是讓宴之嫿陪著她,倒不如說是皇後陪著宴之嫿,皇後跟著林公公迴了自己的院子,就見了塵大師坐在那一叢主子下頭,擺弄著棋盤。


    “你找我什麽事?”皇後開門見山的問。


    了塵大師瞧見皇後,想到君昭送過來的信,有些不自在的清咳了一聲:“咳……,過來跟你討論佛法。”


    皇後隻差沒有不雅的翻個白眼了,她淡淡的道:“你與本宮有什麽佛法好討論的。”


    “太子殿下讓我過來的。”了塵大師拿君昭當起了借口。


    雖然君昭信中沒有讓他過來討論佛法,但的確是讓他來找皇後的意思。


    對於君昭,了塵大師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形容了。身為一國太子,讓自己的母後多跟一個僧人相處,身為一個兒子,讓自己的母親多跟其他男子接觸,這話要是說出去,絕對的驚世駭俗。


    皇後隻怕都要被浸豬籠,君昭也要被千夫所指。


    但他卻喜歡這樣的君昭,君昭是真心的孝順皇後,所以才會如此。


    他不知道君昭是什麽時候看到了他那深埋在心裏的心思的,如今已經不重要了。


    “昭兒?”皇後罕見的在了塵大師跟前露出驚訝的表情:“他讓你過來幹什麽。”皇後覺得自己怎麽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兒子了呢!


    了塵大師看著這站生動的臉,心中狂跳,仿佛迴到了多年以前,他看到林公公鄙視的看著他,強穩住心神沒有失態:“太子殿下說,娘娘在寺廟中呆著無趣,讓我來多陪娘娘討論佛經。”


    皇後一噎。


    有些哭笑不得,感情這是記恨她喊走了他媳婦兒呢。


    不過君昭越是這般,皇後越是覺得自己的決定時候正確的,這般粘著嫿兒,如何使得。


    皇後衝了塵大師擺了擺手道:“他是在跟你說笑呢,你迴去吧,莫要經常過來,若是讓人發現就不妥了。”


    了塵卻是搖了搖頭:“太子殿下的吩咐,我不得不尊崇,也不會讓人發現的。”


    “嗬嗬……,本宮倒是不知道,你什麽時候這般聽太子的話了。”


    “他是你的孩子,我不聽他的話聽誰的話。”了塵一句話脫口而出。


    但他這句話脫口而出之後,一時間在場的幾人都愣住了。


    林公公瞧著了塵,心道,喲,這是長本事了。


    金嬤嬤垂著頭,沒有人看得清她臉上的表情。


    皇後愣了一瞬,心也亂了一拍,旋即道:“慎言。”她是皇後,這樣的話若是被旁人聽到會如何。


    錯,這樣的話,就不是他應該說出來的。


    了塵道:“我知道了,以後這樣的話不會說出來。”隻放在心裏即可。


    “你不必事事都聽昭兒的,他雖然現在有了自己的主意,但到底是個孩子。”


    “好。”皇後說什麽,了塵大師都應者,但人就是不走。


    皇後有些頭疼,幹脆同林公公道:“你陪了塵大師下棋吧,本宮累了要去歇息一會兒。”


    言罷也不管林公公和了塵大師是什麽表情,就領著金嬤嬤迴了房間。


    了塵大師的目光一直追隨著皇後的身影,直到金嬤嬤把門關上阻隔了他的視線。


    林公公在了塵大師對麵坐下,嗤笑著道:“你這和尚,你可知道你方才的行為是在誘拐良家婦女。”


    了塵垂眸道:“對於她來說,她的夫君早就死了,對於我而言,她現在跟他不過是一紙契約罷了。”他在知道她過得不好的時候,就想讓她離開那個皇宮,可因為君昭,不能。


    他不能讓她做一個放棄自己孩子的母親,而她也不是那種會放棄自己孩子的母親。


    “她可是皇後,你覺得你有什麽機會?”


    了塵道:“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注重名利之人。”秦家之前或許是有野心的,但她卻沒有。


    若是在太平盛世,他們認識了,必然能夠喜結良緣。但錯就錯在,他們是亂世相識,他便連那個喜歡二字都不敢跟她言明。


    “可你憑什麽讓她要為了你隱姓埋名去過苦日子。”


    “她不會過苦日子的,她有一個好兒子。”


    “既然娘娘的依靠是殿下,那要你有何用?”


    了塵輕聲道:“你不懂。”


    林公公怒了:“老子懂。”


    了塵笑了笑:“你不必對我如此敵視,你恨我,我又何嚐不恨我自己,但過去的就已經是過去,再也無法挽迴了,林安,我們都要學會向前看。其實我挺羨慕你的,你在她身邊陪了她這麽多年,也護了她這麽多年,我卻隻有偷偷的念著她。”


    林公公苦澀的笑著道:“陪了她這麽多年又如何,她卻依然並不快樂,我也沒有保護好她。”害得她和殿下受了那麽多的委屈。


    了塵搖了搖頭:“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和皇上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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