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陀離世,風暴在佛門內部擴散。


    一種全新的學說,否定了佛學的認為,而是以眾生皆可成佛為理念,人人可成佛的念想為開端。


    引起佛門內部的劇烈爭執,支持新學派者眾多,支持舊學派者如過江之卿。


    甚至為此,佛門內部還爆發了一場內在的審論,專門申論的是便是自己人。


    佛門亂,東方的大玄王朝卻如火如荼,興興向榮。


    長安。


    對於這座天下首善之地而言,不同於過往的京城,如今的長安城,可謂是極其富饒,關中內外不設防,來自各地的商賈星夜而入。


    車馬日夜不停,絡繹不絕,卻是更彰顯這座繁華的城市魅力。


    盛世華章,錦繡歌舞,頗為玄妙,誰能想到,十年前,長安不過是關中的一個小地方,十年時間,卻早已超過東都洛陽。


    完成了對舊京城的超越,官方戶口登記一百八十萬戶,城外戶口登記更是達到了三百七十五萬戶之巨。


    數百萬人聚集,不僅是因為治安環境的大為改善,更是長安的財富神話,推動著有誌之士,拖家帶口前來。


    短短十年。


    長安造就了諸多富豪,通過商會、商社等各種渠道獲得財富的人穩步增加,紙醉金迷,來自各地的百姓學子,紛紛參與建設。


    擁有財富神話,自然吸引著人口劇烈增長,充足的食物供給,使得長安地區的社會發生天大的變化。


    雖有高大的城牆隔絕,但在城內城外,儼然變成了不同的社區,社會環境的變化,帶動周遭產業跟著變化。


    人人自豪,人人豪邁,向往工學詩歌,可謂繁華開泰。


    “大朗,你也來這裏做生意?”


    “是三郎啊,是啊,賣點老家山溝溝裏的特產,聽聞長安的大老爺們喜歡吃這些山貨。”


    “呦,滿滿兩籮筐哇,多年沒吃過了啊,給我來幾個,能在這兒見到老鄉,沒想到,咱們晚上去喝幾杯。”


    “喝酒就算了,家裏婆娘叮囑的緊,賣完還得趕迴去呢,這快過年了,也該買點財貨迴去。”


    大朗是個憨厚的老農明,三郎生的賊眉鼠眼,卻是他們那個小山村裏,第一個獲得財富的人,穿著上好的絲綢製成的長袍,顯得頗為華貴。


    對老鄉,三郎非常熱情,聽聞他要賣山貨之後,當即拍著胸脯保證,帶他去內城賣,那邊更好賣一些。


    大朗早幾年也來賣,隻能挑著擔子在城外走來走去的叫賣,沒有固定地方,聽聞此言,猶豫了一下,“我沒多少錢財,這去內城賣,會不會不合適?”


    所謂內城,便是長安城內與城外,長安地區百姓稱之為內外城,內城都是達官顯貴,站在整個大玄王朝中流的人物。


    外城才是他們這些小民的主要生活地。


    “鄉裏鄉親的,難得在這遠方聽見鄉音,就不要談什麽錢不錢的,我能坑你不成?


    放心吧,來到內城就當是迴了自己家,


    你家那小子我記得也該十二三歲了吧,這中學教育啊,在別的地方我不知道,


    但在這長安,那是頂尖的,將來想要出人頭地,不好好讀書,肯定沒得混,你看我家那小子,


    去年還隻教七門,今年激增至十二門,你看看你看看,


    知識啊,大朗,咱們這輩子,恐怕都學不到這麽多的知識了,大學士那句話怎麽說來著?


    知識造就財富,知識造就美好人生,不能讓兒孫輩們吃我們當年吃過的苦頭,所以那天我要是兩腿一翹,我家那小子也能過好更好的人生。”


    三郎滔滔不絕,大朗肩膀上的擔子也早就被家仆拿了去,一臉懵逼聽著三郎滔滔不絕如江水泛濫。


    許多詞匯許多事務,他不知道多少,但對於大學士、學習、知識等字眼,他是相當明白的。


    大朗也是上過夜校掃盲的,而且一學就是五年,不然也不會自己走幾百裏的路,來長安販賣山裏貨。


    睜開眼睛看世界的他,對長安城內很陌生也熟悉,頗有幾分無促感,不知將手腳放在何處好?


    “三郎,你說的長安中學,一年要多少錢?”


    大朗聽那麽多三郎的話,就對教學這件事上心,他膝下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全都在學堂讀書。


    上夜校的時候,他深深的明白,讓孩子讀書,才是未來的出路。


    那怕平日地裏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錢?”三郎湊過去,小聲說道:“長安的教育司剛剛有消息傳出來,新玄十一年開始,入學是免費的,


    而且,不僅是免費的,還有補助,官府還給你送銀子供孩子讀書,你就放心吧,”


    大朗兩眼發愣,他覺得三郎在騙他,但又找不到騙他的理由,天底下還有這樣的好事?


    孩子讀書不要錢,官府反過來給錢?!


    這就很納悶了,他想不通。


    欲要再聽,三郎說已經到他家了,大朗看著麵前三進三出的院子發愣,記得兩年前,三郎迴村裏,不是說自己在長安就住個小房子嗎?


    這花園弄的,讓他有種進了富貴之家的感覺,三郎笑嗬嗬的請他入座,“這兩年,有得賺,你呀,聽我的,在城裏鋪子,賣山貨,


    跟著我幹,不出幾年,你妥妥的能買自己的一個宅院。”


    吞了口唾沫,大朗愈發覺得,這個世道變了,看著三郎,“這樣的宅子,多少錢?”


    “不多,二三百萬而已。”看著大朗的表情,三郎笑道:“當年咱哥倆一起上夜校,


    你讀書比我厲害,幫我那麽多,肯定知道,長安裏的消息是一天比一天快,一天一個樣,


    我這院子,是從一位前朝落魄學子手上買的,


    現在不興這一套了,看到那些高聳入雲的建築沒,那些才是我們未來該去住的地方,我這塊地啊,


    過幾年也要被征用,建成那種高樓,到時候你我家住對門,也是個照應不是。”


    三郎笑著,拍了拍大朗的肩膀,讓他今天吃好喝好,明天帶他去看鋪子。


    是夜。


    聽著喧囂聲,大朗怎麽也是睡不著,滿腦子都是今天所見所聞,正如三郎所言,當年大家是一起上夜校的。


    三郎早些年家境落魄,大朗時常接濟,二人私人關係很不錯,眼看著幾年前外出闖蕩的三郎,打拚下這麽大的基業。


    再想想五個孩子(常態,現在每家每戶基本都有三個孩子或以上)的讀書問題,婆娘日夜嘀咕著誰誰家男人又在城裏賺了錢。


    說不眼紅是假的,而且大朗自家就是釀製蜂蜜的,他知道自家蜂蜜的味道如何,所賣山貨也多為冬季的一些特產。


    不敢說別的地方沒有,但論機會,大朗覺得也不差,不過三郎這麽多年,也變了很多,得再聽聽看要不要下決定。


    走出小山村,通向長安城,他一直是希望的,早在夜校那會,就對長安真人心生仰慕。


    次日,天還沒亮,大朗便起來了,疊好被褥,聽著隱約傳來的喧囂聲,他要開始自己的買賣。


    “先生,我家老爺今日早出有事去了,吩咐我帶您去鋪子。”


    管家很客氣的說著,大朗也很客氣,他不習慣這樣的稱謂,以往這樣的稱謂隻會發生在地主老財家裏。


    跟著吃了早飯,雖然現在肉食很豐富,但大朗還是舍不得吃,將肉幹藏起來,準備帶迴去吃。


    跟在管家身後,看著繁華的街道,沿街滿是商鋪,打扮靚麗的姑娘嬌笑走過,儒雅的男子紛紛皆是,過往馬車沿著兩條路線走,行人走在左右。


    很有規則也很清潔,井然有序,路過的大鐵馬(公共交通)時不時上下人群。


    大朗記得,去年聽人說過,大鐵馬能一次性搭載兩百多個人在長安城內跑,很是神奇。


    不久,管家就打開一間鋪子,“這是我家老爺去年買的,一直空在這,


    老爺說要給他好友的,可惜,這幾年老爺忙於生意,一直不能抽時間你去見您,估摸著這幾日是您來長安的日子,


    特意在城門等著,您來了,這間鋪子也就是您的了,在這裏寫個名字就好。”


    管家說著,將腰包裏的文書拿出,順帶遞出一隻毛筆,大朗錯愕發愣看著文書內容,搖頭道:“不行不行,我怎麽能占三郎便宜,不行,我不要!”


    “客人,這是我家老爺……”


    “君子自強不息,怎麽能接受呢,我可以選擇租下來,但直接給我不行!”


    “這……好吧,您先用著,待老爺忙完,我去跟他匯報。”


    “嗯。”


    大朗將擔子裏的山貨擺在櫃台上,看著價格表,自己寫了些,放在山貨旁,管家一直陪伴在旁,時不時的告訴怎麽用,怎麽售賣等等。


    生意來的很快,幾位過路的姑娘,打扮的青春靚麗,笑嘻嘻的買了不少山貨離開,不到半日,大朗帶來的山貨全部賣了出去,整個人麵紅耳赤。


    興奮的!


    往日這些山貨,要個三五天才能賣光,今天卻隻有半日都不到的功夫就全部賣出去,這……實在是不知怎麽去說了。


    “先生稍等片刻,我家老爺正在趕來。”


    “三郎嗎,這麽快?”大朗疑惑,安靜坐在椅子上,思考今天為什麽能賣出去快的原因。


    很快,他就明白了,三郎的鋪子位於人流不算多的地方,但卻是進出城門必經的路段,而且人流多,購買者多為年輕的小夥子姑娘等人。


    賣出去的多,是比在城外,內外城不同,外城的販夫走卒,是不能把東西帶進內城來賣的。


    隻有進了內城的東西,才能賣在內城?


    不對!


    這都是五年前的規矩了,現在肯定變了。


    待會要好好問問三郎,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不多久,一生長袍的三郎抵達,笑嗬嗬道:“賣的這麽好,才半天不到。”


    三郎有些驚訝看著空空如也的擔子跟,立馬察覺到,大朗要賣的山貨,很有市場空間。


    三郎點了點頭,“是啊,過路的小姑娘夥子全買了,三郎,我有點搞不清楚,外城的東西,不是不能進入內城販賣嗎?”


    “哈哈,那都是老規矩了,現在的新規矩……是……有點多,我一時半會也跟你說不清楚,總之我就問老哥你一句話,


    我待你如何?”


    “自是好的,沒得說。”大朗尷尬說的,何止是好,人家都要送鋪子給自己了,他不想要而已。


    三郎這才點頭,道:“那以前,哥哥又是怎麽待我的?”


    “這……”大朗傻眼了,沒想到三郎會問這一出,這要怎麽說才好呢?


    當年不過是時常接濟三郎罷了,怎麽能跟現在比呢?


    而且那會的東西,現在根本就不值錢,況且都過去那麽多錢了,他也不好在三郎麵前如何如何自誇!


    畢竟三郎今非昔比,是貴人,他就一個小農,該怎麽說?


    說好了,怕這位老朋友不高興,覺得自己勢利眼,說不好,怕老朋友也不高興,真是左右為難。


    “我來替老哥你說,那年還是前朝呢,那年冬天的雪特別大,我家屋子被雪壓塌了,是大朗你接我去家,


    給我吃的喝的,才讓我度過了那個冬天,不然哪有今日的三郎?


    古人雲,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讀書不行,也沒啥才能,就膽魄有些,老天待我不薄,苦盡甘來,


    我吃多了苦頭,發達了,又怎能忘記昔日的哥哥,


    不滿你說,沒有大朗你的接濟,我恐怕連個墳頭都沒有,說不準進了野狗或是野狼的肚子裏,


    今天弟弟把話給你說明了,


    你帶全家老小來,弟弟不才,但帶哥哥賺錢,還是能做到的,


    今天的哥哥你也看到了,這不過是一種局部,在整個長安,比我三郎有錢的大有人在,比我三郎有勢的大有人在,


    但我來自鄉下,我明白什麽東西是長安需要的,什麽東西是長安不要的,


    咱們把長安要的東西運進來賣,很快就能賣出去,就這還不夠,弟弟也告訴哥哥你一句話,


    現在,隻要你有心,賺錢不難,但不想賺,那是賊難的。”


    “唉,三郎你有心了,些許芝麻事,你能記這麽久,我……能有你這個弟弟,我大朗這輩子值得了。”


    大朗苦笑一聲,卻不知說什麽好。


    一點小事,人家記了十多年。


    “哥哥你就說,跟不跟弟弟幹!”


    大朗咬牙,下定決心,“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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