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風先是詫異,而後他立刻低頭從衣兜裏掏出了手機,在桌子的遮擋下打開了網易雲音樂。


    抬頭時放下手機,扶風抓了抓頭發,他注視著十九念,略顯尷尬的說:“不好意思,我剛才暫停了音樂播放,現在有聲音了嗎?我重新播放了音樂。”


    十九念輕輕點頭,她沒有迴答他,此時,她的心思全在音樂上麵。


    前奏的幾秒鍾聽著有點兒像樂器擊打聲,歌詞響起的時候整個音樂頓時激昂,不過這首音樂卻有些陰沉,不過裏麵有些陽光,也許是自己理解能力不夠全麵,反正就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音樂聽完,十九念摘下了耳機,她說:“晚上放學迴家,我想把這首歌下載到mp3上。不過我並不覺得這首歌比《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有意思,每首歌都有自己的獨特之處,我們沒有權利去評判一首歌是否好聽,因為每首歌都是製作人用心創作的。”


    扶風接過十九念遞過來的耳機,他擺手說:“行!聽你的,兩首歌都各有多長。”


    “你還是別聽歌了,繼續聽課。都十一月份了,距離期中考試不遠了。”


    扶風沒有聽進去十九念的話,反而再次把耳機戴在了耳朵上,他說道:“我是有計劃的,好不好。第一節課聽歌或者聽廣播劇,第二節課學習,然後在這樣反複的輪流下去。不是每天上課都聽歌。”


    “行!你有你的想法,我不幹涉。”


    十九念說著翻開語文書第十六課,她繼續埋頭聽語文老師講課,盡管講台距離最後一排很遠,盡管語文老師下來講課的時候從來不會走到最後一排。


    “你等一下再聽課,剛才被你給打斷了,那個問題,我還沒有來得及問你。”扶風本來還在聽歌,而後他像是和忽然間想起了一些未曾完成的事情,立刻摘掉了耳機,扭過頭找十九念問清楚緣由。


    “扶風,你煩不煩。什麽問題非得現在問,下課問不行嗎?”十九念朝扶風那裏望去,她立刻看到班主任就站在窗外,嚴肅地盯著他們倆。


    十九念伸出腳從桌底下輕輕踢了一下扶風,她很想告訴他班主任就站在窗戶外看著他們倆。


    然而扶風這人跟個傻子似的,十九念踢了他一下,他竟然問她:“你踢我幹什麽?”


    由於聲音放得有點大,全班同學都聽見了。


    語文老師立即停止了講課,原本班裏不夠認真地上課氣氛就使他有些不高興,現在又多了兩個上課大聲講話的,他更煩了,語文老師生氣地對盯著他們倆:“你們倆要講話的話出去講去,要麽我不講課了,你們倆來講課,成不?”


    十九念嚇得不敢吭聲,她低著頭安靜地看著書,心裏麵焦急地想,這迴她死定了,都怪扶風,沒看見班主任在窗外站著嗎?還找她說話,準是故意的。


    扶風和十九念沒什麽兩樣,他立刻恢複了原先的動作,繼續聽歌。


    語文老師歎息了一聲,為了不耽誤上課,他並沒有說落他們倆,而是繼續上課,課堂又恢複了之前的氣氛,不過這一次,聽課的同學,比剛才多了。


    語文老師不計較,不代表班主任也不計較。


    為了不耽誤語文老師講課,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候,班主任立刻走進了教室,他讓扶風和十九念跟隨他去趟辦公室。


    天不偏不倚的突然陰沉著一張灰蒙蒙的臉。十九念心想,連老天都在給他們倆預兆接下來要發生糟糕的事情。


    班主任板著一張老臉,質問他們倆:“沒聽見語文老師在上課嗎?你們倆在底下開什麽小差,懂不懂得尊重老師的勞動成果。”


    扶風似乎想開口對班主任說些什麽,但是卻及時被十九念給攔住了。


    十九念吞吞吐吐地對班主任說:“老師,我錯了。下一次上課,我向你保證,一定不在課堂上隨意說話了。”


    “十九念,剛才你媽來學校跟我說了多少好話,讓我幫你把位置調到第一排,你知道嗎?她才剛走沒多久,你就開始跟他說話,你們倆甚至擾亂課堂紀律,我本來還想幫你調座位的,現在,你們倆真令我失望。”


    “老師,是我找她說話的,我找她借東西。”扶風承認是自己有錯在先,把十九念瞥到一邊去了。


    班主任指著扶風的頭說道:“借東西?你知道這是什麽場合嗎?你們倆是在上語文課!上課期間,誰準許你們倆互相借東西的。”


    由於語氣過於重,班主任的唾沫星子都快飛濺到扶風臉上去了。


    扶風往後退了一步,盡可能與班主任保持一段距離。


    “我沒有帶書,沒辦法上課,找她借本《語文教材全解》難道不行嗎?”


    因為這句話,扶風差點兒就和班主任頂撞了起來。


    “借語文書?沒帶書你不看!上語文課,書都不帶,你還上什麽語文課,幹脆你人也別來了,直接迴家得了。”班主任敲著桌子說道,“你們倆,嗬!真是像極了同桌,早知道會這樣,我就不應該把你們兩個學習差的坐在一起。”


    “我能證明,扶風確實是找我借《語文教材全解》,你若不相信,大可以直接搜他的書包還有抽屜,他真的沒有帶書。”十九念替扶風辯解。


    扶風跟隨十九念的話語走,他向班主任表決道:“對對對!不信你可以翻書包,我真的是沒有帶語文書。”


    班主任正在氣頭上,他們倆也算是倒黴吧,好巧不巧的撞到了槍口,一起挨著班主任的訓斥。


    “嗬嗬!你們倆是事先商量好的吧。”班主任再次重重拍了一下,隨著那一聲‘咚’的巨響,班主任怒氣衝衝地對他們倆說道,“你們倆還真當老師是傻子,看不出來你們倆是在合夥演戲。什麽都不用解釋了,上課交頭接耳就是說話了。明天早上來學校的時候,記得帶一份一千字的檢討來趟辦公室,交不上來檢討,你們倆都不用來上課了。”


    扶風散漫地說道:“知道了。”


    本以為此事寫份檢討就算過去了,想不到殺手鐧還在後頭。


    “還有,明天上午早自習,到講台上來背英語課文。第五單元的2b那篇英文短文。短文在英語書第三十七頁,背不會,整篇課文抄寫一百遍,明天中午交給我,交不上來明天中午留在教室裏抄。”


    十九念頭痛地捂著額頭,對班主任說了一聲知道了。


    扶風當場就愣住了,一臉錯愕地看著班主任。此時此刻,若不是十九念在場,估計他能直接跟班主任頂起來,不就是上課說句話?也不至於這麽折磨我們倆吧。


    這明顯不就是看我們倆不順眼,欺負一個學渣嗎?


    班主任批評完他們倆,讓他們倆從辦公室迴教室。途中,扶風有好幾次都想衝進辦公室,然後找班主任論理,即便他知道自己理虧,即便他知道自己可能會被學校以頂撞老師為理由開除,但是他還是想為自己討一個公道。


    明明同是人,卻仗著自己貴為班主任的身份,以罰作業的方式體罰學生,未免也太不人道了。


    十九念及時製止下了扶風的衝動行為。


    她對他說:“先迴去吧。世態炎涼,僅憑我們倆,改變不了班規。若是能改變了,我今天也不會坐最後一排,更不會被請家長了。”


    “規矩是人定的,不合常規,自然也該由人更改。難道就因為我們倆成績不好,就活該忍受這些不合規定的班規嗎?”扶風不服氣地說道,他很想衝進辦公室,然後對班主任撂下一句話。


    課文我不抄了,檢討我也不寫了。你愛找誰寫找誰寫去,反正我就是不寫。


    正當扶風準備衝進辦公室的那一刻,十九念立刻把他強製拉迴了教室。


    把扶風按到在座位上的一瞬間,十九念差點兒都覺得自己瘋了。自己一個連桌子都抬不起來的女孩子竟然硬生生地把一個男孩子從辦公室推進了教室,還把他按倒在了座位上。


    天啊!今日不止是扶風一人瘋了,連她自己都跟著他變瘋了。


    扶風看著十九念,露出了滿是幽怨的小眼神。


    “喂!你為什麽不讓我去,說不定我去的話,我們倆今天就不需要擔心寫檢討和背課文的事情了,估計班主任不會再讓我們倆寫了。”


    “我呸!你自己想死可千萬別拉上我。雖然今天上午你好心幫了我,但是我不會幫你的,我是一個有原則的人。”


    “所以,你的原則就是隨著班主任的意願,抄抄抄,寫寫寫。”扶風嘲弄道。


    十九念反駁道:“抄作業又怎麽了,抄作業也總比你現在衝進辦公室,找班主任理論強。你不知道學校規定,頂撞老師的學生,不管原因是什麽,直接大會通報批評,然後開除學籍,趕出學校。”


    “你很在乎這些?”


    十九念坐迴了自己的座位,她失落地講道:“我不在乎這些,但是如果我被學校開除的話,我真的找不到學校上了,我可能會輟學,然後出去打工賺錢。我媽她不會跟我轉學的。”


    “你知道嗎?班主任就是抓住了你的這些把柄,他才過分的體罰。因為他了解,你們是最聽話的,你們不會反抗,就算偶爾出現了一位學生反抗,他也會以頂撞老師為理由,匯報給學校,然後把頂撞老師的學生開除。就這樣周而複始下去,班裏所有人也都麻木了。”


    扶風支起身子,他從書包裏掏出了作文本,拿起桌子上的水筆,打開筆帽,埋頭開始寫檢討。


    才寫完檢討二字,扶風便抬起了頭,他看著十九念,鄭重地對她講道:“不過我希望,在這樣的氛圍之下,我們倆是不一樣的,不是被環境所改變,而是去改變環境。”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放棄吧,人類是戰勝不了自然的。”十九念也拿出了作文本,不過,她比扶風多寫了幾個字。


    兩個人沉默了許久,一直熬到上課,扶風停下了手裏的筆,他扭頭看向窗外,自言自語地叨叨著:“那是生物界,這和它不一樣,會改變了的,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聽著扶風無奈的抱怨,十九念暗暗在心裏想:你還是老實的寫檢討吧,種種事實都在提醒我們,眼淚和抱怨是最不起作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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